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令院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針鋒相對的兩人都緩了下來。
雖然和散兵的交流不算多，
但阿蕾奇諾也足夠從聲音中認出來人了。
收回了看著艾爾海森的眼眸，轉身看向身後的來人。
“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斯卡拉姆齊。”
“我還沒有脆弱到那種地步，阿蕾奇諾，雖然多托雷拋棄了我，但似乎小吉祥草王覺得我還有利用價值。”
散兵嘴角帶著笑，似乎用這種‘有用’的價值來形容自己，他並不難受。
在他的價值觀中，有用，才是重要的。
如果當初的他有用，那也不會被雷電影丟棄在借景之館了。
“那你現在就是過來體現你的價值的嗎？”阿蕾奇諾看著散兵，眼裏帶著不屑。
哪怕在愚人眾執行官中，散兵也是特殊的存在。
作為神之造物，他的高傲與執行官的實力並不匹配。
除了公子那個家夥，基本沒有人會真心對散兵。
“大概吧，赤沙之主不希望你們打起來，所以‘委托’我過來看看，當然，你們也可以繼續，等你們打起來，我再製止你們，也是可以的。”
“我想，阿蕾奇諾你應該不會怕這個代理大賢者吧。”
散兵笑著，他巴不得阿蕾奇諾和艾爾海森打起來呢。
他現在算不上是愚人眾的人，也不可能是教令院的人，
兩邊打起來，他完全可以看熱鬧。
正想著，眉心微微一燙。
一道太陽的紋路在他眉間浮現，
散兵眼底閃過一絲怨恨，
他就知道，那個該死赤沙之主一直在看著這裏，
自己隻是稍微的挑撥了一句，那個家夥就開始警告自己了。
對麵，阿蕾奇諾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原來，這就是你的價值啊，斯卡拉姆齊，被控製成奴隸了呢。”
“你……”散兵眼裏厲色一閃而過，邊上兩人還以為他要動手了。
不過，散兵很快平靜了下來，在世界樹裏做了那麽久的苦力，他的情緒控製能力已經大大的進步了。
“口舌之爭毫無意義，阿蕾奇諾，你是準備在這裏繼續和這位代理大賢者糾纏？還是和我走？”
“看來我們不能繼續交流了呢，代理大賢者閣下，希望下次我再來須彌的時候，可以重新和您交流知識。”阿蕾奇諾對著艾爾海森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然後重新看向散兵，瞳孔內的血色微微閃爍，“走吧，我的同事。”
“嗬。”
散兵嗤笑了一聲，沒有反駁‘同事’這兩個字。
雖然他內心卻是不認為自己還是愚人眾了。
站在教令院的過道中，艾爾海森看著散兵帶著阿蕾奇諾離開。
不一會兒，有教令官走到艾爾海森身邊，
“代理大賢者大人。”
艾爾海森微微點頭：“都記錄下來了嗎？”
“語氣，外貌，姿態，衣裝，這些都記錄下來了。”教令官點頭回答道。
“那就發給沙漠那邊的同事吧，另外，剛才她出現在教令院後，有多少人出現異狀。”
“在您發布通知小心愚人眾的命令後，到對方出現在教令院中，一共有十六人出現異狀。”
“虛空監視中，在您和對方交手的一瞬間，其中有十三人出現異常情緒。”
艾爾海森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情，
當阿蕾奇諾光明正大的出現之時，艾爾海森就知道她肯定有不一樣的圖謀。
但這不妨礙艾爾海森利用她來查找教令院內部還可能存在的暗子。
赤沙之主的那個計劃或許可以吸引暗子，但不可能帶走全部的暗子。
教令院內部，肯定還有暗子存在。
“監視起來，如果有直接證據出現，那就拿下吧，另外，將她的數據輸入虛空，進行監控。”
艾爾海森揮了揮胳膊，下令吩咐道。
教令官點點頭：“好的，代理大賢者大人。”
曾經的教令院就使用過虛空來監視某些重要人物，
之前阿蕾奇諾可以隨隨便便的進入須彌城，是因為虛空內確實沒有她的信息，
而現在，她和艾爾海森交流的短短的時間內，足夠教令院對她進行數據采集了。
之後，她隻要在虛空覆蓋範圍內行動，就會被虛空直接捕捉到信息。
又和教令官說了幾句話，艾爾海森沒有久留，離開了教令院。
……
聖樹的螺旋浮梯，
阿蕾奇諾跟在散兵身後，
眼眸裏帶著一絲疑惑和不滿。
雖然剛才散兵語氣並不好，但以前的散兵語氣也這樣，
這讓她有些難以分辨散兵的態度究竟是什麽？
他到底是還效忠於女皇陛下，
還是已經背叛了女皇，投入了小吉祥草王的麾下。
“你不準備和我說些什麽，斯卡拉姆齊？”阿蕾奇諾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馬上就要見那兩位神明了，自己還沒有太多的情報，確實有必要主動詢問一下。
“哦，你準備讓我說什麽？說說多托雷是任何出賣我的嗎？”散兵麵無表情，隻是那幽紫色的眼裏，帶著對阿蕾奇諾的嘲諷。
這個女人，不會以為自己還服務於愚人眾吧？
在多托雷那個家夥將自己出賣後，
散兵就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回愚人眾了。
雖然一直沒有承認過，但他在愚人眾的劃分，基本是屬於博士那一派的。
他的力量來自於博士的實驗，
但現在博士已經出賣了他，再回愚人眾，就相當於上門送人頭。
“所以，你是背叛女皇陛下了嗎？”阿蕾奇諾的神色冷了下來，
散兵停下腳步，轉身瞥了她一眼，
他再清楚不過了，這些愚人眾執行官的三觀，有的比他還扭曲，
他們是不會管什麽起因經過的，他們隻會看結局，
表麵上，自己被博士出賣了，甚至導致他被須彌俘虜。
但隻要自己表露出背叛冰之女皇的意思，這些執行官就會立馬將他當成敵人，
至於他被博士背叛的事情，執行官們會當成看不見。
簡單點說，叛徒沒有人權。
和散兵對視著，阿蕾奇諾的眼眸愈發危險，
最後，散兵還是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他不想讓王道一得逞，
赤沙之主派他來接人，肯定是希望他和阿蕾奇諾鬧翻，
那個家夥，說不定，正在看笑話呢。
“我能告訴你的，隻有一句話，千萬不要在那兩個家夥麵前耍小聰明，說出價碼，換取報酬，就是最簡單的方法。”
說完，散兵轉身繼續帶路，似乎是不想和阿蕾奇諾繼續交流了。
他怕繼續交流，又會忍不住嘲諷起來。
愚人眾執行官，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在現在的他眼裏，多少有些愚蠢了。
另一邊，
王道一無趣的收回了視線，
“散兵這家夥，居然真的幫了阿蕾奇諾，我還以為他們會吵起來呢。”
沒錯，就和散兵想的一樣，王道一一直在注視著他們，想要看樂子。
散兵口口聲聲說他的行為是因為遭到了三度背叛，
那博士將他出賣，是否算是第四次背叛呢？
他那麽在意前三次背叛，這第四次背叛，那也得銘記於心吧？
不過，現在看來，這第四次背叛，還不能讓他憤怒到將怨恨遷怒到其他執行官身上。
“真是可惜，不好玩。”王道一收斂了嘴角的笑意。
邊上，納西妲有些無奈的看著王道一，道一總是會有這種突如其來的惡趣味。
“他在世界樹內磨礪了這麽久，如果還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那他也就不具備價值了。”
對於散兵，納西妲是有自己的計劃的。
散兵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高端戰力，
他本身具備的知識，也是擁有價值的。
隻要將他的性子磨煉出來，未嚐不會是一個很好的工具人。
很多小吉祥草王本身不好去做的事情，散兵都可以代勞。
“那就得看他知道事情真相後，會是怎麽樣的想法了。”
王道一覺得，等散兵看見三次背叛的真相後，估計會崩潰吧。
自以為是的三次背叛，實際上唯一能扯的就是影將他拋棄，
其餘的兩次都算不上什麽背叛。
丹羽的背叛本身就是欺騙，過錯在博士。
小男孩的背叛，是凡物的生命有限，加上踏韝砂的邪祟泄露，本質上也是博士帶來的技術問題。
他的痛苦，本質上就是被博士玩弄的。
想到這裏，王道一嘴角的笑意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散兵，會是對付博士最好的武器。
淨善宮的大門被推開，
一臉冷色的散兵帶著阿蕾奇諾走了進來。
“人我帶到了，答應我的事情，什麽時候……”
散兵看著王道一，眼裏帶著明顯的不喜。
王道一擺了擺手，打斷了散兵的話：“過段時間再說，現在先處理神之心的事情。”
然後想了想，又笑了起來：“哈哈，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出去逛逛，舒緩一下心情，不然，我怕你到時候想不開。”
有東西吊著，加上散兵身上的印記，完全不怕散兵跑路。
“哼。”
冷哼了一聲，散兵沒有說話，徑直離開了淨善宮。
他確實很久沒有好好在外麵休息過了。
既然對方都開口了，他就順著意思出門走走。
當然，主要是他明白，王道一就是想支開他。
散兵走後，
王道一和納西妲的目光便注視到了淨善宮內唯一的外人身上，
阿蕾奇諾被兩位神明注視，臉上沒有任何惶恐，依舊平靜著。
上前一步，
“見過兩位冕下，願智慧之光不滅。”
阿蕾奇諾微微躬身。
王道一沒有說話，這裏是淨善宮，納西妲才是這裏的主人。
納西妲點點頭：“至冬的使者，你的來意我已知曉，但愚人眾在須彌犯下的罪行還清之前，我無法答應冰之女皇的交易。”
阿蕾奇諾：“多托雷犯下的罪行，並非女皇陛下的意誌，那褻瀆之舉，女皇亦不喜。”
“但多托雷總歸是你們的人，甚至，冰之女皇還提醒了多托雷離開須彌，從我的手裏逃脫。”王道一在一邊突然開口。
當初王道一完成登神，準備對博士進行連鎖打擊的時候，卻沒有定位到博士的本體，那時候，是冰之女皇對博士進行了庇佑。
阿蕾奇諾臉色不變：“博士犯下大錯，但他畢竟是女皇陛下的追隨者，赤沙之主如果要殺他，也應該與女皇交流。”
“嗬，這句話，在羅莎琳死的時候，怎麽沒有執行官對雷電影說呢？”王道一冷笑道。
愚人眾的價值觀是完全扭曲的，
這點王道一早就明白了，
他們為了女皇的意誌，可以滿嘴胡話，可以心狠手辣，可以做一起沒有底線的事情。
就這樣的愚人眾，在內心卻一直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確的。
王道一不知道冰之女皇的意誌是否高潔，但王道一可以肯定愚人眾的意誌絕對雙標。
阿蕾奇諾：“……”
對於女士的死，哪怕是愚人眾執行官內部，也是出現了震動的，
“你的靈柩，將是整個舊世界。”
統括官對羅莎琳的誓言，依舊回**在阿蕾奇諾的耳邊。
也是那個時候，他們才明白過來，對異國神明，最好維持住禮儀。
不是所有神明都像風神和岩神那麽好說話的。
遇上不好說話的神明，冒犯了祂們，祂們是不會給冰之女皇麵子的。
到那時候，付出的代價，一般就是生命了。
“所以我才來到這裏，我帶來了足夠的代價。”阿蕾奇諾直接認錯。
和兩位神明爭辯對錯，完全就是找死，
更不要說自己這邊本就是過錯方。
“那就說說吧，你帶來的代價，是什麽？”王道一有些無趣，阿蕾奇諾這種直接投降的做法，讓他很沒意思。
不嘴硬的愚人眾，懟起來沒感覺啊。
“其一，我帶來了多托雷的切片信息，有這些信息，赤沙之主完全可以再次懟多托雷發起打擊。”
阿蕾奇諾嘴角帶著笑意，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出賣自己的同事。
在她心裏，想的是博士既然任務失敗了，還弄丟了一顆神之心，那就應該收到懲罰，
用的他的切片來緩和與小吉祥草王和赤沙之主的關係，不過是廢物利用。
“多托雷的切片，倒是有趣。”
王道一眼裏出現了興趣，
如果真的可以消除博士的切片，那確實是一個足夠份量的代價了。
博士的切片和王道一的分身雖然技術上相似，但實際是不一樣的，
王道一的分身，思維上是可以同步的，考慮事情的角度也是一樣的，
但博士的切片，是將不同時間的他給切除了出來。
也就是說，不同的博士切片，對事件的思考角度是不一樣的。
借助這些切片，博士在思考的時候，幾乎不會有什麽死角。
可以從無數個不同的思維角度進行思考。
這才是切片技術恐怖的地方。
不然隻是簡單的分身，那能做到的存在多了去了。
“其二，至冬將會補償須彌消耗的大量物資。”
給錢，永遠的補償對方最好的辦法之一，
如果對方還不原諒你，要麽就是你做了罪無可恕的事情，要麽就是你給的不夠多。
王道一沒有說話，博士消耗的是教令院的資源，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補償物資……可以接受。”納西妲微微點頭，
主要是博士當初想收割夢境，但被王道一控製阿紮爾擋了回去，
不然收割夢境的計劃啟動了，納西妲現在就不會那麽好說話了。
現在的博士，主要是褻瀆造神，消耗教令院大量物資，以及冒犯神明，這些罪行。
他對須彌子民的直接傷害，倒是沒有多少，
捕捉蘭那羅的計劃也沒有成功，而且蘭那羅還多次從愚人眾手中救回了被綁架的孩子。
這樣一看，博士在須彌好像還挺失敗的。
“其三，如果兩位冕下有什麽需要的，在我的權限內，我都會答應。”
阿蕾奇諾聽從了散兵的建議，沒有磨磨蹭蹭的，直接給出了底牌。
她認同散兵的話，在兩位神明麵前耍小聰明，是不明智的，不如直接開誠布公。
“那我要你派往沙漠的暗子名單，你也會答應嗎？”
王道一忽然開口道。
阿蕾奇諾微微一愣，
果然，沙漠那顆神之心就是一個陷阱啊。
內心閃過一個念頭，隨即對著王道一點點頭：“當然，如果這是您的條件，那麽我會答應。”
雖然那些孩子們很優秀，也很忠誠。
但如果是在神之心麵前的話，
也不是不能放棄的。
就如同散兵說的，阿蕾奇諾的慈愛下，是無盡的冷血。
她的那些孩子，本身就她的工具，工具，就是可以放棄的。
聽到阿蕾奇諾的話，王道一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話了。
他相信自己的子民可以將那些暗子揪出來，用不著將‘代價’用在這種地方。
見王道一不說話了，阿蕾奇諾眼眸裏出現一絲失望。
她倒是想用暗子名單來作為‘代價’。
畢竟至冬從來不缺間諜。
“重新說說代價吧，博士的切片，須彌的資源，雖然都是非常不錯的東西，但也隻能算是賠禮了，如果你想帶走須彌的神之心，那恐怕還不夠。”
納西妲開口說道。
阿蕾奇諾點點頭：“交易應該在賠禮之後，如果您願意接受我們的賠禮，那麽我們便可以繼續說關於神之心的交易了。”
“我想，可以打動智慧之神的，唯有知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