趙含章很滿意他們的識時務,將李天和交給梁宏,她和梁宏道:“李天和便是我留給你的底氣,他會給你撐腰,所以你不用懼怕誰,隻需聽我號令,管好治下百姓。”
梁宏沒想到自己一個沒定品的士都能當縣令,因此又激動又感激,他鄭重的應承道:“下官定不負郡丞所托。”
趙含章亦對他鄭重的點了點頭。
對李天和,趙含章隻有一句話,“屯兵屯糧,每日都要堅持練兵,即便是農忙時,也不可鬆懈,如今天下不安,不定什麽時候就用到了你們。”
她道:“今日辛苦一些,你們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幾率就大一些。”
李天和亦鄭重應下。
趙含章這才繼續巡視之旅,她這一次去的是確山縣,走過確山縣便往東南去正陽縣……
如今正逢秋收,哪怕今年的收成很一般,甚至因為夏季那會兒吃了不少青苗而產量不高,但因為地裏有糧食,百姓內心的不安被微微撫平,大家又龜縮在殼裏得過且過的過著。
趙含章一路走過去,巡視民情,考察縣令的能力。
因為趙含章誅殺胡縣令的事早已傳遍汝南郡,所以近來縣令們都老實得很,不管他們認不認趙含章這個女郡丞,她手中都拿著官印,名正言順的管著他們;
且她手中還有兵,又心狠手辣,誰敢招惹她?
於是就在趙含章留在泌陽縣的一個月時間裏,汝南郡下跑了兩個縣令,哦,不能說跑了,文雅的說法是掛印而去。
他們不屑與趙含章為伍,所以掛印回家或雲遊去了。
趙含章沒有派人去追,也沒有秋後算賬,當時便下令讓兩個縣的縣丞暫接縣令之職,安撫百姓,整改縣治。
透過趙含章在西平、上蔡、灈陽和遂平泌陽的政策,各縣官吏都摸到了這位新郡丞行政的特點。
她同情百姓,所以每到一個縣,最先要求的便是安撫百姓。
兩個縣丞也不笨,當即就接過縣令之權,親自下鄉安撫百姓。
縣令本來就是坐在縣衙裏發號施令的人,具體實行還是得看縣丞和主簿等人。
尤其大晉的官員多以風雅為傲,對太過庸俗的庶務是看不上眼的,所以百姓們對縣令可能還沒對縣丞熟。
縣丞親自出麵,百姓們的躁動勉強被安撫了些,尤其趙含章還令西平和上蔡支援了一些他們糧食,他們又打開庫房賑濟,百姓們便慢慢安定下來。
剩下的三個縣的縣令則是安靜如雞,甭管以前什麽樣,現在看著都很是老實。
趙含章特意留在泌陽縣一個來月,為的也是等著看他們的反應和處理事務的能力。
一路巡視和考察過去,她不追究以前,隻要安靜如雞的縣令有心有能力,她便能既往不咎的待之;
若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都處理不好縣務,那不是無心,便是沒有能力了。
而在縣令這個位置上,沒有能力和無心一樣不能忍受,所以趙含章又換了一個縣令。
不過她這次沒殺人,而是直接和縣令道:“君不適合這些俗事,何必在這紅塵中沉浮?”
換言之,你不適合當官,回家去吧。
這位於縣令也知趣,沒有讓大家鬧得很難看,趙含章這麽一說,他包袱一收便帶著家人瀟瀟灑灑的走了。
趙含章還親自去送人。
於縣令站在馬車邊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含章,因為不是上下級關係了,她對他又還算禮遇,他便沒有把自己再擺在下屬的位置上,立即拿出了士人的風度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含笑道:“郡丞如此操勞,小心不得善終。”
跟在趙含章身邊的伍二郎和聽荷立即眉頭一皺,全都凶狠的看向對方,覺得他在詛咒趙含章。
趙含章隻是愣了一下便一臉知己樣的歎息道:“還是君懂我呀,但在其位謀其政,若為百姓故,不得善終便不得善終吧。”
於縣令被革的原因就是在其位,不謀其政,隻不過他的行為還在趙含章的忍受範圍內,所以趙含章才讓他平平安安的離開,她也不想立一個殺人狂魔的人設。
於縣令笑容微淺,認真地看了一眼趙含章後退後一步,深深地與她揖了一禮,轉身便上馬車離開。
趙含章站著受了這一禮,目送他離開。
於太太見他放下簾子後便歎息,就問道:“郎君可是舍不得?”
“雖然丟了前程可惜,但還不至於為此歎息。”於縣令摸著小胡子道:“我是可惜趙含章,她太過多情,隻怕難以長壽。”
於太太一臉迷茫,“她不是定給傅家了嗎,昨天還看到傅家的大公子跟在她身邊了,怎麽,他們鬧掰了?”
怪不得今天沒看見傅庭涵陪在她身邊。
於縣令:“……我說的多情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她對百姓的慈心。唉,這個世道,民生艱難,她如此憂民,將來必定傷心,壽命能長久才怪了。”
於太太目光微閃,頓了一下後壓低聲音道:“但聽說她還禁止神仙方,自己不吃,竟是也不許別人吃,郎君,那神仙方是真是假?”
“當然是假的了,不然今日何晏在何處?”
於太太:“……你少糊弄我,何晏若不死於人禍,焉知不能長壽百年?”
於縣令:“是真的假的,不然你看舅兄百年之後,看他能不能活成神仙。”
於太太:“他要是真活成了神仙,難道我還能成仙一樣看見嗎?”
夫妻倆鬥著嘴漸行漸遠,趙含章則在煩惱起新縣令的人選來。
這一位於縣令是真的不太管事,所以縣務一塌糊塗,趙含章看不上縣丞,派人一查,直接依律把人塞到牢裏去了。
所以趙含章現在不僅缺一個縣令,還缺一個縣丞。
沒有人才便開始琢磨起她趙氏的那些兄弟起來,趙含章開始列舉名單,還問傅庭涵,“你覺得誰合適?”
傅庭涵看不出來,“你要是不能決斷,那就讓他們考試吧。”
趙含章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主意,那我給他們出幾個題目,嗯,你也給他們出幾個題目,作為縣令,最少要會計算田畝賦稅這些吧?”
傅庭涵沒有猶豫便應了下來。
“既然要考試,那就不能隻麵向趙氏了,幹脆廣而告之,召集天下英才吧。”
“天下英才?”
“呃,汝南郡人才?會不會太局限了?”趙含章不甘願道:“或者是所有聽到這個消息趕來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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