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撕碎!撕碎!”
那無形的聲音在獵人的腦海裏咆哮著、回**著,似乎有一個什麽東西在他的腦神經之中不斷地衝撞,伴隨著這可怕的聲音,狂暴的意識朝著張涼腦細胞的每一個空隙爬去,不知不覺間,汙血與碎肉順著獵人的麵頰、身軀,手臂緩緩滑落,也得虧張涼的臉上還戴著獵人麵罩,否則他早就是以這怪物的血肉洗臉了。
但是現在,原本他作為現代人所殘存的那一絲絲微弱潔癖,也早就隨著狂暴的獸性而消失了。
鋸肉刀一下接一下地劈入那已經變成了一團爛肉的腦袋裏,園林之眼那獨有的,藥水一般的古怪氣味徹底地淹沒了四周的植物與泥土的氣味,同時也蓋過了那如同蚰蜒一般的,說不清是植物還是動物的存在所製造出的火焰氣息。
那種血肉橫飛的感覺讓獵人的情緒高漲了起來,他的眼睛大大地睜著,一言不發,動作卻愈發地猛烈,在他徹底地切碎了這怪物的腦袋之後,又將這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敵人摁在了牆上,開始用鋸肉刀撕碎它的身軀。
口腔之中有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而身體血管之中流動的血液也越來越快,心髒的速率也在增加,那就像一個巨大的水泵,推動著那種反常而暴躁的情緒充盈他的身體。
皮膚仿佛也要裂開了,眼角幾乎要滲出血來,張涼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遏製自己體內那狂湧的衝動,他隻能一下又一下地揮動手中的武器,試圖將體內的殺戮欲望給消耗出去。
口腔之中的甜腥味愈來愈重,終於,這氣味成了實質的血液,他一把扯開了自己的麵罩,一口鮮血便噴湧了出來。
在吐出這一口血後,那種衝動反而降低了不少,獵人勉強奪回了自己的理智和對身體的掌控權,但這反而讓他更加驚恐了,因為這種狂躁的情緒並未徹底消失,張涼清晰地察覺到了它們的存在,它們就像一團藏在身體深處的急性毒藥,才剛剛緩和便又再一次地出現,折磨著張涼最後一絲理智和已經無比混亂的神經。
他掃了一眼地上那具已經無法分辨的屍骸,心知此時再去追根溯源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必須要用一個合適的方法發泄這隻鬱積在自己體內的野獸,而此時,一團迎麵而來的火球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身體一晃閃過了那高溫的火焰,隨後獵人的視線便鎖定在了遠處那正怪異地搖擺著自己修長身軀的“蚰蜒”上。
他自是不知道這奇怪的生物到底叫什麽名字,不過這時,一個體型巨大、異常顯眼的目標已經足夠誘人了,獵人背後的黑色長披風微微一顫,上麵沾染的些許怪物血液滴落在地,下一秒,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敵人信息不明,無所謂!高溫的火焰足以致命,無所謂!前方的陰影之中可能藏有其它敵人,也無所謂!
張涼的左眼透著一股猩紅,他的身形如幽靈一般在千奇百怪的植被、和建築殘骸之中穿過,那些精準甚至還能夠被略微製導的火球從半空中灑落下來,其中絕大多數都落在了空出,而唯一一發砸在獵人身前的火光則被布滿血肉碎片的鋸肉刀活活撕開。
那些藥水一般的血液在高溫的作用下變成了白色的蒸汽,已經鎖定了自己獵殺目標的獵人從蒸汽之中衝出,鋸肉刀在金屬的摩擦聲中變形成了長柄的砍刀,迎麵便砍進了那蚰蜒的腹部。
鋸肉刀並不是一種適合劈砍的武器,而這生物腹部的絨毛和那些軀幹則要比看上去堅硬得多,失去了拉鋸能力的鋸肉刀雖然用那些粗糙的鋸齒“咬”住了獵物的身軀,但卻並不能造成過大的傷害。
這樣的進攻顯然也讓這怪異的生物變得憤怒了,它急速地扭動著自己的身軀,一團藍灰色的氣團從它那裂縫一般的腹部冒出,這些氣團扭曲著周圍的光線,在轉瞬之間在怪物的身前炸開,那光景與拜倫維斯學者們所使用的那些奧術頗為相似。
不過此時,張涼對這些信息根本就是漠不關心的,他沉浸在因殺戮和發泄血液之中的暴戾的滿足之中,在抽身閃過這蚰蜒的反擊後,他的手掌搭上了路德維希聖劍的劍柄,寬大而沉重的巨劍從黑色長披風卷起的陰影之中竄出,毫不留情地砸向了眼前獵物的後半截身軀。
堅硬如鋼鐵的甲殼與路德維希聖劍的沉重劍身相撞,居然發出了金屬互相擠壓、摩擦時的刺耳聲響。
“砰!砰!砰!”
擁有輕鬆斬殺一般野獸能力的雕紋巨劍此時變成了一把誇張而暴力的鈍器,伴隨著獵人那幅度驚人的動作,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蚰蜒的外殼上,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痕順著它的外殼蔓延,而這種力道顯然是極具破壞力,濃重而獨特的藥液氣味伴隨著一些渾濁血液的飛濺而鑽進了獵人的鼻孔。
這種刺鼻的氣味居然稍稍地蓋過了那彌漫在獵人鼻腔與口腔之中的血腥氣,這讓幾乎完全陷入狂暴之中的他稍稍回神,張涼眉頭一皺,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停止,在一個凶猛的拍擊後,這怪物居然徹底地失去了平衡,整個地翻倒在了地上,隨後,路德維希聖劍終於發揮出了自己本來的作用。
在張涼雙臂的推動下,這把誇張的聖劍從蚰蜒的腹部刺入,將這隻醜惡的生物貫穿,也讓它停止了自己的掙紮。
巨大的多足生物徹底沒了聲息,它那龐大而醜陋的身軀就如同某種虛幻的泡沫一般炸裂了,渾濁的灰白血液朝著四下迸射,那些甲殼、節肢和細碎的絨毛都“蒸發”成了半透明的氣體,最後的最後,隻剩下那一簇長在蚰蜒頭部的“花朵”飄向庭院之外的冰冷清冷湖泊之中。
湧入體內的血之回響讓張涼勉強平靜了下來,他拖著路德維希聖劍站在原地,四肢與軀幹卻是幾乎無法行動,一種隻有在過度疲勞之後才會產生的麻木感充斥了他的手腳,他隻能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水麵上的那一簇花朵,似乎是想要看看它到底會飄到何處去。
屬於獵人的本能反應讓他在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時轉過了頭,然而這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卻並非是那些醜陋的園林之眼,而是一張頗為熟悉,而且清秀耐看的麵容。
一個人從建築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白色的治愈教會衣裝襯托著那纖細的身形,這位紮著頭發的年輕女性看著已經扯去了麵罩的獵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尤瑟夫卡?”,張涼下意識地說道,然而下一秒,他的身體便僵在了原地,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聖劍的劍柄。
這與尤瑟夫卡有著幾乎一模一樣容貌的女人朝他走出了一步,右手鬆開了螺紋手杖,任由它倚靠在一旁的石柱上,那戴著教會醫師手套的手掌緩緩抬起,左臂那空****的衣袖則被一股氣流所帶動,輕飄飄地貼合在了她的身體之上。
“你看來不太好……或許是不太清醒?”,尤瑟娜爾的聲音此時無比溫和,與她的姐姐無比相似,然而伴隨著這聲音而來的,卻是一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月亮的氣息更加濃了,嗯,非常誘人。”
尤瑟娜爾笑著走上前來,她似乎知道眼前的獵人無法自由行動一般,舉手投足之間滿是輕鬆的意味:“不過身上的獸性實在是讓人厭惡,你該清醒一下的……就讓我來幫你吧。”
話音未落,一道光芒便從她的右手手指間閃過,一道張涼已經見過多次的藍色光芒閃過,從中彈出了一條柔軟而有力的蛞蝓軀體,就如同軟鞭一般抽打在了他的胸口,那力道卻是恰到好處,將獵人的身軀引向了半空中。
張涼用力地掙紮著,但卻不能從那種脫力的麻木感中恢複過來,他的身體越過了那庭院與湖水的分界,那輪月亮所映射的冰冷光芒灌滿了他的雙眼,而後,那將他拋向空中的力量消散了。
他朝下方落去,正如他所想的那樣,轉瞬之間,冰冷的湖水包圍了他的軀體,張涼仍然睜著眼,他沒有辦法呼吸,那湖水正在灌入他的口鼻。
在昏迷過去前的最後一秒,他再一次地看見了那個優雅而苗條的人影,她似乎正站在水邊上,平靜地看著他。
電腦網絡炸了,折騰了半天終於用手機更出來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