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棠看了一眼,這人是跟崔若海走得很近的vp,華北分公司,趙澤恒。
他們這種麵對國企央企的,麵對總部或者下屬分支單位的時候,總有一種,我比你們牛不少的感覺。
許晴棠笑了,“趙總,審計團隊先從總部自查,下一個就是你們華北了。”
“許晴棠,你算老幾,還懷疑我?”趙澤恒一拍桌子,怒視許晴棠。他年近四十,上來的每一步都是靠著自己,一點也瞧不上許晴棠這麽個海本水貨。
早在許晴棠來之前,他還跟旁邊的人說呢,“不就是有個好爹,出國水了個本科,真拿自己當商業天才了?”
許晴棠沒有跟他一般見識,繼續說道:“各位,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
散會後,許晴棠回了辦公室。
她約了資產處置的人來,準備把名下的不動產處理了,臻棠如果沒有新的資金進場,下個月的工資就沒法發了。
她站在窗邊,看著下邊一輛輛開走的車,長舒了一口氣。
一天到晚的糟心事。
“咚咚咚——!”
許晴棠整理了表情,盡量保持自己的表情得體,才讓人進來。來人是個年輕女人,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身黑壓壓的西裝,臉上還頂著黑框眼鏡。
“許總,我是比弗資產的毛珍。”毛珍做著自我介紹,樣子十分拘謹。
許晴棠點了點頭,引領入座,“毛小姐,我名下有兩套市區內的平層,都是精裝未入住的狀態,另外還有一輛法拉利488,在樓下車庫,一塊處理了吧。”
毛珍翻看著手上的產權證,輕抬眼鏡,才道:“許總,房子沒什麽問題,車子的話,您再考慮考慮呢。”
許晴棠一怔,“為什麽?”
“是這樣的,這種跑車,折價非常狠,可以說是血虧。”毛珍說著,又試探性開口:“如果您有高珠或者其他東西要出,我們也可以代理上拍,比賣車劃算。”
最終,許晴棠跟她簽了委托協議,將房子托給了她,另外帶她回了龍灣,打算盤點一下家裏的存貨,將能出手的金銀細軟,全都托付給了她。
送走了毛珍,許晴棠簡單吃了點飯。
她按照醫囑,飯後吃了藥,不自覺地犯困。幹脆躺回**,目光空洞地看著外麵的天色。
窗外烏雲籠罩,黑壓壓的天色,跟她爸爸跳樓自殺那段日子很像。她心裏有點酸澀,可淚腺像是被藥物抑製,她現在連流淚都做不到。
眼皮逐漸打架,她陷入沉睡。
耳畔忽然響起了鈴聲,不知響了多久,終於把她喚醒。她伸手在枕頭底下摸索著,找到了手機,都沒看備注,直接接聽。
“太太,你是不是在家呢?”電話那頭,是傅睿的聲音。
許晴棠嗯了一聲,有氣無力道:“怎麽了。”
“顧總書房有個U盤,你能送來公司嗎,我現在過去拿應該是來不及往返了。”傅睿匆匆說著,電話那頭好像還有顧景淮催促的聲音。
許晴棠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總覺得腦袋裏昏昏沉沉的。她還沒來得及拒絕,電話已經掛斷。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外麵早就開始下雨,且雨勢不小。
傅睿平常對她挺尊敬的,早些年,她還滿眼都是顧景淮的時候,傅睿沒少幫她當參謀。
一想到顧景淮的脾氣,她生怕耽擱了,又讓傅睿挨罵。
等她去拿完了U盤,開著車,從小區出去直接上了繞城高架。路上車輛很少,滿目都是黑灰色的色調,頗有一種末日亡命的感覺。
下了高架後,還有兩個路口就能到顧氏風投。
許晴棠鬆了口氣,繼續往前開著的時候,瞥見後視鏡裏有輛黑色的車,她心中一緊,脊背發涼。
這輛車跟了她一路。
經過紅綠燈口時,後車忽然加速,壓著馬路中間的實線直接從她左邊超車,片刻,那車猛打方向盤試圖別許晴棠的車,許晴棠忙打方向。
砰——!
一聲巨響在雨中的街道上響起。
許晴棠眼前一黑,被彈出的安全氣囊撞了個迷糊。她朦朧抬眼,想要看清是誰撞了自己,最終也沒看到。
一聲急促的起步和刹車聲音響起,許晴棠隻能看見那輛黑色的suv遠去。她掙紮著,一隻手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摩挲。
終於找到手機,接連按了幾下電源鍵,緊急呼叫給了顧景淮。嘟聲一直在響,最終等來了用戶忙,也沒被接聽。
許晴棠感覺自己身上有些麻,劇烈的眩暈感充斥著她腦海中,讓她忍不住想吐。
這種無助的感覺包裹著她,讓她控製不住地想要落淚。
她接連試了兩通,電話依舊沒能打通。
正巧此時,裴曜的電話打了過來。
剛一接通,裴曜在電話那邊笑著開口:“我就一上午沒去公司,怎麽聽說你在公司力戰群雄,把那幫老頭懟得沒有話了。”
“我,我出,車禍了....”許晴棠有氣無力說著。
“什麽!”
裴曜有些著急,“別著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顧,顧景淮公司附近....好像是嘉華路。”
……
不多時,裴曜和救護車一同趕了過來。
夾雜在警笛聲和紅藍燈光中,裴曜匆匆下車,老遠就看到引擎蓋變形,嵌在路燈杆上的紅色跑車。還有冒雨坐在馬路牙子上,將頭埋進膝窩的身影。
“許晴棠,下雨天你開這個破車出來,你真是嫌命長。”裴曜邊走著,脫下雨衣,將其披在許晴棠身上。
“我看看,腦袋撞壞沒有?”裴曜說著,狐疑地看著許晴棠的腦袋。沒有外傷,想象中糊了一臉血的樣子也沒有。
“沒事,就是有點暈。”許晴棠擺了擺手,想要起身。
“又幹嘛去,跟我去醫院。”
“我得去顧景淮公司送東西呢,但是我有點暈,隻能等會你了。”許晴棠說著,將掌心的優盤給了裴曜,轉身對著旁邊的空地幹嘔。
“送他媽的鬼東西,顧景淮自己不會派人拿?”裴曜眼裏都在噴火,注重修養的他,難得冒出了國粹。
“我跟救護車去醫院,你幫我送一趟,給傅睿。”許晴棠扶著裴曜的肩膀堪堪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救護車。
“你就不怕我給他扔了!”
“你不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