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鬧鍾響起的同時,趙頌雅也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她有些迷糊地從**爬起來,披上了一件外套之後便來到了門前。

 “醒了麽?我們差不多得出發了。”

 張涼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趙頌雅有些好奇,便將門拉開,卻是看見張涼頂著兩個黑眼圈站在門口,看上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你……這?”

 “水土不服,失眠。”,張涼麵無表情地說道。

 趙頌雅瞥了他一眼,也不說什麽,點了點頭後便關上了門,開始收拾洗漱。

 門外,張涼歎了口氣,隨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慘白的燈光照亮了房間的一角,張涼走向那盞被信使們環繞著的白色小燈,眼睛之中閃過一絲凝重。

 一整夜的時間,他都嚐試著讓自己去理解這些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新情況,包括那個無比奇怪的夢境,包括同樣出現在自己夢境之中的人偶,還包括自己離開夢境該使用的方法。

 他來到了床頭櫃的邊上,將一個密封袋拿起,裏麵是一些碎紙片,上麵隱隱透出一股昏黃色,這正是之前信使帶給自己的獵人印記中的一張。

 在張涼醒來之後,他才發現,這些刻畫著獵人印記的發黃紙片在不知不覺中居然碎裂了一張,但其餘的卻是完好無損。

 以防萬一,他還是將這些碎屑收拾了起來。

 在人偶的指引下,他終於與自己的信使們連接了起來,在耗費了大量的心力後,這些小家夥終於成功地在那詭異的夢境中現身了,雖然它們看上去不怎麽自在,但最終還是聽從了張涼的指令,為他“啟動”了夢境中的一塊墓碑。

 回到現實之中的張涼不禁對這個世界的本質產生了濃重的質疑。

 尤其是在看見這種隻在夢裏看見過的白色小燈之後,張涼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裏沒有醒來,但是,當手機鬧鈴響起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必須要接受這個越來越詭異的現實了。

 張涼看了一眼時間,此時距離與約瑟夫約定好的時間隻剩下不過15分鍾了。

 “罷了……以後再說。”,他搖搖頭,伸手朝著簇擁著燈光的信使們打了個響指,這些小家夥們立即像是解放了一樣,紛紛將自己的手臂舒展開來,在低沉的吟唱聲中,它們開始緩緩朝著地麵沉去,連帶著一起下沉的,還有那盞白色的燈。

 行李箱遠比前一日要沉重,在失去了螺紋手杖之後,張涼終於又再一次拿到了屬於獵人的武器,那把從夢境之中帶出來的鋸肉刀讓張涼重新獲得了安全感。

 隻不過這安全感……實際上也相當有限。

 當張涼打了第不知道多少個哈欠的時候,趙頌雅終於收拾好了東西,與此同時,一個熟悉的麵孔也出現在了他的門口。

 “怎麽安排?”,張涼看著葉羽,絲毫沒有在意對方臉上詫異的表情。

 終歸是對張涼有所忌憚,葉羽並沒有問什麽,而是回答道:“今天得趕一整天的路了,如果不順利的話,說不準還得多耽擱一天。”

 “嗯?”

 葉羽搖搖頭:“今明兩天,天氣可能會比較惡劣……可能不會太順利。”

 趙頌雅拖著行李箱從房間中走出,朝著葉羽打了個招呼,後者點了點頭,隨後便從趙頌雅的手中接過了行李箱,領著兩人朝前走去。

 見張涼仍然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趙頌雅實在是有些好奇,湊上來問道:“你昨晚……做啥了?”

 “我說了啊,水土不服,失眠。”

 “屁嘞!”

 趙頌雅毫不客氣地反駁道:“你會失眠?那我還不如相信你會有女朋友!”

 “哦。”,張涼挑了挑眉毛,相當隨意地應了一聲。

 趙頌雅還想說些什麽,卻見張涼突然拽了一下自己,一個極度微弱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中:“這兩天自己小心,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就會睡死過去,機靈點。”

 趙頌雅滿臉驚悚地看了張涼一眼,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然而,她所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三個小時後,張涼就用實際行動證實了自己提前說的這些話有多麽的準確。

 ……

 短暫的睡眠被敲門聲中斷,學者睜開了眼睛,從座椅上站起。

 “先生,所有人都就緒了。”

 奧萊克的聲音傳來,學者抓起自己的長劍,走向了門口,將房門打開。

 獵人的視線在學者的腰間與右手處一掃而過,他有些詫異,一般來說,學者們往往不會選擇這樣子的武器,他們的體質往往無法支持他們參與到近距離的搏殺中去。

 “奇怪的外鄉人。”

 再一次地,奧萊克默不作聲地在自己的心底裏罵了一句,隨後便帶著學者朝營地的中央走去。

 墓地的勘探者們已經整裝待發,繩索、火把、提燈以及一些封裝好的血液正在分發到他們的手中。

 比起一般的獵人衣裝,這些勘探者們的著裝要輕便一些,但卻更加注重密封性,經過拜倫維斯學院特殊處理的布料具有一定防水的特性,這樣的服裝實際上是由裏外數層組合而成的,在必要的情況下,勘探者可以通過幾個活扣將身上被點燃或被潑灑了不明**的布料去除,以避免傷害的進一步擴大。

 “嘿!學者先生,你要穿這樣的衣服下去麽?”

 一名留著胡子的勘探者看了過來,他看似好意地勸告著:“您的身手並不比您的性命值錢,多一個人下去,也不一定能帶出更多的東西。”

 “閣下有什麽建議?”,學者並沒有生氣,他的食指以一個特定的節奏在長劍的劍柄上敲打著,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

 奧萊克想要製止這名大胡子獵人,然而卻被後方的學者按住了肩膀,他驚奇地發現,這隻手傳來的力量居然讓他產生了一絲恐懼,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想要拔出武器進行反擊。

 那獵人彎下腰,整理著自己小腿上的綁帶,大聲回答道:“您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受雇用了,哪一次讓你們失望過,您就該待在屋子裏等我們的好消息,順便寫一封信,幫我們向你的院長先生多要一點資金,畢竟半夜勘探,總得多加些費用。”

 “按照事先說好的,我會和你們一起下去。”,學者看上去仍舊相當地淡然,仿佛他是在認真地考慮獵人的提議一般,他指了指那正在分發物資的仆從:“我那一份東西也已經準備好了,浪費了可不好。”

 大胡子獵人抬起頭,不屑的神色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卻見他一把掀開了勘探者裝束的風帽,隨後抄起了那仆從手中剩下的最後一套裝備,隨手朝著後方的樹叢拋去,他的動作無比迅捷,以至於旁邊的同伴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現在沒了。”

 獵人朝著學者露出了一個笑容:“按照規定,每次勘探也隻能有十五個人,我們也沒時間照顧累……。”

 一道冷光讓他強行將最後一個字吞回了肚子裏,他的右手攔在身前,用手腕上的金屬護腕將那刺來的長劍攔下,但身體卻在這力道之下連退兩步。

 獵人的左手探向腰間,但還沒來得及摸到自己的武器,那把長劍卻又緊追而來,在一眾人的眼中,學者的身形在刹那之間變得虛幻,如幽靈一般來到了獵人的身側,普通的製式長劍在他的手中有如毒蛇,劍鋒掃過,卻是將那綁縛在手腕上的鋼鐵護腕直接挑開。

 那獵人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狼狽地朝後一滾,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自己的短柄火槍。

 槍聲響起,那拿著短柄火槍的手掌陡然鬆開,那失去了護腕保護的手腕當即多了一個猙獰的血洞。

 “先生,等一下!”

 奧萊克快步衝來,但卻始終是慢了一步,就在他的注視下,學者的身影直接“出現”在了那大胡子獵人的身前,長劍在昏暗的光芒中帶出一片血光。

 場地之中一片沉寂。

 眾目睽睽之下,學者彎下腰,將死去的獵人的提燈與火把取下,而後又將繩索也掛在了自己的腰間。

 他轉向剩餘的其它獵人,語氣平穩而不容質疑:“好了,現在剛好十五個人,出發吧!”

 ……

 ruaaaaaaa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