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家庭醫生,江澤到了。

看著溫度表上的40,顧景淮催著醫生趕緊給許晴棠輸液。紮上吊針後,二人移步到了外麵的客廳。

江澤一臉嫌棄,憤憤說著:“顧景淮,我說你什麽好,人都燒暈過去了,你怎麽才給我打電話?”

“我哪知道她病得這麽嚴重。”顧景淮雙手扶在腰間。他想到剛剛還跟許晴棠吵了一架,不斷踱步。

“怎麽了?”江澤瞄了他一眼,又道:“焦慮症了,我學長,安雪峰可是心理學的博士,介紹你啊?”

“我好著呢,趕緊滾吧。”顧景淮揮了揮手,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去了許晴棠的臥室,半跪書桌前,從暗格裏摸出來了那個小藥瓶。

他取了兩顆,將其交給了江澤,“許晴棠最近在吃這個,她說是維生素,但是我覺得不像,你幫我化驗一下。”

江澤指尖撚著藥片,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他嘴角噙著笑,調侃似說道:“看你急的,沒準真是什麽保健品呢。等藥物分析出來之後我給你打電話吧。”

“滾滾滾。”

“那我走了,你記得給她拔針啊。”江澤囑咐了一句,挎著小藥箱就走了。

等江澤走了之後,顧景淮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機屏上亮著來電信息。

是蘇姍姍。

“景淮,忙嗎,港城的劉總過來了。”

聽到是港城那邊來了人,顧景淮也沒耽擱,問了見麵地點,開車出了門。

顧景淮到餐廳時,隻看到了蘇姍姍一個人,他有些疑惑,目光尋摸半晌。

“劉總呢?”

“哦,”蘇姍姍淺笑一聲,“他明天過來,我隻是想見見你,聽說你回家了,擔心許晴棠不讓你出門。”

提及許晴棠,顧景淮的臉色冷了一瞬。他心想,許晴棠的狗脾氣,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給她推薦姍姍牽頭幫臻棠做內審,她還要懷疑姍姍,真是不知好歹。

“嗯,來都來了,一起吃個晚飯吧?”蘇姍姍笑著,將點餐的ipad交給顧景淮,無名指上的鑽戒格外晃眼。

顧景淮瞥了一眼,邊點菜說道:“你又沒結婚,總帶著個婚戒,小心影響桃花。”

“我,你知道的,我不婚主義。”蘇姍姍轉了轉戒指,又將手伸到顧景淮麵前,笑道:“不過要是你跟許晴棠離了,我嫁給你也可以啊,正好我這對戒指的男戒還閑置呢。”

顧景淮抬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一餐過半,顧景淮總覺得心裏有什麽事,他好像是忘了什麽,怎麽也想不起來。

……

另一邊,許晴棠的燒退了下來,她抬眼就看到了吊水的支架,順著輸液管看下來,她的手背上紮著針。

“顧景淮...”許晴棠艱難開口,聲音啞得離譜。

眼見瓶子裏的**幾乎見底,她心裏有點急,抬手摔了水杯想要發出點動靜,無論是顧景淮,又或是家庭醫生,起碼能來個人幫她一下。

可好半晌,許晴棠也沒等來人。

眼見著已經開始回血,許晴棠眼眶燙得不行,豆大的淚珠同時滾下,她也分不清是病的,還是心裏那種被全世界拋下了的委屈。

她顧不得擦眼淚,一手按著針頭,費了好大的勁,用腳踩著輸液管,自己把針拔了。

等拔完了針,許晴棠半躺著,靠在床頭,一手按著輸液膠布緩了好久。

“叮咚——!”

家裏的門鈴被人按響,許晴棠踩著拖鞋去開了門,是傅睿來了。

“睿睿啊,進來吧。”

傅睿瞄了一眼許晴棠,發現她手背上貼著膠布,目光在屋裏瞥了一圈。

“生病了?”

“嗯,估計是最近壓力大,上火唄。”許晴棠將人請進了屋裏,“你來幹什麽,找顧景淮啊?”

“不是,”傅睿將手中的購物袋交給了許晴棠,“你送了我衣服,總得回點什麽吧。”

許晴棠有些詫異。

傅睿花錢可以說是非常節儉了,十萬出頭的表,能連著戴三年都不換的主,為了還禮這是下了血本。

“這麽客氣幹什麽,咱們好歹也認識三年多了,還搞上回禮這麽生分的事情了。”許晴棠有些不解。

“你拿著吧。”傅睿轉頭就走,又囑咐了一句:“我回去了,你病了就好好休息吧,門口風大。”

許晴棠看著駛遠的汽車,狐疑地打開了包裝袋。是一條紫玉髓的五花手鏈,淡淡的紫色,雖然比不上她腕上掛著的紫翡,但是顏色很得她心意。

她看著手鐲失神良久,心想,這條鐲子買棟樓都夠了,還是不戴為妙。

她將鐲子取下換成了手鏈,又去了三樓,將鐲子放在了顧景淮的書桌上。

她剛放下鐲子,目光被書櫃下的一角紙片吸引。她蹲在地上,用指甲將丁點的紙尖勾了出來。

這是一份質押合同。

上麵寫著要用一塊地皮質押五個億現金,利率跟銀行比倒是低了點。往後翻看著,她看到了許觀山的字體。龍飛鳳舞的‘許觀山’,旁邊還蓋著姓名印鑒。

看著上麵的日期,她有些怔愣。

所以,顧景淮早就知道臻棠缺錢。他不光沒有借錢給她爸爸,並且還沒跟她提過丁點?

以至於...臻棠瀕臨破產,她爸爸又跳了樓。最後,她被這一連串的消息打的措手不及。

她最後一次見到許觀山,甚至還是他跳樓前的一個星期,那時候的許觀山,沒了往日的瀟灑派頭,眸光深沉。

他們一家人在許家別墅吃了晚飯,也沒怎麽聊天,許觀山就催著許晴棠趕緊回家。

回想到這,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心髒處抽痛得無法呼吸,先前噩夢中,許觀山跳樓的那一幕,不斷在她腦海中重播。

眼淚開閘似的傾瀉。

許晴棠感覺自己的手又開始發抖,呼吸也有些不暢,她一路都強迫自己冷靜,扶著樓梯,顫顫巍巍回到了一樓的客房。

她跪在書桌前,伸手去暗格裏找她的藥。

沒有!

那隻藥瓶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蹤跡。

許晴棠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了,她躺在地板上,用手按著心口的位置,盡量控製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