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到了鐵匠鋪附近，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就連那些軍士都服服帖帖的。
傳令兵道：“東西都準備得怎樣了？蔡將軍催問得急啊。”
在鐵匠鋪旁邊，有一名負責記賬和發錢的小頭目，連忙站了出來。
他指著鐵匠鋪周圍道：“兵器都在這裏了。”
傳令兵掃了一眼，沉聲道：“遠遠不夠啊，讓我怎麽跟蔡將軍交代？！”
那名小頭目連忙抓起一把銅錢，塞到了傳令兵的馬鞍下，那有一個袋子。
傳令兵裝作啥都沒看見，喝道：“大家抓緊幹活，把現成的兵器先運走罷。”
那邊過來幾輛推車，軍士們忙著把地上的兵器往車上搬。
鐵匠鋪的前麵很快被清空了，就剩一輛鐵質的推車，上頭還擺著一些劍。
小頭目命人把推車上的劍一並掃空，眼看就剩些破銅爛鐵了，這才轉身走開。
打鐵的年輕漢子不高興了，道：“軍爺，不是說好了給我們留一半的劍嗎？我們爺孫倆給你們忙活了這半天，到頭來連家當也賠光了，這讓我們怎麽活啊？”
小頭目大喝一聲：“給我閉嘴！再敢囉嗦，連命也得賠上。”
說著往那鐵質推車上狠狠踢了一腳，目光中盡是殺氣。
咣當一聲，推車的下麵像是有什麽東西劇烈地晃**了一下。
這引起了小頭目的主意，他往四下掃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麽異狀，確定聲音就是從推車內發出的之後，他伸著腦袋在推車周圍瞧了又瞧，還伸手在推車上翻了翻。
他最終把目光停在了推車底部，那裏似乎藏著暗格。
“這底下，是不是裝了東西？”
老鐵匠登時賠了個笑臉，道：“打鐵的人，哪個不會存幾塊礦石啊。”
小頭目冷笑道：“幾塊礦石需要藏得這麽嚴實？打開來，讓我瞧瞧。”
老鐵匠臉色微變，道：“軍爺多心了，我們打鐵的，不會有什麽值錢東西的。”
小頭目凶相畢露：“不老實是罷？來人啊，把這車子給我推走。”
“誒，軍爺莫急。”老鐵匠有些無奈，歎道，“我打開來給你看便是。”
“且慢。”一直守在那堆爐火前的老人家忽然站起身來。
他的手裏拿著一把燒得通紅的怪劍，走到了打鐵台，抓起一個小錘敲打起來。
“火候夠了罷？好像還是沒有變化啊。”
他這話是和那老鐵匠說的，根本看都沒看那小頭目一眼。
那劍十分粗糙，像是長滿了疤痕，上頭還有九個大小不一的圓孔，當真奇了。
老鐵匠盯著那把怪劍瞧了瞧。
“火候是差不多了。如果這次還不行，或許隻有墨家的冶煉術才能幫你。”
老人家歎道：“墨家的人都快絕跡了，比你還難找。”
老鐵匠笑道：“會冶煉術的就更難找了，這門技藝有沒有失傳都很難說。”
老人家想了想，忽道：“不如這樣，先把它熔了，再照著樣子打一把出來。”
他笑著望向老鐵匠：“以你歐大師的才能，應該不難嗎？”
老鐵匠道：“這麽一來，此劍便失了靈氣，我還不如隨便打一把給你。”
老人家搖頭嗟歎，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小頭目有些生氣，往那老人家走了過去。
“豈有此理！老子在談正事，你這死老頭竟敢打斷我說話。”
他一聽那把怪劍非是凡品，便動起了歪腦筋，想仗勢欺人，將之據為己有。
老人家正有些不快，聞言後冷笑了一聲。
“年輕人，你有何事啊？家裏人沒教過你怎麽和長輩說話嗎？”
小頭目喝道：“少在這倚老賣老，所有兵器都得上交，你這把也不例外。”
老人家連連搖頭：“我手裏這把劍邪門得緊，生人萬萬碰不得，會死人的。要是有些本身就印堂發黑的人，連見都見不得。”他嘴上說著話，手上的鐵錘卻沒有停。
小頭目手往自己的佩刀上摸去：“少在這危言聳聽，把劍交上來！”
“誒……”老人家忽然盯著對方，“我看你這印堂就黑得很，趕緊走開。”
小頭目終於忍不住發火了，拔出兵器就要動手。
“我看你這把老骨頭就是欠收拾。”
老人家嚇得不輕，拿著手裏的劍往後退了兩步。
說來也奇怪，那小頭目忽然悶哼一聲，說不出話來，身子也僵住了。
“誒，中邪了罷。”老人家看看自己的劍，“就說不要過來，你偏不信。”
一旁的劉縯瞧得明白，剛才有一陣細小的聲音從那怪劍的小孔中發出。
小頭目的表情十分痛苦，他忽然掙紮了一下，往前衝出。
然而剛一挪動，身上便有多處地方噴出血霧，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大家都嚇壞了，發出一陣驚呼，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有幾名膽大的軍士跑到近前瞧了瞧，發現人已斷氣了，他們的臉色登時變了。
一人道：“真是見了鬼，一定是這老頭使了妖法，給我抓起來。”
老人家道：“不要亂說話，這劍會生氣的，它一生氣，這裏還會死人。”
那幾名軍士聞言，果真有些怕了，但又不甘心就這麽離開。
“唉呀！”老人家頓足長歎，“光顧著說話，忘了打鐵……”
他說著，趕忙把手上的劍放回打鐵的台子上，抓起小錘又打了起來。
過得片刻，他瞧瞧那劍，先點了點頭，後又搖頭。
“略有成效，不過依然是廢鐵一把。”
他越想越氣，陡然掄起那錘狠狠地往怪劍上砸了下去，一聲巨響傳出，鐵匠鋪附近的那幾名軍士身子一僵，便即噴出血霧，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死法甚是詭異。
劉縯這次瞧得更加真切，那一錘是為了掩飾，殺人的還是劍孔發出的聲音。
四下發出一陣驚叫，所有人都讓了開去。
倒是那傳令兵頗有些膽識，見到此狀之後，緩緩遛馬過來。
他往鐵匠鋪瞧了一陣，最終把嫌疑放在了那輛推車上。
“來人，給我把這推車打爛了。我看啊，古怪一定在這裏。”
軍士們聞言都圍了過來，傳令兵的話，那就是蔡將軍的話，誰都不敢怠慢。
老鐵匠忙道：“推車下麵就放了點破鐵，我自己打開來給軍爺們看。”
傳令兵沉聲道：“快點打開，別耍什麽花樣啊。”
老鐵匠伸手在推車上拍了幾下，忽然卡擦一聲，彈出一個寬長的鐵盒子。
眾人的眼睛亮了起來，鐵盒內赫然有三把非凡的兵器。
傳令兵喝道：“這哪是破鐵？分明是上好的長槍啊。”
三把槍各有特色，槍杆上的紋飾精美如畫，外行人都能看出，無一不是絕品。
老鐵匠喝一聲倒彩，道：“什麽好槍啊，槍頭連著一塊廢鐵，槍也成了廢鐵。”
大家仔細一看，見那三把槍的槍頭，果真埋在一塊黑雲狀的廢鐵裏。
老鐵匠又道：“誰要是能把槍拔出來，槍就送他。”
聽他這麽一說，許多好事之徒都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