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一天前，魔法之森中央的法師塔底部。服裝自帶的控溫結界已經啟動，但看著那些煉金傀儡正不辭辛苦清掃著厚厚的積雪，王誌還是情不自禁跺著腳往掌心呼氣。“還在生氣嗎？”將連帽披風戴好，發現對方沒吭氣的明日奈伸手拂去落在他肩膀上的雪花。“幽香姐姐也是有苦衷的，她這麽做全都是為了你。”
經過數個世界的經曆，已經對穿越者們總體戰力有所認識的王誌自然知道明日奈的安慰並非無的放矢。現在的他單獨對付一個排名200以內的精銳穿越者尚不是問題，如果有女武神或是艦娘們的助戰那迎戰複數穿越者亦有相當贏麵。但要和四天王乃至是‘主神’八雲星掰手腕，那幾乎百分百會被摁在地上摩擦。所以當王誌請纓參加〈刀劍神域〉世界收複戰時，評議會成員步調一致否決了他的提議。
或許是本著量才適用的原則，亦可能僅僅是希望他離戰場越遠越好。評議會的幾位負責人在短暫磋商後，交給王誌一項特殊任務：當幻想鄉集結部隊試圖光複明日奈的故鄉時，王誌要與幾位女性秘密潛入一個很久以前就淪陷的世界。
按照還留在〈刀劍神域〉世界怪盜團發回的情報，為了守住這個好不容易打開的缺口，穿越者軍團從附近區域抽調了大量兵力用以抵禦救世軍的反擊。這麽做的直接後果，就是周邊的幾個世界防守力量大幅度減輕。
來而不往非禮也，被動防禦更不是幻想鄉的處事原則。得知事不可為，評議會很快修改了戰略：主動放棄〈刀劍神域〉世界，做出副氣勢洶洶的反擊姿態；同時一支精銳部隊則深入敵後，悄悄安置阻止空間傳送的閉鎖空間隔離器。等先行者們成功切斷‘主神’的傳輸通道，聯合同盟世界援軍的救世軍就可以把後路被斷的兩位天王及其部下來個一鍋端。
實事求是的講，這個安排確實符合王誌胃口。作為提督學院的畢業生，他更擅長在前線指揮中小規模的精銳而非在後方統禦大軍。隻是相比被安排的些許鬱悶，他對另外一件事更難以釋懷。“正麵戰場和敵後戰場，不存在哪個更重要的說法。讓我去後方搞破壞，我沒有意見。”眼看型月世界的英靈正邁著輕快的步伐踏雪而來，王誌雙手環抱呼出一口熱氣。真正讓他不滿的，是評議會成員們的隱瞞態度。在得知馬裏蘭機緣巧合下與‘主神’相遇後，幾位美若天仙的女士們除了‘八雲星’的名字外沒有吐露任何訊息。就連平日裏最是和顏悅色的風見幽香，也像老僧入定那樣裝聾作啞。這種表現讓王誌覺得，對方仍舊有許多事瞞著自己。
“好歹吐露些情報嘛，真是的。”用腳尖踢著地上的雪，王誌對身邊的明日奈抱怨著。“我就不信，這麽多年情報局除了名字啥都沒打聽到——”“你真想知道？”一反常態打斷了對方的訴說，明日奈橙色的雙眸中流露出某種異樣的光芒。衝已經走到二人身前的紫發英靈做了個手勢，她深吸一口氣把嘴湊到王誌耳邊。“如果你真有了解並背負一切的覺悟，那明晚去幻想鄉陵園的中央區域吧。如果她認同了你，就會給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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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回憶，發現眼前之人無動於衷的王誌隻得吹了個口哨開始嚐試別的叫法。“博麗靈夢小姐？”頭戴紅色蝴蝶結的黑發少女仍舊仰望著夜空的圓月。
“呃...博麗神社的巫女大人？”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紅白？”發現博麗靈夢還是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王誌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把‘貪財的無節操’這樣富含貶義的稱號喊出口。“是明日奈讓我來找你的！”
這一次，背負雙手的少女總算有了反應。“......亞絲娜嗎？真是個麻煩的女人。”略帶無極質的聲音中，靈夢默默低下頭瞅著王誌。直把他看得有些發毛，少女這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隨著她的動作，原本像頑童那樣圍繞在王誌周身的光團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換個地方吧，這裏人太多了。”
王誌應了聲正欲邁開腿，領口卻被人用勁揪住。維內托的小臉比落下的雪花都要白，身體抖如篩糠的同時牙齒在不斷打架。“你，你說過會保護我的對吧~”
在對方已快沒血色的櫻唇上親了一口當作安慰，王誌有些哭笑不得的點點頭。如果說帶上自己無性的養子是因為他死乞白賴黏在身上的無奈之舉，那麽讓維內托同行就是王誌的有意為之。因為此番與己同赴異世界者另有其人，王誌打算讓維內托全權負責其餘艦娘的改造以及這期間和幻想鄉各方麵人士的交涉工作。出於這方麵的考量，他才在赴會時帶上了有蘿莉身段的戰列艦艦娘。但卻沒想到她居然會怕鬼，導致自己的安排更像是一場惡作劇。
維內托的動作十分誇張，就連回過頭的博麗靈夢都察覺到了。短暫的沉吟後，紅白巫女走到王誌身邊捏了個古怪的手勢。“恐懼，源自未知。戰勝恐懼的最好方式，就是看清它的真諦。”明明穿著打扮是百分百的宗教人士，但博麗靈夢的話語卻充滿了哲學意味。指尖在維內托瑟瑟發抖的後腦勺上輕輕碰了一下，她用輕柔的語氣說道：“睜開眼睛吧，其實世界遠比你想象得要有趣~”
仿佛被啟動了某個開關，秘書艦小姐很快抬起頭循聲望去。發現視野裏多了位穿巫女服的女性，她有些狐疑地問道：“你是哪位，又是怎麽突然出現在這的？”
“我？我是博麗靈夢，上一任的博麗巫女...”發現維內托臉上的迷茫不似作偽，紅白巫女很快失去了興趣。丟下一句‘跟上’，她很快轉身走向陵園深處。察覺到自家人那探詢的視線，王誌隻得組織語言向其解釋。“靠近我們家的那座山，山頂有間神社，她就是神社的前任負責人。至於說突然出現...她其實一直都呆在那裏。隻是之前你無法看到靈魂，所以，所以---”
“不必那麽拐彎抹角，守護者。”當王誌還在思考如何用婉轉的語氣把真相告訴懷裏的愛人時，在前麵帶路的靈夢反倒很直白地道出了真相。“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實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隻不過是以某種特殊姿態呈現於世。你的靈力太低，之前看不到我很正常。我現在用符卡暫時增幅了你的感知，就這麽簡單。”
也許是因為靈夢出眾的相貌讓人心生憐惜，亦或者是她溫和的態度讓人很難將其和幽靈一詞相連。短暫的驚訝後，意識到自己還縮在王誌懷裏的維內托很快掙脫男人的臂膀跳到地上。“初次見麵，我是維內托。”稍稍整理儀容後，秘書艦小姐衝已經是靈魂形態的前任博麗巫女頷首致意。“之前的一些...不當之舉，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既未接受白發艦娘的道歉，也沒有對她之前的行為冷嘲熱諷。博麗靈夢在一根漢白玉質地的巨大石柱前停下腳步，雙手平舉開始念念有詞。很快，一個可容單人通過的白色光門就出現在三人麵前。以眼神示意王誌等人跟上，穿露腋巫女服的靈夢率先穿過了光門。王誌見狀也牽起維內托的小手，緊隨其後走向了波光粼粼的傳送門。
與往來幻想鄉時使用傳送門的體驗類似，短暫恍惚過後王誌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從未見過的土地上。環顧四周發現除了砂礫與石頭空無一物，他仰望頭頂漆黑的星空卻發現一顆綠色的星球正處在肉眼可見的位置。“我們...是在月球？”想起幻想鄉所在世界的故事，他很快改口道：“不對，這裏是月之都吧。”
“曾經是。”糾正了王誌的發言，靈夢舉手指向某個方向。“遺跡在那，你喜歡以後自己去看。”很快略過此事，她露出袖子下的便攜包輸入了一串數字。“守護者，她們有告訴過你我為何會變成這幅模樣嗎？”佇在原地似乎等待著什麽，靈夢突然開口道。
早在第一眼看到靈魂形態的博麗靈夢時，王誌就很想詢問對方為何會變成這樣。但是靈夢一直表現出愛理不理的模樣，讓他有些不好開口。“沒有，我隻知道這件事好像有些不光彩。”“何止不光彩，簡直是恥辱！”從腰上解下煙槍，解開布袋掏煙絲的紅白巫女冷哼一聲。“既然她們不願說，就讓我來當惡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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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代守護者聯盟建立後，幻想鄉很快成為了諸界的中心。那段時間，來自不同世界的各式人等甚至非人者們充斥這個曾與世隔絕的小世界，為它帶來了難以想象的繁榮與熱鬧。
或是途徑或是有意的外來者們，徹底改變了幻想鄉原有的局麵。首當其衝的，自然非博麗神社莫屬。作為幻想鄉創立時就被委任的表·管理者，每一任博麗巫女都要負責幻想鄉大結界的運轉以及幻想鄉人類和妖怪間的和平共處。這項職責的特殊性，導致巫女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職業：在妖怪看來，巫女是討伐同類的惡棍；在人類眼裏，巫女是對苦難不聞不問的冷血生物。加上大結界運轉的代價是持續抽取巫女壽命，每一屆博麗巫女都是以英年早逝作為結局的。
這原本也該是博麗靈夢的下場，但初代守護者的做法改變了她的命運。通過傳送門裏安裝的某些小玩意，每個人在使用傳送門時都會被抽走些許的生命力。對他們來說，這可能隻是吃一碗飯或躺上個把小時就能補充的損失。但在聚沙成塔後，源自不同人種乃至物種的龐大生命力已經足以讓博麗靈夢擺脫當人體電池的悲慘局麵。加上傳送門就在博麗神社附近，負責管理出入境的她很快賺得缽滿盆滿。
從小飽受貧窮與孤獨折磨，一朝得勢後博麗靈夢難免有些得意忘形。也正因為如此，光顧著收錢的她無形中放鬆了對結界的管理與監視。而這，導致了幻想鄉上下陶醉在繁華與熱鬧中。對於穿越者們的異動，沒有絲毫察覺。等博麗靈夢發現大量人員和武器未經審批進入幻想鄉時，已經太遲了。
實事求是的講，幻想鄉之殤的發生有著諸多原因。博麗靈夢的疏忽，僅僅是其中一個方麵。但人在遭遇生離死別甚至家破人亡的情況時，要想保持理智是近乎不可能的。所以負責出入境的博麗巫女，很快成為了眾矢之的。包括許多幻想鄉原住民在內，要求嚴懲靈夢的陳情表如雪片般飛向了剛剛成立不久的評議會。
盡管未能親眼目睹，但王誌完全可以想象當時的群情沸騰以及評議會的糾結。“她們沒有庇護你嗎？好歹你這麽多年為幻想鄉盡心盡力————”衝駕駛位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女性做了個手勢，全身幾乎透明的幽靈少女臉上掛著得逞的壞笑。“誰告訴你，我是在幽香姐姐她們的逼迫下自殺的呢？”
“哪怕是幻想鄉最虛弱的時期，也沒有對其他世界卑躬屈膝。我變成這幅模樣，是我自己的選擇而非她們的強製。”頭戴蝴蝶結的巫女從副駕駛位轉過頭，注視著後排的王誌與維內托肅然道：“師傅曾經告訴我，永遠不要忘記去履行與力量相對應的責任。可惜我當時被利益衝昏了頭腦，把它忘得一幹二淨。”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說一個事不關己者，靈夢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所以我做出了選擇，隻為完成屬於我的使命。”
“現在，回答我。”身體突然化作一道輕煙穿過椅背，博麗靈夢在王誌身前重新聚攏成型。“你是否真的已經做好覺悟，去麵對屬於你的命運？哪怕它是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你也不會中途放棄。”
緊抿的嘴角突然上翹，王誌一口親在博麗靈夢那近在咫尺的俏臉上。“這就是我的答案。”笑嘻嘻把懷中的嬰兒換了隻手，他甩動著有些僵硬的手。“對於我的命運，我其實已經有了個猜測。不過她們既不願說，我也樂得裝糊塗。”伸手把靈夢一把摟進懷裏，與她閃亮眼眸對視的王誌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道：“現在滿意了嗎？靈夢。”
直接化作一團輕煙溜回副駕駛，紅白巫女有些慌亂地望向窗外。“雖然有些胡鬧，不過勉強合格了。”發現駕車者發出呼呼的憋笑聲，靈夢直接一拳敲在她腦袋上。“好好開你的車，米蘭達·洛特！”無視了後者不滿的眼神，她伸了個懶腰頭也不回道：“你想知道什麽？”
“八雲星，”王誌深吸一口氣說出這個名字，然後逗弄起懷裏始終不哭不鬧的嬰兒。“她是什麽人？”“從遺傳意義上講，她是紫那個老太婆的女兒。”觀察著窗外的風景，博麗靈夢一臉厭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