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事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下,僅在鎮守府內短暫持續的**最終並未被記錄下來。王誌也是在很久以後,才從說漏嘴的維內托口中知道有這麽回事。

 最先意識到提督網絡被癱瘓的人是誰,這一點眾說紛紜;但鎮守府大部分人確信,港區專屬碼頭是這場騷亂的起始點。

 精明地不去觸碰他人底線,螢火蟲之前在洪都的生活可謂十分滋潤:不必每天累死累活去拚命,夥食好居住條件也不差,工資福利相比替華夏軍方幹黑活都不差,最重要的是有大群臭味相投的小夥伴每天一起玩鬧。對金發雙馬尾的蘿莉來說,即便天堂也不過如此。

 可惜隨著獅的來訪,驅逐艦艦娘的好日子終於到了頭。“她們幾個都跟了你,想必如今是舍不得離開。妾身就算急需人手,奪人所愛也有些不妥…”雙腳穩穩踏在海麵上,散發著上位者氣質的金發美人嫣然一笑。“不過那個沒契約的,能先還給妾身嗎?”

 話都說到到這個份上,隻跟螢火蟲保持合約的王誌於情於理都難以拒絕。因此在負責接人的哥薩克人抵達鎮守府當天,已經無法推諉下去的驅逐艦艦娘隻能訕訕然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即便平日裏捅了不知多少次簍子,給大夥帶來了無數啼笑皆非的惡作劇,金發蘿莉畢竟有‘熊孩子戰隊副隊長’職位在身。得知她即將離開,戰隊成員以及一些和她關係不錯的人不約而同聚集到港口為其送行。

 平日裏每天都早早就寢的戰隊隊長(ji xiang wu)北方,今天也罕見地當了回夜貓子。“噗咕,噗咕噗咕!!”滿臉不舍撫摸著手中的特大號保溫杯良久,白發小蘿莉最終還是將其塞進對方臂彎。似乎對此很不放心,她口中還發出了急促的叫喚。

 晦澀難懂的深海語言,螢火蟲自不可能聽懂。好在來給她送行的人群裏,有人對此十分熟悉。“這家夥透支了自己下個月一半的冰激淩額度,替你準備了這份口糧。”把被晚風吹亂的蛋卷發型捋好,身著洋裝的碧翠絲用眼神示意其貌不揚的保溫杯。“她要你省著點吃,這樣可以吃很長時間~~”

 “欸,隊長也給了食物嗎?”驚訝地張大嘴巴露出小虎牙,夕立搖了搖身後的毛茸茸大尾巴。“真該死,我還以為隻有我準備了口糧來著...”有些沮喪地小聲碎碎念,重櫻艦娘將一個還散發著撲鼻肉香的大口袋放在螢火蟲腳下。“呐,這些是我從那個綠油油的小矮子處買的,好像叫什麽炭烤科多肉排。”

 有人把物質糧食視作珍寶,自然也有將精神食糧當作上品之人。“這個,拿去。”麵無表情抱著兩本書,Z46語調平淡解釋道:“言情小說,我和齊柏林都喜歡...”上下打量一番後,她最終選擇把書裝進防水袋,再將其係在螢火蟲脖子上。

 隨著少女們陸續送上禮物,全身上下掛滿各式各樣東西的原型艦艦娘儼然變成了人形聖誕樹。雖然其中大部分都不是值錢玩意,但依舊讓螢火蟲十分感動。“嗚,謝謝大家--”

 金發蘿莉的致謝才剛開頭,就因為某人的插話導致氣氛全無。“隻是要你去新聯邦當個跑腿,又不是生離死別!”見對方還在和她那些‘狐朋狗友’依依惜別,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金發少女雙手叉腰吐槽道:“等那邊事忙完,你多半還會被派回來,至於這樣嗎?”

 “要你管!”惱羞成怒反駁了一句,螢火蟲把所有禮物一股腦全塞進艦裝儲物空間。正打算給北方一個臨別的擁抱,她卻發現白毛蘿莉不知何時捂住腦袋蹲了下來。“喂,隊長你沒事吧?”

 話音未落,送別者中的好幾位也同時表情各異捂住了頭。“姐姐,提督他!”“我知道,先別緊張。”一隻手摁住姊妹的肩膀,還算冷靜的戰列艦艦娘直接啟動了腕部的通訊器。“維內托小姐,我是納爾遜。這麽晚還打擾你很抱歉,但我想確認一件事...”為了不影響大家的情緒,她壓低嗓音同時主動轉身朝遠離眾女的方向走去。

 可惜並非人人都能如她那樣冷靜,尤其對某些人更是如此。“等等,主人的反應消失了!”正百般無聊逗弄著尾巴,小梅突然站直了身子驚呼道;而因為大胃王比賽上的靚眼表現得以加入,送完禮物就杵在原地打盹的拉菲也睜開了雙眼。左顧右盼確定方向後,她直接具現出艦裝走向了黑漆漆的大海。

 疑惑地審視全場,螢火蟲很快發現狀況有異者都是和提督簽訂契約之人。而那些隻與之簽訂合約甚至根本沒簽約的,則像她一樣充滿疑惑四下打量或是交頭接耳。回憶著小梅剛才情急之下吼出的那句話,嚐試用精神力鏈接卻一無所獲的她這才恍然大悟:提督網絡被癱瘓了。

 精神力的加持,不僅僅是寂寞時有個人陪你說話。麵對強敵時,這份力量會化作勇氣;遭遇挫折時,它則轉變成安慰;獲得勝利時,它就是無言的誇獎;而當雙方關係超越友情時,它代表了某種程度上的相伴永遠。在契約艦娘看來,提督網絡甚至可以看作‘精神鴉片’----相處時間越久,越容易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過去曾差點被蘿莉控強暴,心傷始終未愈的螢火蟲對於王誌試圖走進內心的行為始終存在顧慮。而眼下這些人的表現,也是她顧慮的一個要素:長時間在網絡中處於嗬護狀態,養成了艦娘們對提督的依賴,所以網絡甫一癱瘓,她們就表現得失魂落魄。像納爾遜姐妹這樣曾經多年自力更生的尚且有點失態,據說誕生後就沒離開提督網絡的拉菲會那副模樣也就情有可原。

 就算沒有愛情,好歹沒有惡感。心底已經把自己視作鎮守府一分子,金發蘿莉很快展現出了理智冷靜的一麵。“雪風,時雨。”呼喚著兩位因未契約而狀態良好的重櫻艦娘,螢火蟲指著已經下海的背影道:“把那個傻瓜給我拖回來,必要時允許使用武力!”曾經在戰場上見過那些與提督暫時失去聯絡艦娘的瘋狂舉止,她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

 “哦,抓住新人是吧,包在我身上。”“nya~~雖然不懂怎麽回事,但交給雪風大人總沒錯!”副隊長的身份以及平日積累的威望起到了作用,得到命令的二女迅速具現出艦裝追向了正不管不顧朝大海深處駛去的兔耳艦娘。眼看局勢暫時得到控製,螢火蟲清了清嗓子舉手示意眾人看過來。“大家先冷靜點,總之這種情況----哢哈!”安撫的話剛開了個頭,驅逐艦艦娘就被身前驟然站起的身影給撞到下巴。

 條件反射合攏的下頜咬到了舌頭,讓金發蘿莉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但比她聲音更大的,是深海棲姬情緒激動下的叫聲。“噗~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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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納爾遜的聯絡抵達時,秘書艦小姐正焦頭爛額與雷達站進行著緊急通訊。

 “希佩爾說要去找長官?胡鬧,讓她即刻返航!”將聽筒放在耳邊,傾聽著對方回應的白毛蘿莉很快冷著臉道:“告訴她,長官沒有死!這明顯是訊號被屏蔽,等它恢複正常就好。”

 “替我警告她,要是不聽勸阻亂跑,到時我會親自要求長官取消和她的契約關係!作為秘書艦,這個權利我還是有的--”電話機下方亮起的紅燈,讓維內托知道有另一位通訊者正在線路上等待。“總之先這樣做吧,辛苦你了。”三言兩語結束和加古的聯絡,她忙不迭再次按下了接聽鍵。“哪位?”

 “維內托小姐,我是納爾遜。”紅發麗人聲線依舊,但維內托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其中隱藏很好的些許慌亂。“這麽晚還打擾你很抱歉,但我想確認一件事...”

 自己和王誌甚至走到了誓約的環節,對方的心思維內托自然是一清二楚。“我知道,長官的訊號突然從提督網絡裏消失了。”學某人用手指揉搓太陽穴,她閉上雙眼念念有詞道。“冷靜點,納爾遜小姐。如果你仔細去感知,就會發現那家夥並未拋棄我們。”

 剛剛發現聯係不上提督時,維內托其實也有些手足無措。但在短暫慌張後,冷靜下來的她很快發現提督網絡依舊存在。自己無法感知與聯絡王誌,但並未出現精神力受損伴隨的劇痛。這也就意味著王誌並未死去,隻是因故暫時被屏蔽。

 作為很早就追隨其左右的艦娘之一,維內托自然也被傳授了世界之力的概念跟運用。哪怕事務繁忙導致在掌握程度上遠遜於初始艦聲望,她依然可以將其用之於自身。試著往網絡中心窺探卻遭遇了某種阻隔,她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我估計他應該進入了利加的某個禁區,然後受精神力屏蔽裝置影響暫時無法聯係上其他人。等他從裏麵出來,應該就能恢複鏈接。”把自己的推測全盤托出,維內托最後握緊拳頭自信道。“放心吧,就憑長官目前的實力,我相信那些塞壬根本占不到什麽便宜!”

 “但願如此吧~”意有所指歎了口氣,納爾遜很快轉而提起另一件事。“其他人呢?”

 “聲望不久前來了聯絡,她已經用類似說辭安撫好貝爾法斯特小姐。”想到銀發女仆那對行走時不停晃動的豐滿,始終對自己某個部位耿耿於懷的戰列艦艦娘臉部肌肉**了幾下。“果敢跟昆西對長官的好感似乎不高,估計都用不著向她們解釋;高雄那邊暫時沒轍,隻能祈禱三笠不糊塗;喔醬剛剛回到幻想鄉進行二次改造,一時半會也鬧不出啥動靜;齊柏林和明石最近忙得昏天黑地,現在估計還在呼呼大睡;剩下的人...估計都在港口。你替我跟她們解釋下,也省得我發全港區通告搞得人心惶惶。”

 等維內托把話說完,話筒那頭沉默半響才遲疑道:“你忘了兩個人,愛宕和毒島冴子。”

 紅色瞳孔瞬間睜大,秘書艦倒吸了一口涼氣。相比其他人,這兩位不但性格十分惡劣,戰鬥力也足夠彪悍。偏偏她們如今遠在千裏之外的巴城,還跟林如海共同行動。萬一把此事解讀為華夏方麵過河拆橋把王誌幹掉,指不定她倆會做出多麽糟糕的行為。

 擔心之餘,維內托對Big Seven的提醒也十分感激。因為與她們性格不和,秘書艦小姐甚至都忘了有這一茬。當然,她是絕不會承認有對方身材姣好且故意嘲笑她的因素在內。“謝謝了,納爾遜小姐。”

 “分內之事,我也不想---該死,攔住她!”客套話說到一半風格驟變,納爾遜怒喝一聲直接中斷了聯絡。喂喂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以為是信號不良的維內托把聽筒放下再拿起。玉指剛摁下回撥按鈕,背後傳來的爆炸聲直接嚇了她一大跳。

 轉過身麵朝窗戶,眼中映出了正熊熊燃燒的大火以及衝天而起的黑煙。白發艦娘定睛一看,直接嘖了一聲用手捂住額頭。“真該死!”

 幾乎在同一時間,大門處傳來有些急促的敲擊聲。“維內托小姐,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嘴角上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秘書艦這才記起某位剛接受完改造之人正在鎮守府。以她目前的戰鬥力,想必製服一個情緒激動的棲姬不在話下。“進來吧,門沒鎖。”

 漆黑製服把上身裹得嚴嚴實實,袖口外的雙手在燈光下泛著淡淡金屬色。粉色頭發的重巡艦娘在桌前站定,有些不悅地撅起櫻桃小口。“我說,那家夥還沒回來嗎?他答應了要好好和我相處,現在人影都找不到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從我個人的角度,倒寧可你和他處不來呢。看了眼對方那尺碼驚人的胸部,維內托深吸一口氣決定裝作沒看見。“羅恩小姐,你既然這麽無聊,能幫忙我教訓一位鬧脾氣的深海棲姬嗎?”

 “打架是嗎,我無所謂~”一臉輕鬆聳聳肩,鐵血艦娘伸出舌頭舔了舔紅潤的嘴唇。“能使用‘它’嗎?”“不行!”在幻想鄉親眼目睹過那件武器的威力,隻是想平息事態而不是殺死北方的維內托嚴詞拒絕道。“用常規武器,而且隻能用演習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