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蘭對著突然變得氣勢磅礴的天叔點了點頭，神色無比認真。
“放心吧，天叔，如果他真的是叛徒，我一定會把他抓回來，如果他是被人利用了，我也會好好教訓他。”
雖然大家都已經肯定了知易有問題，但是夜蘭還是沒有直接將知易定性為叛徒，
而是使用了如果……真的……這樣的詞匯。
天叔身上的氣勢一消，整個人又好像變回了平常的小老頭狀態。
“那就好，那就好，麻煩你了夜蘭。”
夜蘭搖搖頭：“份內之事。”
和天叔交流完成，夜蘭又看向王道一，給了王道一一個眼神，王道一回應的點點頭，兩人完成了一次交流。
“看來你也有些事情想對我說，去那邊聊聊吧。”
王道一對著夜蘭說道。
夜蘭點點頭：“好。”
沒有避諱天叔和熒，王道一與夜蘭走到了二樓的角落裏，聊了起來。
“我發現一些不對勁的事情，最近和熒去調查知易的時候，我手下的密探也沒有閑著，他們發現愚人眾的人逐漸活躍起來了。”
“而如今，璃月有兩件大事……”
夜蘭冷著眼眸，顯然是對愚人眾沒有好感的。
王道一想了想，開口道：“你懷疑知易背後是愚人眾？”
“是的，知易最近在璃月民間的聲望越來越高，但他的那些故事，大多沒有什麽根據，這種宣揚手段，是愚人眾經常使用的，而且……我懷疑愚人眾不僅僅隻是接觸了知易，他們可能有更大的目的。”
“更大的目的？”
王道一微微凝思，然後腦海中靈光一閃：“你是說……愚人眾不僅想幹涉天樞星選拔，更是想插手更多璃月的事務？”
夜蘭點點頭：“沒錯，如今愚人眾在璃月的執行官是【富人】，我和他交手過很多次，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那家夥對璃月非常熟悉，如果是【富人】在背後，他的目的絕對不會僅僅是天樞星選拔那麽簡單。”
“嗯，潘塔羅涅實際上是璃月人，他對璃月自然熟悉，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些猜測了。”
王道一眼眸裏露出思索之色，原本的他也沒有多想，就是單純的察覺到知易有些不對勁，
但是夜蘭現在這麽一說，如果背後是愚人眾插手，那麽愚人眾的目的肯定就如同夜蘭猜測的，不可能僅僅是為了一個天樞星選拔。
他們插手天樞星選拔，本質上就是想要插手璃月的運轉，在璃月打下屬於他們的釘子，
而璃月目前的情況，還有一個比天樞星更容易埋釘子的地方，
王道一和夜蘭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同文書院！”
如果說最近的璃月，有什麽事情是普通人無法接觸，卻對璃月影響很大的，那就是天樞星選拔和同文書院老院長去世這兩件事情了。
天樞星選拔影響了未來的天樞星人選，天樞星是璃月七星中的智囊角色，完全可以影響璃月未來的發展路徑。
而同文書院雖然沒有璃月七星那麽大的權利，但作為璃月最大的教育機構，他是真的可以影響這個國度未來的。
所以，如果愚人眾在進行什麽陰謀，甚至比天樞星選拔還要重要的，那就隻有之後的同文書院院長選拔了。
“看來我們的想法一樣，那麽對於同文書院那邊，你有安排什麽人手嗎？”
王道一露出一絲笑容，如果是艾爾海森或者納西妲在這裏，就知道王道一內心已經出現‘興趣’了。
雖然不能直接對愚人眾出手，將他們在生物學意義上抹去，
但既然知道了愚人眾的目的，那直接將計就計陪著他們玩玩就可以。
這一手，沙漠中的西德也陪著埃爾欣根商會玩過。
“我已經派人去收集書院各位先生的信息了。”
“同文書院的地位特殊，雖然名義上也算是總務司下屬的機構，但是它自成一體，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覺得它最好是可以自我循環，而不是從外界派遣一個新院長空降。”
王道一點點頭：“有道理的，失去了老院長的壓製，估計很多先生都會對那個位置產生興趣，如果你們派人空降，恐怕會壞事。”
“是的，不過之前我去了一趟往生堂，胡堂主給了我一份名單，上麵記錄了願意給老院長守靈的先生名單，我想……新任院長就在他們中了。”夜蘭取出一份名單，遞給了王道一。
接過名單隨意看了幾眼，發現有幾個名字被單獨圈了出來，並且標注了這些人一絲不苟的完成了守靈。
“哈，不是聖賢，便是惡徒，胡桃的評價倒是有趣。”
王道一笑了笑，胡堂主雖然看著不靠譜，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卻看得清清楚楚。
小小年紀便執掌一個千年機構的人，怎麽可能沒點心思，隻不過平常不用罷了。
“那麽就是這幾個人了吧。”王道一指著名單上被圈出的名字，問道。
夜蘭點點頭：“沒錯，大致就是這幾個人選了，他們既然可以一絲不苟的完成對老院長的守靈，要麽就是心靈至純之人，要麽就是別有用心之徒，無論是哪一種，新任院長基本不會在他們之外的人出現了。”
老院長‘統治’了書院千年，書院先生學生，實際上都是他的學生，
而老院長逝去後，接任他位置的人，自然是要對老院長最尊敬的人。
這樣才符合書院所有人的意誌。
這些來給老院長守靈的人，無論他們想不想，他們都自動成為了下一任院長的候選人。
至於那些有能力但是沒有過來守靈的人，也有機會，但是……不大。
這就是千年封鎖機構的缺點，有時候，人情因素會比客觀因素更重要。
其他人哪怕能力再強，選拔的時候，對手來一句，‘他連老院長的守靈都沒有去，怎麽有資格繼承老院長的位置’，就可以完成絕殺。
說白了，同文書院在千年時間裏，已經脫離了七星的管理，自成一派了。
當然，這也是凝光現在想要插手院長選拔的原因。
她要將同文書院重新收回到七星的管理體係中來。
“好，你和熒繼續調查天樞星選拔的事情，至於書院那邊，就交給我吧。”
王道一記下名單上的名字，然後將名單還給了夜蘭。
“你一個人去？”
夜蘭還記得，當初王道一就是給他們幫忙，結果不知道怎麽就重傷了。
“？當然不可能，你在那邊的人手給我一些。”王道一看出了夜蘭的‘不信任’，有些難繃。
當時他被冰之女皇一指鎮壓，直到現在，王道一都沒有信心完全擋住那一指。
神和神之間的差距，比神和人之間還大。
更何況，王道一還沒有登臨神座呢。
“還要我給你人手？”
王道一更難繃了，
“不然呢？要不我從沙漠調一隊人過來？你幫我問問凝光同不同意？”
“算了算了。”夜蘭連忙搖搖頭，但是心裏卻記下了沙漠這個詞，然後從腰間一抹，拿出一枚和凝光手令非常像的令牌。
“這是我的信物，你一會去樓下找人，看上誰就帶誰，他們會和書院那邊的密探接頭，然後就看你安排了。”
接過夜蘭的手令，王道一點點頭：“好，我會陪愚人眾好好玩玩的。”
另一邊，
熒和派蒙吃著糕點，陪著天叔聊天，發現王道一和夜蘭聊了許久，也不回來，
派蒙有些好奇，看向角落裏的兩人，
“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我好想過去聽聽啊。”
派蒙眼裏滿是好奇，小家夥對這種秘密的事情，有著很大的窺視心。
熒拉住了派蒙：“道一會把你吊起來打的。”
“欸～！”派蒙一臉害怕的樣子，然後有些不確認的看向熒，“真的會吊起來打嗎？”
“反正你再這樣想偷聽別人的對話，遲早有一天會挨打的。”
熒白了派蒙一眼。
派蒙嘟起嘴：“什麽嘛，我也是想給你多打聽一些消息嘛。”
兩人鬥著嘴，天叔笑嗬嗬的看著，
又過了一會，
王道一和夜蘭才從角落裏回來。
“道一，夜蘭，你們聊完了啊。”派蒙小心翼翼的飄到王道一身邊，然後同樣小心翼翼的問道。
王道一挑了挑眉：“你怎麽了？被欺負了？”
派蒙平常大大咧咧的，可不會這樣小心翼翼的說話。
“欸？啊，沒有啦，我就是問問。”派蒙還是有點怕，萬一王道一真的把她吊起來打怎麽辦。
微微搖頭，沒有理會奇奇怪怪的派蒙，
王道一看向天叔和熒，
“天叔，熒，我和夜蘭聊完了，就先離開了。”
天叔擺擺手：“好。”
天叔似乎知道王道一想做什麽，但是沒有說破。
熒倒是一頭霧水，但是也沒有直接問出來，晚上回萬民堂，她有的是時間詢問王道一：“好的，慢走哦，道一。”
王道一走了，很快，樓下就傳來了些許動靜，然後幾個不起眼的身影從岩上茶室離開，往緋雲坡而去。
而在茶室的二樓，
在熒絕望的眼神中，夜蘭給出了大量的資料，希望熒可以幫忙比對一下。
這些都是知易提出的執政方案，她們要從這如同小山一般的文稿中，找出不對勁的方案，才能抓住知易的小尾巴。
在熒和派蒙絕望的埋首在資料中的時候，
王道一帶著人，來到了緋雲坡的同文書院，
或許是因為老院長離世的原因，原本書院裏往來的學子稀少了很多。
原本環繞於耳邊的讀書聲也沒有了。
沒有亂走，王道一在一處涼亭中等了一會，
兩個學生打扮的人就來到了涼亭中，
“大人，這位就是書院這邊的負責人了，您叫他書生就好。”
“書生……”王道一點點頭，然後看著名為書生的密探，“你是書院的學生？”
對方點點頭：“是的大人，屬下是書院的學生。”
露出一絲笑容，王道一對著他報出好幾個名字：“時鏡，簡振，馮元，顏明……”
然後問道：“這些名字，你都熟悉嗎？”
書生點點頭：“都認識，他們都是書院的先生，在書院都很有聲望，每個人都有很多學生信任，而且，這次去給老院長守靈的事情，就是他們帶頭的。”
“嗬，果然是有人帶頭的啊。”王道一冷笑一聲，然後看向書生，“給我說說，這幾個人，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訴我。”
書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情報人員，沒有然後囉嗦的質疑，聽到王道一的問話，立馬回答道：
“時鏡先生負責的是曆史人文大類的教導，為人幽默，說話頗有趣味，很受年輕學生的喜歡，並且和其他先生們的關係也都不錯，並且，這次守靈，就是時鏡先生最先提起的，他說老院長並無家人，那麽書院的大家就是老院長的家人，所以，帶著願意去的人去了往生堂，給老院長守靈。”
“簡振先生負責的是書院管理方麵的東西，為人忠厚，細心踏實，大家都很放心他，實際上，在老院長去世之前，書院裏大多的東西，都是簡振先生在管理了，當初大家都開玩笑叫簡振先生副院長，不過簡振先生從來沒有答應過，而且，多次告誡大家不要這樣喊，因為書院從來沒有過副院長的位置。”
“馮元先生負責的是和書院下屬機構的對接，如果說簡振先生是內務，馮元先生就是外務了，璃月的大小書攤，各個報社，實際上都是同文書院輻射出來的產物，而負責管理這些的，就是馮元先生。另外，馮元先生和我們實際上並不熟悉，他很少會在書院裏，大多時候都在外麵忙碌。”
“顏明先生負責學術考核，無論是進入書院就讀，又或者是從學院畢業，都需要顏明先生的考核，當然，經常又小道消息說顏明先生收取各大商會的賄賂，放一些不學無術的人進入書院，不過，我們有調查，顏明先生非常……清貧，他收的錢大多被支出在了幫扶貧困學生身上，另外……這位顏明先生和愚人眾有過來往。”
？和愚人眾有來往？
王道一眉頭一皺：“顏明和愚人眾有來往，來往的是什麽事情，另外這個有證據嗎？”
“在密探的調查裏，顏明先生兩個月前，收到了來自北國銀行的一筆巨款，大概在三百萬以上，這比錢款，用於購買入學名單，愚人眾往書院裏塞了幾個至冬學生。”
“至於證據……這件事情，當時鬧出了點風雨，最後老院長出麵，詢問了顏明先生，顏明先生自己承認了這件事，至於錢款……不知去向。但老院長沒有辭退顏明先生，反而讓他繼續負責考核事宜。”
聽著書生的情報，王道一眼裏泛著光芒，真是有趣，這幾個書院的先生都很有趣，特別是最後的顏明先生，公開售賣書院入學名額，卻將受益拿出去幫扶貧困學生，甚至在一筆三百萬的摩拉不知去向後，老院長居然沒有處理他。
顯然，這裏麵不僅有問題，而且還很大。
“好，我了解了，另外，愚人眾在這邊有什麽動作嗎？不管是愚人眾的情報人員，還是愚人眾送進來的那些至冬學生，我都要知道。”
王道一繼續問道。
書生點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開始回答王道一的問題，
“關於這邊的愚人眾，有發現他們在學生上下學的路上多次接觸過學生們，我們調查的結果，是他們在向學生分發有償的調查問卷，問卷中的信息，大多是在谘詢學生們對什麽東西感興趣，討厭什麽，希望身邊有什麽改變之類的題目。”
王道一微微點頭，眼裏出現一絲冷色，用微薄小錢就可以收集一份份學生的真實愛好厭惡信息，潘塔羅涅的手段確實符合資本。
而拿著這些學生的愛好與厭惡信息，愚人眾支持的人，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學生們的好感，獲得學生的支持。
想想看，你是一個學生，現在有一個先生，他了解你的愛好，支持你的愛好，他懂得你的厭惡，他寬慰你的內心，他就像一盞燈一樣照亮你的人生，
現在他要競選書院的院長，希望你可以支持他。
那麽，這樣一個先生，你會不支持他嗎？
顯然，如果有這樣一個先生，學生是肯定會追隨他的。
“而書院內部送進來那些至冬學生，看上去人畜無害，並且非常陽光快樂，已經和很多同學打成一片了，不過，我們注意到，他們劃分了群體，個別幾個特別喜歡喝達官顯貴在一起玩，而剩下的幾個，又格外親近貧苦學子。”
王道一再次點頭，
這個就更簡單了，分出階級，劃分群體，製造內部矛盾嘛，
無論書院如何維護平衡，書院內部的達官顯貴以及貧困學子之間，肯定是有間隙的。
這些外來者隻要小小的挑撥一下，說不定書院直接崩潰，也不是不可能的。
巨人往往死於內部。
同文書院這個巨人，也是一樣的。
“所以，外麵的愚人眾收集學生信息，裏麵的至冬學生挑起學生對立，嗬，資本家的手段永遠是這兩招，真是……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