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姍姍步伐,背負雙手的金發美人回首嫣然一笑,高傲氣質配合不經意媚態的強烈反差,縱使王誌已對絕色佳麗見怪不怪也不由短暫失神。“謝謝你的幫助,獅。”
“啊啦,別那麽拘束喲~”不知是否王誌的錯覺,他依稀可以從對方身上看到妖怪賢者的影子---同樣美豔不可方物的外貌;初看端莊典雅能出席晚宴的打扮,仔細觀察卻能從很多不經意之地窺見挑逗因素;公開場合沉著冷靜表現有條不紊,私底下卻慵懶隨意得過且過的處事原則;就連那略帶無精打采的說話方式,也與八雲紫有七八分相似。“至於說感謝...你指的是妾身不遠萬裏來告訴你真相,還是指妾身出手救下你女人一事?”
“她可不是我女人!”回頭看了眼還冒著青煙的酒館,王誌毫不猶豫反駁對方的說法。回想起數分鍾前急匆匆趕到現場時山本麗子那副如喪考妣的表情,他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甭管是喪屍遍地世界裏看似弱小的希裏愛麗絲,還是VR技術發達世界中好像苦逼上班族的茅場晶彥,亦或者精靈與人類共存世界中早早退場、不得不將職權轉交給時崎狂三代行的維斯考特先生,它們作為世界意誌,其真身都擁有強大的權能。王誌之前就是從獅身上感受到她不經意逸散出的氣息,才大膽斷言這位神秘組織的負責人和它們是同類。
嚴格意義上講,名為獅的原型艦艦娘根本就不存在。距今半個多世紀前的大戰前夕,皇家海軍確實曾有製造獅級戰列艦的打算。作為威爾士親王所屬的喬治五世級戰列艦升級版本,她們擁有更厚實的裝甲、更可怕的火力以及更高的機動性。相關人士費盡口舌,才從政府要到了預算。按照計劃,獅級戰列艦本該生產四艘----獅、蠻勇、征服者和雷神。
曆史沒有如果,建造剛開始戰爭就爆發了。驟然吃緊的財政、推諉扯皮的政客、優先級更大的航母…種種機緣加在一起,讓這四艘戰艦最終隻存在於圖紙上,成了徹頭徹尾的圖紙艦。
戰艦始終未曾下水,又何來繼承其意誌的原型艦艦娘?這個道理雖簡單,但在王誌勘破獅真實身份前居然無一人起疑,很顯然,世界意誌用自己的權限使了點小手段。跟茅場晶彥讓全世界相信異世界投影隻是款名為《刀劍神域》的在線多人網遊相比,讓一個並不存在的原型艦艦娘被其他艦娘接受太小兒科了。
在感慨世界意誌居然有如此方便權能的同時,正與之同行的王誌不經意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等會!既然圖紙艦什麽的不可能,那鐵血皇家她們鼓搗出的‘實驗艦’又是什麽東西?”
因為某人不慎引起的魔力爆發,整個酒館已經成為廢墟。沒有蹲在廢墟裏商議的性質,獅主動建議沿著海岸線邊走邊談。而聽到王誌的詢問,麵朝他倒退前進的金發女性笑嘻嘻地歪著腦袋道:“這個啊...妾身也不知道哦。不過你放心,那都是些很善良的孩子。”
茅場晶彥還覺得在《刀劍神域》裏死掉成千上萬青少年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呢,王誌在心中吐槽道。見對方顧左右而言他,明白世界意誌不欲吐露真相他也唯有將話題引向其他方麵。“所以,深海今年冬季不打算發動全麵攻勢嗎?”
“並非全部,畢竟人類口中的‘深海’其實並不單指一股勢力----”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頭戴皇冠的世界意誌用手拂平被海風吹亂的秀發。“總之那些有智慧的家夥多半不會來,起碼離島跟大和都表示不想再被塞壬當槍使。”
很想詢問這兩位即使素未謀麵也如雷貫耳之人的近況,不過看對方表情王誌就知道問了也白問。“那好吧,看起來隻需要提防那些沒腦子的低階深海---”“啊啦,妾身可沒說有智慧深海不會來喲~”充分貫徹了什麽叫惡趣味,金發艦娘慢悠悠補充道:“像瑞鶴、翔鶴或是大鳳那樣因為各種各樣原因拒絕服從命令的家夥,還是很有可能攻擊人類的。”
大姐你下次說話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搞得和說書一樣。差點被她整得背過氣去,王誌耐著性子等了十多秒才強自鎮定道:“無論如何,規模不可能比去年大。你想表達的意思就是這個吧。”“倘若塞壬不出手,確實如此。”轉圈的動作飄逸輕盈,金發女性眨眼間就恢複成與王誌並肩前行的動作。如果讓不知情的外人從後麵看,多半會以為這隻是一對互訴心腸的戀人。可實際上他們交涉的,是連三大強國領導人都不知道的機密。“列克星敦...不是你的列克星敦,是在利加共和的那位。”稍稍解釋了一下,世界意誌的臉上出現了少許陰霾。“她發來了求援電報,你替妾身去看看吧~”
成年人的世界,遠比孩子更加現實。作為世界意誌親赴此地吐露關鍵情報,要說隻是內心良善使然王誌自己都不信。所以獅的要求雖任性,他卻覺得十分合理。藉由對方之口,王誌得知了深海動向,並從側麵驗證了幾個猜測;作為等價交換,他必須跨越大洋去遙遠的國度替對方解決一個麻煩。
不過說起塞壬...停下腳步撓了撓頭,王誌眯起雙眼遲疑道:“你直接嗖一下過去,把那些觀察者都殺掉不就好了嗎?我在那沒設傳送點,坐船過去怎麽著也得大半個月。再說了,我人生地不熟...”
“嗯,不要嘛~”就像玩具櫃台前看到心儀之物的小孩,獅雙手抱住王誌的胳膊扭起窈窕的身軀。“你在洪都又是設置傳送陣,又是帶異界人回來,哪次征求過妾身的同意?現在妾身隻不過讓你去搞定幾個戰力最多A+級別的仿生人你就推三推四,妾身真是遇人不淑啊!唉,也許這就是命---”說話的同時抽了抽鼻子,她仿佛會說話的藍色雙眼中彌漫起淡淡的霧氣。
雖然覺得她有九成可能是在演戲,但那番話確實說得王誌有些無言以對。以前在RECT期間,他也曾和茅場晶彥天南地北閑聊過幾次。當時中年程序猿就提醒過他,世界意誌對於穿越者大多比較反感。不但因為他們會憑著對‘劇情’的了解亂搞事,更是由於他們所攜帶的命運會對世界造成負擔。穿越者越強大,負擔越重,世界意誌要承受的壓力也相對提升。從這個角度來說,最近實力顯著攀升的王誌,加上隨傳送門而來的異界客們,確實會給獅帶來遠超以往的負擔。
還做不到‘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的地步,王誌也隻能賠著笑臉不去辯解。注意到身後尾隨的納爾遜姐妹有靠近的趨勢,無意中觸碰到對方胸口的王誌趕緊抽手後退做無辜狀。
“獅大人,你沒事吧?”惡狠狠瞪了王誌一眼,風風火火的紅發艦娘趕緊從口袋取出手帕遞過去;而在另一邊,視線在二人間來回的另一位Big Seven似乎察覺到什麽,滿臉戲謔用胳膊肘頂了頂王誌的腹部。“提督,這樣不好哦~~”
不由分說將羅德尼拉進懷裏,雙手揪住對方白裏透紅的臉頰往旁邊扯。直把美人臉蛋從鵝蛋形變成菱形,教訓了幸災樂禍者的王誌心情才舒爽許多。在氣呼呼的艦娘臉上親了一口,放開對方的王誌很快思索起來:華夏方麵有愛宕和重櫻的情報網,再加上最擅長中小規模衝突的蔻蔻一行人,何況自己提供了鑒別裝置,林如海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十拿九穩;幻想鄉最近正將結城明日奈與時崎狂三的世界重新納入大結界,一時半會也不需要自己去跑腿;島上如今藏龍臥虎,又有著世界意誌的保證,應該問題也不大;至於林如意...據說她已經在涅普迪努管轄的紫耀之都裏混到執政官的位置了。
思來想去,好像自己跑一趟利加也無大礙。心中有了決斷,王誌很快沉聲道:“我可以替你去趟利加,不過我需要向導和交通工具。如今深海大舉襲擊,定期船全都停駛了。”
翻臉比翻書都快,得到王誌承諾的金發女王立即破涕為笑。“妾身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也不枉妾身把納爾遜她們都托付給你。”說得兩位艦娘麵紅耳赤,她這才斂容從袖口取出一張卡片。“到新聯邦去吧,把這家夥帶上。她雖然變成那副模樣,但還是有些用處的。”
夾住還帶著女性體香的紙片,王誌瞄了眼上麵的地址將其收好。眼見對方轉身欲走,總算談完正事的他這才記起另一件事。“獅,你確定希佩爾很快就會恢複原狀?”
-------
朦朧的霧氣盤踞在四周,讓少女根本看不清身處何方;想要轉動腦袋,卻發現身體根本不聽使喚;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她甚至無法衡量自己是枯站數百年還是短短幾秒鍾。
口不能言耳不能聞,連觸感嗅覺都失去的希佩爾僅能在那COS石雕。就在她不知道第幾次嚐試說話,耳畔突然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女聲。“...效果...”
驟然間出現的光芒,充滿了她的視野。希佩爾下意識閉上眼,卻發現自己恢複了對肢體的控製。重獲新生般的喜悅,讓她忽略了一個小小的細節--她僅能感覺到軀幹的存在。
仿佛陽光驅散烏雲,霧氣如潮水般退去。終於恢複視野的鐵血艦娘才高興了一刹那,突然整個人愣在原地:在她的麵前,是個玻璃杯。杯子本身平淡無奇,但尺寸卻大得嚇人。那是個和她腦袋差不多大的杯子。目光所及之處,那些平日裏再正常不過的生活用品,此刻卻以比她要大幾號的規模比比皆是。
“喲,醒了啊?”隨著意識恢複清醒,對話聲終於清晰到足以讓希佩爾聽到。“我醜話說在前麵,我隻擅長生命科學與人體工學。你如今這幅模樣,其實更適合找個機械師。不過王誌那家夥擔心明石在你身上亂來,所以拜托我進行治療...呐,聽得到嗎?”詢問聲中,襯衣套裙外披著白大褂的齊格勒出現在希佩爾視野中。
趴在桌麵上,仰起頭也隻能看見天使姐姐高聳的胸脯。希佩爾再轉動腦袋,四周格外巨大的家具終於讓她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不是周圍變大了,是自己變小了。
努力思考的大腦,將希佩爾之前碎片般的記憶片段串了起來:本想躲過在門口站崗的納爾遜姐妹,溜進酒館跟據螢火蟲所說‘和女人約會’的王誌送點回禮。礙於不敢坦誠表達,鐵血艦娘選擇了用傳送術的方式。不過錯估傳送術需要的能量,導致她差點昏迷過去。好不容易堅持到發動法術,平生第一次體會到童話書裏‘魔法’的金發少女才喜悅了刹那就發現視野中的一切開始崩塌。而她也兩眼一黑,接著什麽都不知道了。
看來自己是昏迷,然後被送到醫務室來了。大致明白了前因後果,希佩爾在無奈的同時也有些慶幸。按照那個叫吉安娜女性所述,傳送術是種對新手而言比較危險的法術。一旦出現意外,從把自己卡在牆裏到墮入半位麵;從當場死亡到變成植物人,各種慘狀無奇不有,幾乎能不重複地拍一部半小時紀錄片。也虧得她運氣好,居然還能蘇醒過來。
不過想到那在昏迷前就已經開始坍塌的酒館,希佩爾心中又有些揣揣然。“我聽得到,就是感到頭有點痛。”視線中莫名其妙多出了許多類似測量值的數據在跳動,少女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優先回答對方的詢問。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自己開口時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嘎嗚嘎嗚,這是她艦裝交流時的叫聲。回憶起身邊醫師剛才那番話,想到某種可能性的她動作僵硬扭過頭。透過安吉拉身邊窗戶上的玻璃,希佩爾看到一頭魚類外型的艦裝正趴在桌麵上。而它血紅色的電子眼,正死死盯著窗戶上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