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從何而來,又該去往何處?一概不知。等意識恢複的時候,已經身處茫茫大海之上。除了‘列克星敦’的名字跟少到可憐的生活常識,整個腦袋空****的。

 遭遇深海追擊人類、出手相助並被幸存者們視為救星、受國防部長盛邀加入利加軍方、和姊妹艦薩拉托加相遇……一個個片段從眼前閃過,熟悉得航母艦娘不假思索就能按時間如數家珍。但在這個過程中,她下意識總會產生些許不協調感。

 記憶片段並非全是獨角戲,也有許多人參與其中,他們或喜悅、或悲傷、或惆悵、或驚訝,與畫麵中的自己進行著互動。可當列克星敦一一瀏覽這些畫麵時,卻發現自己壓根不會有重溫舊事的懷念。仿佛以上畫麵是被人強塞進腦袋,和她沒有絲毫幹係,自己的身份並非當事人,隻是個冷眼旁觀者。

 耳畔傳來隱約聲響,迫使航母艦娘不得不停止探究記憶。試圖轉頭側耳傾聽,原型艦小姐卻意外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連眨眼這種平日裏稀鬆平常的動作,此刻都難得像是徒手攀登雪山。舒適如同溫泉,和煦仿佛春風,又似陽光那般無處不在。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湧入體內,使列克星敦隻覺得身體發軟。

 聲響似乎大了些,但依舊無法聽清是什麽。沉浸在精神力的汪洋大海裏,列克星敦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不需要去被動迎合那些滿腦子**欲望的‘提督’,不用浪費時間去參加那些莫名其妙的社交活動,更不必去煩惱如何拒絕那些過度熱情的‘粉絲’。隻要閉上雙眼,自己就可以享受難得的平靜與幸福。

 話說回來,上次這樣舒適好像是和薩拉托加一起泡澡。當時自己追隨的提督好像結交了一位櫻之國的大商人,他在自家後院修建了個露天溫泉。記得那個商人...奇怪,他的名字叫什麽來著?

 正放飛自我的艦娘眉頭一皺,突然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又莫名其妙出現了‘斷片’。自從被戴上那個可惡的裝置,她的大腦好像也受到了影響,不光記憶力大幅下降,就連情緒也總是莫名低落。

 懊惱和擔憂才持續了一霎那,就被那個男人的笑顏徹底衝散。“呣...很複雜的設備,我估計裏麵肯定有塞壬的黑科技。”英俊的金發男子用腕上裝置在列克星敦脖頸處忙活了好一陣,最後有些無奈地攤開雙手。“沒關係,我---”航母艦娘的安慰才剛開頭,就被他笑著打斷。“我隻是說很複雜,沒說我搞不掂,對吧?”

 聽上去像是咬文嚼字的文字遊戲,但已經飽受其苦的列克星敦很快意識到兩者的不同。“王...司令官,你是說有辦法拆掉它嗎?”總算記起不能用真名稱呼,她迅速改口後急切道。“哼,可別小瞧沃爾頓家族的本事喲~”顯然已經代入角色,王誌看上去就像個喜歡吹噓的富二代。

 “隻要二十四小時,便攜包就能破解它的控製程序,到時你能恢複艦娘的力量,我也能擺脫這見鬼的幹擾和姑娘們重新聯係上。”說話同時左右環顧,他最終選擇把寫清原委的紙條貼在正對窗戶的化妝鏡上。“這次就麻煩你了,海倫娜。”雙手合十苦笑著衝窗外頷首後,他迅速換上冷傲表情看向列克星敦。“時間差不多了,讓我們出發吧!”

 “…醒…,…小…”迷迷糊糊間,耳畔的呼喚又清晰了幾分。可惜完全不成詞的字眼,依然讓列克星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在她打算將其忽略繼續享受精神層麵的快感時,驚雷般響徹腦海的大吼令其睡意全無。“醒醒,列克星敦小姐!”

 不自覺打了個激靈,回憶的畫麵猶如落地玻璃杯化作碎片。暖色燈光充斥眼簾,慵懶地眨了眨眼列克星敦才發現自己重新恢複了身體的控製權。

 伴隨意識逐漸清醒,周遭環境迅速被藍色瞳孔捕獲並通過神經反饋給大腦:寬度足以橫放兩張雙人床、長度目測有五十米的車廂中,隻有自己和眼前滿臉憂色的帥氣男性;地上厚厚的羊絨毯、兩邊窗戶上光潔如新的淡藍色窗簾、頭頂晶瑩剔透宛若寶石的吊燈以及其他極盡奢華的家具,無不訴說著這間豪華車廂的造價不菲;自己上半身前傾,以一種不雅且很不舒服的姿勢趴在桌麵上。而從嘴角淡淡的濕潤感以及小臂傳來的陣陣酸麻,列克星敦判斷自己剛才睡著了。

 換作從前,原型艦小姐絕不敢這樣毫無戒心呼呼大睡。懊惱自己警惕性大減的同時,她有些羞赧地低下頭道:“對不起司令官,我...覺得很累。”

 哦了一聲似乎接受了她的說辭,王誌隨即體貼地指了指車廂後麵的那扇門。“累了就到臥室去睡吧。”“呃---那你呢?”回想起剛才那種欲罷不能的舒適,列克星敦有些依依不舍道。“我在這就好~”指了指桌子旁的沙發,剛剛才去前車廂詢問過乘務員的王誌打了個嗬欠。以為對方擔心自己色字頭上一把刀做出什麽出格行徑,他還好心提醒道:“你可以把門反鎖上,就像過去一樣。”

 根據王誌通過非常手段得到的情報,航母艦娘作為整個利加的偶像兼王牌,曝光度極高同時也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的目光。而為了保住貞操,她不但拒絕與任何人睡一個房間,甚至連熟人遞過的食物飲料都不會輕易品嚐---作為公認好說話的艦娘,這是她多年來唯一不肯妥協的地方。

 哪怕乘坐是軍方專列,抵達目的地也需要起碼十個小時。打算利用這段時間養精蓄銳以便接下來的戰鬥,王誌叮囑完就站起身準備去鋪被褥。誰知他還沒走遠,身後就響起列克星敦怯生生的詢問。“那個...司令官,”整張臉漲得通紅,航母艦娘有些扭捏地撇過頭道:“臥室裏的床...其實睡兩個人並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