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領著謝魮出現在園子時,楊逸等人正把王氏逗得哈哈笑,這些世家子弟還是很會彩衣娛親的。

看到趙含章,眾人立即起身行禮,目光卻不由的朝謝魮看去。

雖然不太明顯,他們還是從謝魮淡然的神情中看到了一絲興奮,這是談了什麽?

眾人抓耳撓肝的想要知道。

王氏此前雖未見過楊逸,但倆人的血緣關係擺在這裏,他又很討人喜歡,所以她還是很喜歡照顧這個晚輩的。

她留楊逸等人用飯,還和趙含章道:“你表弟他們才來洛陽,你好好的招待他們。”

趙含章應下。

王氏問道:“庭涵呢,他們還未見過表姐夫呢,也該讓他們見一見。”

趙含章道:“他在書房,一會兒就來。”

王氏若有所思,“二郎也一大早跑過來,直接就去書房了,是不是他學業有所進步?我聽呂虎幾個說,二郎最能聽進去庭涵講課了。”

趙含章衝王氏笑笑,“應該是進步了。”

進步的趙二郎正蹲在書房的地上看傅庭涵畫星圖。

傅庭涵一邊畫一邊給他講解,“所謂星圖呢,就是把夜空中持久的特征精確描述和繪製出來,這裏麵包括恒星,還有恒星組成的星座、銀河係、星雲和星團等,所以叫星星的地圖。”

他道:“地圖呢,又分為詳細和粗略的,你看地麵的輿圖,有的隻標注了州郡和大的河流山川;有的會標注到縣,以及河流分支及山川的走勢;更詳細的,會把村莊,道路,溪流和山澗等地理特征都標注上。”

“星圖也是一樣的,詳細一點的星圖上可以標注赤經線、赤緯線,以及黃道和銀度,還會標示出確切依據的曆元,甚至星圖可以一季一作,一月一作,甚至一日一作,以對比它們不同時期的變化,從而得出天體運動的規律,這裏麵可以看到的東西可多了。”

傅庭涵道:“你已經和我學會了怎麽看星星辨別方向和區域,我接下來就教你,這些天象對氣候的影響,等你學會了,將來你自己也可以算出風雨雷雪霜,對行軍打仗很有好處。”

趙二郎狠狠地點頭,星星眼的看著傅庭涵將圖上將一顆又一顆星星用或虛或實的線把它們連接起來,“姐夫,等我學會了這圖上的所有星星,是不是可以像申堂兄那樣算出過去未來的事了。”

傅庭涵筆一頓,抬頭看他,“你又去找趙申玩了?”

他道:“你可以和趙正他們多玩,不要總去找趙申,他……”

傅庭涵不好說趙申是吹牛,自己都學藝不精,隻能道:“這過去未來的事我自己都不會算,實在教不了你,星星裏能琢磨的知識也很多,你說的那個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我們來一點實際的。”

趙二郎聽懂了,姐夫不會算命。

他點頭,麵上答應了,心裏卻決定等他學會了姐夫的星圖就去找申堂兄學算過去未來。

他對這個還是很好奇的,感覺掐著手指算未來要發生的事好酷啊。

倆人正趴在地上畫得開心,傅安奉命過來請人。

見倆人跪在地上圍著一張巨大的紙,紙下墊了……門板,傅安猛的一下扭頭去看書房門,發現門還在就鬆了一口氣,上前道:“郎君,二郎,該用午飯了,夫人和女郎都在前麵等著了,今日有貴客。”

傅庭涵頭也不抬道:“再等一等,等我畫完這邊。”

傅安遲疑了一下,隻能站在一旁等。

趙二郎跪在地上跟著傅庭涵轉動爬來爬去,覺得傅安擋住他的光線了,就抬頭衝他揮手,“你先去玩吧,我和姐夫畫好會自己去的。”

傅安哭笑不得,正要說話,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畫什麽?”

傅安立即側身彎腰行禮,趙含章走上前來低頭一看,眼睛登時一亮,“畫這麽多了?”

傅庭涵收筆笑道:“這樣直觀些,更好教,等觀測到新的星象還能記上去。”

趙含章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因為跪得太久,又是硬邦邦的地麵,膝蓋有些疼,腿還有些麻,便忍不住踮起腳尖站著沒動。

趙含章扶住他的胳膊,笑問:“麻了?腳尖點地,輕輕地扭一扭。”

又幫他揉了揉,傅安也連忙上前來幫忙。

趙二郎從地上一躍而起,甩了甩腿後驕傲道:“我就不麻。”

趙含章隨口應了一句,“你最厲害了。”

趙二郎得意了一會兒,見姐姐就圍著姐夫轉,有些不是滋味,當即擠到她跟前道:“還是有點麻的。”

趙含章就拍了一下他的腿,“行了,快去前麵吧,阿娘早等著了,忙了一上午你們不餓嗎?”

傅庭涵的腿恢複過來,就慢慢的跟在趙含章身後。

趙含章放慢了腳步,等他走上來便並肩而走。

趙二郎跟在後麵,愣是擠到倆人中間,重申道:“是真的有些麻,一開始不覺,站起來一會兒就感到麻了。”

趙含章:“那走慢一些,等到飯廳也就好了。”

楊逸等人已經到了,趙含章領傅庭涵和趙二郎進來,為他們做了介紹,然後道:“傅尚書還是太學博士,你們若有空閑可以去太學裏走一走,如今太學也跟從前大不一樣。”

她又特別對謝魮道:“我家二郎文采上差點,武藝卻不錯,一直在學兵法,或許和謝公子能說到一起去。”

為什麽謝魮又和他們不一樣?

用過飯,一離開大將軍府,楊逸等人就擠上謝魮的馬車,一輛不算大的馬車裏愣是擠了六個人。

謝魮心疼自家的馬,連忙道:“等回到客棧我與你們說。”

“現在就說。”

謝魮:“……一言兩語的說不清楚,你們……唉,年輕人何必這麽心急?”

謝魮將人都趕了下去,感覺到馬車都往上彈了彈,頓鬆一口氣。

早知道今早不坐馬車出來了,應該騎馬。

希望剛才沒把他家的馬壓壞吧。

回到客棧,一眾人跟在他身後,謝魮回頭看了一眼,覺得這麽多人要是擠進他屋裏,一定站滿了,全是汗酸味。

他皺了皺眉,腳步一轉就去了客棧的後院,那裏有一個小花園,給人休憩喝酒下棋用的。

好在小花園裏此時沒人,他鬆了一口氣,讓下人們去把守進口,這才道:“趙大將軍給了我一個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