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
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在蒙德城中出現,
如同在海麵上投下了超級炸彈,掀起了滔天巨浪,
“騎士團浪花騎士——優菈·勞倫斯,於昨日衝入勞倫斯莊園,擊殺勞倫斯族長,強行繼承了勞倫斯家族。”
“優菈·勞倫斯將為上任勞倫斯家主舉辦葬禮。”
“勞倫斯家族傷亡慘重,疑似優菈·勞倫斯所為。”
不過一早上的時間,
關於勞倫斯家族的消息,就取代了風花節的消息,成為了蒙德城內的頭條新聞,
無數的蒙德子民在街頭,在酒館,在無數角落的討論著這件事情,
而更多的人,將目光看向了西風騎士團,
他們想知道,對於這件事情,騎士團的態度是什麽。
畢竟,優菈·勞倫斯,是騎士團的封號騎士,
是騎士團少有的騎士隊長之一。
優菈·勞倫斯對勞倫斯家族動手的背後,是否有騎士團的授意,
這些才是很多人關心的事情。
如果一切都是騎士團的意誌,
那麽,是否代表了勞倫斯家族從今以後,將洗清罪人之名,開始新的階段。
如果一切都是優菈·勞倫斯自己的意思,
那麽,新的勞倫斯家族,又會是以什麽樣的理念存在於蒙德城。
被無數人的目光注視著,
琴坐在團長辦公室內,有些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勞倫斯家族的巨變,還是在風花節這個關口,屬實是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不僅是普通的蒙德子民有疑惑,
甚至有很多騎士以及教會的人員,都覺得這件事是不是真的有騎士團在背後出力,
畢竟,優菈·勞倫斯突然對勞倫斯家族出手,然後還強勢奪取了勞倫斯家族的權利,
這背後最大的得利方,就是騎士團了。
如果不是琴自己明白這件事和騎士團沒有任何關係,就連她自己,都會懷疑是騎士團在背後推動。
不過,雖然壓力很大,但處於對優菈的信任,琴還是頂住了各方的壓力,沒有表露任何態度,
她相信,優菈會給她一個答案的。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今天的烏雲格外的厚實,
勞倫斯的陵園中,
優菈看著眼前的棺槨,眼底有一絲悲傷,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因為家族的罪孽,而背負無數的質疑與汙蔑,
在優菈的心裏,勞倫斯家族不是榮耀,是負擔。
但這些負擔並非她無視親情的理由,
真正讓她衝出勞倫斯家族,選擇加入騎士團的原因,是因為在勞倫斯家族中,她看不見希望。
而如今,她的祖父,那個她認為讓勞倫斯和蒙德子民對立的老人,用自己的生命去為她打開了一條道路。
就在來陵園的路上,
優菈已經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蒙德城內,對她的風評,已經開始發生轉變,
在琴的默認下,老人的留下的後手開始推動輿論,
將優菈描繪成出身於舊貴族,卻向往自由的女孩,在家族的壓迫下,她甚至選擇了加入騎士團來反抗家族,
最後在了解到舊勞倫斯的‘陰謀’後,她選擇了大義滅親。
親手終結祖父對勞倫斯的罪惡延續,雖然讓優菈背負上了弑親的罪名,但勞倫斯的罪惡,似乎在輿論中逐漸遠離了優菈。
她,幹淨起來了。
肅穆的哀樂中,老人的棺槨被埋葬,
優菈瞥了一眼後,轉身離去,她的身後,是沉默著的勞倫斯族人。
雖然過去了一晚的時間,但他們還是有些幻滅的感覺,
傳承千年的勞倫斯家族,僅僅是一個晚上,就在眼前女孩的大劍下臣服了。
看似不可思議,但好像又很合理。
離開陵園,回到勞倫斯莊園,
優菈看向了老人的長子,理論上被她奪取了權利的中年人。
“家族還有多少戰力?多少資源?”
中年人臉上依舊帶著悲傷,但聽到優菈的問話,卻沒有任何遲疑:“不到一百個的戰士,剩下的都是普通人和老幼。”
她沒有說男女的情況,勞倫斯依舊保留著男女都可以作為戰士的習慣。
“資源的話,我們有摩拉,但買不到任何資源,除了正常的吃穿供應,騎士團不會讓我們購買到什麽軍用物資的。”
勞倫斯家族基本是被囚禁在蒙德的,他們有錢也花不出去。
哪怕是走私商人,都不太願意和勞倫斯家族打交道,
隻有愚人眾,以混亂破壞為目的,才會和勞倫斯家族合謀。
優菈點了點頭:“將名單給我,召集戰士們,我要去騎士團一趟。”
“去騎士團?”中年人眼裏有一絲不解,召集戰士,去騎士團,不得不讓他想歪了。
冷冷的看了一眼中年人,優菈沒有說話,在優菈的視線下,中年人再次低下了頭。
現在,優菈才是勞倫斯家主,他不需要質疑,隻需要服從。
“我這就去。”中年人轉身去準備優菈要的名單。
而優菈則是在站在勞倫斯的莊園中,想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很快,中年人就帶著一疊名單,以及一群戰士來到了優菈麵前。
目光從這些戰士們身上掃過,
優菈微微點頭,
這些戰士,昨晚她在勞倫斯莊園內大開殺戒的時候,並沒有出來過。
估計,這些戰士就是勞倫斯家族最後的底蘊了。
一個被囚禁千年的家族,居然還能培養出近百個優秀戰士,勞倫斯家族確實有他出色的地方。
接過中年人手中的名單,
優菈看著眼前的戰士,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戰士們麵不改色,冷漠,但平靜。
“堅冰之印的執掌者,勞倫斯的反叛之人,優菈·勞倫斯,現任勞倫斯族長。”
戰士們是認識優菈的,
甚至他們中有人小時候和優菈一起訓練過劍術。
“那麽,你們願意聽從我的命令嗎?”
優菈再次開口問道。
戰士們微微沉默,最後在優菈麵前躬身:“吾等刀鋒為您的意誌而舞。”
他們是勞倫斯家族最後的底蘊,直接聽從於勞倫斯家主的命令,
如今,優菈才是家主,他們自然也就聽從優菈的命令。
反叛的勞倫斯,那也是勞倫斯,不是嗎?
家族血脈的延續,永遠高於個人情緒。
哪怕不認可優菈弑親的舉動,他們還是會聽從優菈的命令。
除非……優菈徹底拋棄勞倫斯這個名字。
輕輕點頭,得到這些戰士的效忠,優菈手裏的牌就多了一點,
轉身看向中年人:“去安撫族人,整理物資,隨時準備離開蒙德城吧。”
她抬頭看向蒙德城巨大的城牆:“這座為先祖帶來榮光的城池,這座囚禁了勞倫斯千年的牢籠,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中年人神色微動,但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去做事了。
中年人離開後,
優菈看向麵前沉默著的戰士們,
“跟上我,是時候去騎士團攤牌了。”
在蒙德子民驚駭的眼神中,
一大隊冷峻的戰士從勞倫斯莊園中魚貫而出,跟隨著那位優菈·勞倫斯往騎士團大樓的方向趕去。
內心驚駭之下,
一些蒙德子民都顧不上風花節的喜慶,開始往家裏跑去,然後緊閉了房門,等待新的消息傳來。
隻有一些遊客,不明所以的在路邊看著這些氣勢洶洶的戰士路過,臉上甚至還有一絲好奇。
其中,就包括了王道一身邊的幾人。
“道一哥,這是怎麽了?”香菱下意識的問王道一,在她內心,默認王道一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麽。
“千年的恩怨即將了結罷了,倒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果然,即便是神靈,也難以窺探人心啊。”
王道一牽著香菱走在路邊,一邊微微歎息,一邊回答了香菱的問題。
他是看著溫迪一步步引導著優菈前進的,
但在優菈手持大劍殺入勞倫斯莊園後,溫迪想要的溫和結局就已經不可能了,
在溫迪的設計中,最多就是優菈和勞倫斯決裂,然後帶走最後一部分溫和的勞倫斯,向外界,也就是沙漠那邊開拓。
但是優菈的決心,以及勞倫斯老家主的犧牲,都遠超溫迪這位神明的預料。
風吹來轉機,但風無法窺視人心。
不過,王道一嘴角還是露出了笑容:“巴巴托斯那家夥,現在估計在笑吧。”
雖然沒有達成原有的目的,但現在的轉變,同樣對蒙德有益。
優菈想帶著勞倫斯家族離開蒙德城,這無異議讓蒙德少了一顆定時炸彈。
蒙德已經安穩了千年,再也不需要勞倫斯這個靶子來吸引子民的負麵情緒了。
沒有了勞倫斯的蒙德,或許會更加和平。
香菱還是有些不懂,但她沒有繼續問,抱著王道一的胳膊,和愛人一起漫步在街道上。
另一邊,柯萊死死的拉著安柏,努力的勸說著:“不要,安柏,冷靜,優菈肯定有自己的道理的。”
安柏漲紅了臉:“她都帶著人去騎士團了,她甚至沒有和我說一聲發生了什麽事。”
看著優菈帶人從自己麵前經過,安柏內心已經升起了惶恐不安的情緒,
臉上的憤怒不過是偽裝。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昨晚還一起在湖畔玩耍,結果當天晚上優菈就做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安柏很擔心優菈。
兩人身後,
阿貝多微微搖頭,然後開口道:“放心吧安柏,琴沒有表態,就說明事情沒有失控,優菈應該已經和琴達成了某種默契。”
安柏微微一愣,臉上的憤怒微微散去,理智回歸大腦,
確實啊,這麽大的動靜,騎士團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麽優菈和琴團長,或許真的是達成了某些默契。
“那她也不應該瞞著我。”安柏有些置氣的說了一句。
柯萊微微鬆開拉著安柏的手,輕輕舒了一口氣。
優菈也是她的朋友,但她最關心的,還是安柏。
“走吧,繼續逛逛,用不了多久,騎士團就會給出答複了。”
對於勞倫斯家族的變故,阿貝多一點興趣都沒有,有時間去關心這些,不如逛逛風花節,放鬆一下自己,好將更多的精力投入新的實驗。
另一邊,
優菈帶著人,一路來到了騎士團大樓。
守門的西風騎士看著來勢洶洶的勞倫斯戰士,眼裏出現戒備,手中武器也握緊了起來。
雖然他們已經得到琴的吩咐,知道優菈會來騎士團,但也沒有想到優菈會帶這麽一群人過來。
不過,優菈倒是沒有衝擊騎士團大樓的意思,
來到騎士團大門前後,擺了擺手:“你們在這裏等我。”
然後獨自一人推開了騎士團的大門。
守門的騎士沒有任何阻攔。
團長辦公室,
琴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些疲憊的抬起頭,看見了同樣難掩疲憊的優菈。
“你的動作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優菈。”
“抱歉,琴團長,勞倫斯已經墮落千年了,我不能讓它繼續下去了。”
兩人打招呼的時候,便交流了各自的信息。
琴認為優菈應該處理目前的風波,
優菈則告訴琴,勞倫斯需要進行改變了。
“坐吧,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琴指了指團長辦公桌前的椅子。
優菈沒有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你想要什麽?”優菈落座後,琴便直接開口問道。
她需要知道優菈的目的,才能做出正確的反饋。
優菈也沒有隱瞞,直接開口道:“我需要給勞倫斯一個出路,勞倫斯已經被困在蒙德千年了,沒有新的出路,勞倫斯和蒙德子民的恩怨就永遠無法消散。”
琴微微停頓,臉上的疲憊之色散去:“蒙德從未困住勞倫斯,是勞倫斯自己困在了自己。”
無論如何,作為代理團長,琴都不會承認西風騎士團將勞倫斯家族困在蒙德城的事情。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說,至少,不能承認。
優菈臉色不變,她現在是勞倫斯家主,同樣也是浪花騎士,完全可以理解琴的顧慮。
沒有反駁琴的話,優菈隻是平靜的點了點頭:“我明白,所以我已經清理了勞倫斯家族中的反對派,現在的勞倫斯需要新生。”
“放開道路,讓勞倫斯離開。”
優菈眼眸和琴對視著,平靜但有力。
“騎士團從未阻攔勞倫斯離開。”琴輕聲道,“但作為蒙德的開拓者以及……罪人,我需要知道你們會去什麽地方。”
她不可能因為優菈的一句話,就真的把勞倫斯放走了,萬一勞倫斯家族在外麵重新發展起來,然後來和蒙德作對呢?
前朝皇族啊,囚禁起來不滅族,就是最大的寬容了,怎麽可能讓他們隨便亂跑。
“勞倫斯的榮光源於反抗與開拓,而勞倫斯的罪惡也將終結於此。”
優菈的目光非常堅定,“勞倫斯家族會離開蒙德城,在蒙德大平原上重新尋找繁衍生息之地。”
頓了頓,她繼續道:“作為回報……或者說代價,勞倫斯最後的戰士們,會參與大團長的遠征,以保證勞倫斯沒有力量繼續危害蒙德城。”
蒙德可不僅僅隻有一個蒙德城,
在風之神巴巴托斯的偉力之下,原本風雪山脈之地,如今是物產豐饒的大平原。
離開蒙德城,勞倫斯同樣可以尋找一片沒有人際的地方,重新開始建設家園。
這樣一來,新誕生的孩子就不必接受蒙德城內的歧視了,
他們長大後,可以去璃月,可以去稻妻,可以去須彌,可以去任何地方,
遠離蒙德這個勞倫斯的泥潭,
來上兩代人的時間,互相消失在各自視線裏的勞倫斯和蒙德子民之間,仇恨也就會平淡下去了。
而將戰士們派遣給大團長,參與大遠征,這隻是向騎士團表示沒有惡意的唯一選擇。
畢竟,掌握武力的勞倫斯和沒有威脅的勞倫斯,騎士團的態度肯定是不一樣的。
“你們想搬去哪裏?”琴又問道,
涉及到蒙德最根源的罪惡,她不得不狠下心去和優菈交流。
“我們來自於風雪,便歸於風雪,我會帶著族人去龍脊雪山的背麵,那邊人跡罕至,隻有少量的冒險家會涉及。”優菈已經想好了去處。
幻境中,她和勞倫斯先祖一起在風雪中想著獸潮衝鋒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勞倫斯從困難中崛起,如今,便回歸到苦難裏去吧。
如果勞倫斯可以在環境惡劣的雪山中重新崛起,那優菈相信,這樣的勞倫斯一定會是曾經榮光的勞倫斯。
而非窮奢極欲,墮落可悲的勞倫斯。
辦公室中,琴聽著優菈的安排,微微沉默。
從情理上來講,她自然是應該答應優菈的,勞倫斯徹底離開蒙德城,這對雙方都是好事。
勞倫斯脫離囚牢,蒙德城少一個不穩定因素。
但從騎士團控製方麵來講,
脫離了蒙德的勞倫斯,騎士團是否還有能力監視他們,這也是琴要考慮的事情。
當然,她是相信優菈的,但騎士團很大,光她相信,沒有什麽用的,她需要優菈給出更多的善意,去說服騎士團的其他人,還有西風教會的主教們。
沉默了一會,琴抬起頭,看向優菈:“還不夠,優菈,這些不夠我去說服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