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從家裏拿來了東西,有的還把自家的瓦罐和小釜帶來了,再多生幾個火堆,做飯的速度會更快。

趙含章便看向還坐著的趙融等人,瞪眼道:“還愣著做什麽,去幫忙!”

趙融幾人回神,連忙起身去幫忙生火,打水,還要去河邊找正在砍鹿肉和麅子肉的親衛們拿肉。

村民們是不敢動手拿的,隻能等他們把砍好的骨頭和肉拿來放進釜和瓦罐裏。

不多會兒,村子裏就飄出了肉香味,趙含章轉動了一下掛著的鹿腿,拿匕首割下幾片肉來,隨手拿來一張葉子盛放,然後往上麵撒了一點鹽粒,雙手遞給老者。

老者驚慌的連連擺手,“將軍先食。”

趙含章笑著把葉子放在他手上,道:“長者先食。”

她招呼韋獻等人,“大家快過來吃肉。”

村民們紛紛擠過來,都豔羨的看著老人,聞著不斷散發出來的肉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趙含章給他們片肉吃,每一個能拿到趙含章親手片下來的肉的人都很激動,恨不得把肉拿回家供起來,但見大家都吃了,鼻尖的肉味又太香,便也忍不住吃起來。

趙含章片了一輪,另一條鹿腿也烤得差不多了,趙含章把刀交給趙融幾個,讓他們去片肉,體會一下何為“為人民服務”。

她招來曾越,“剩下的肉不用砍了,把皮剝了,臨走前把肉交給韋獻和那長者,由他們公平的分給村民們。”

曾越應下。“女郎,時辰不早了,我們何時回城?”

趙含章:“用完飯食就回去。”

趙含章去看他們剝下來的皮,問道:“會硝皮嗎?”

曾越不好意思的道:“卑職鞣製的皮革不好,文陽德硝的好。”

文陽德是趙含章的一個親衛,圓臉,憨憨的,以前叫文大郎,一直沒有大名,是跟了趙含章後請趙含章給取的。

他取名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聽上去是個特別有文化,特別有德望的人,然後趙含章就看著他的小圓臉給取了陽德。

雖然她覺得叫大郎也很好聽,但她的親衛隊裏,叫大郎的沒有二十,也有十個,放眼整個禁軍,叫一聲大郎,起碼有上百人應聲,就是加上姓,也有八九個。

趙含章就叫來文陽德,把幾張剝下來的皮交給他,“去村民裏吼一聲,叫上幾個年輕人,教一教他們怎麽鞣製皮革。”

文陽德愣了一下後立即應下,跑去找人。

趙含章回到火堆邊,和村民們一起喝肉湯,吃肉片,一邊說話,“韋獻,像你這樣年輕的村老很少見,你能被選為村老,可見你的能幹和大家對你的愛戴,希望你不負我所托,村民們的盼望,做好村老。”

韋獻一臉激動又嚴肅的應下,拍著胸脯表示他一定做好村老,管理好村莊。

趙含章微微點頭,教他作為一個好村老應該要完成什麽樣的事,還叮囑他道:“村中的事情可多與村中老人們商量,他們見識多,總比我年輕人穩當。”

又道:“也可多問一問年輕人的意見,他們有鬥誌,現在外頭一日不同一日,朝廷常有新的政策和技術出來,年輕人多在外行走,消息靈通一些。”

趙融坐在一旁暗道:那不就是要聽所有人的意見嗎?不要一意孤行的意思?

韋獻沒聽出來暗中之意,隻是牢牢記下,打算依照她的叮囑行事。

趙含章滿意的點了點頭,大家一起吃了一頓美味的午食。

這是村民們一年中吃得最好的一頓了,前幾天過年都沒吃這麽好過,所以也是他們最開心的一天。

趙含章他們要走時,全村的村民都舍不得,恨不得把他們送出十裏外,但趙含章看了一眼他們的腳,堅決的拒絕了。

她把剩下的生肉留給他們,交代韋獻和老人們按照人頭發給各家,然後把三張鹿皮分給了韋獻和兩個老人。

韋獻拿到這份恩典,激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立即跪在地上表示要為趙含章肝腦塗地。所以對趙含章叮囑的事,他一萬分上心,趙含章一走,他立即召集全村的村民,當場把生肉分了。

分得特別的公正,誰家也沒多拿一指頭的肉,誰家也沒少拿一指頭。

見韋獻終於理事,不再是從前那樣獨善其身,隻管自家,老人忍不住熱淚盈眶,握緊了孫女的手,和她道:“還是女郎厲害,待今年家裏收了新糧食,我也送你進城讀書,讀了書,你或許就能和女郎一樣聰明,一樣能幹了。”

他隱約知道趙含章做這些是為了讓韋獻管好他們,把村子越管越好,但要他說出其中的道理,他卻是腦袋一片混沌,想不出所以然來。

老人以他僅有的見識認定,隻有讀書才能補足這點。

隻要孫女讀書就能知道其中道理,她知道了,就會用,那她也是個能幹的人了。

老人摸著她的腦袋道:“香草,現在女郎既可讀書,又能當官,雖說你父兄皆不在了,但你隻要聰明又勤奮,一定也可以靠自己活下去的。”

香草眼淚汪汪的點頭,將老人的手緊緊地抓在手裏,點頭道:“阿祖,我會養活自己,還要養阿祖!”

老人就欣慰的笑起來。

趙含章帶了兩隻鹿回城,一隻鹿交給曾越他們,讓他們自己分去,剩下一隻她則是交給聽荷,讓她找人剝皮,然後分給各家。

“兩條鹿腿給五叔祖和七叔祖送去,阿娘和公主那邊挑最好的腱子肉送去,餘下的你挑好的給汲先生和明先生送去。”

趙含章將手上一直拎著的兔子交給她,道:“晚上我們吃兔子肉,庭涵回來便讓他來書房找我。”

聽荷應下。

趙含章直接去書房,拿出一張白紙就開寫。

是她疏忽了,現在鄉村的管理還是依照舊製,她沒有改,偏偏現在絕大部分村落都是新建,很多村民間都是陌生的,隻有少部分是原來的族人聚集成村。

這樣的情況,管理不嚴,很容易發生各種紛爭。

而鄉村的人力遠在城市之上,用得好了,其產能遠超城市,也能讓國家更快的脫離現在的貧困。

治國從微小處出,之前是她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