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魔王巴爾丹見了劉宸頭頂的光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來。

 他的目光不懷好意地在劉宸身上打量,像一隻猛獸在審視自己的獵物一樣。

 “劉昭淩,你成了這裏的祭司?”

 劉宸知道對方的心裏在想什麽,冷冷道:“想從我這裏知道神秘之門的秘密,那是癡心妄想,你的陰謀遲早要被天下人知道,隱靈教也不會放過你這個無恥叛徒。”

 在聽到“隱靈教”三字時,巴爾丹心頭劇震,這哪瞞得過劉宸?

 劉宸已心中雪亮,這老魔王很可能就是公孫獻找了十餘年的延司隼。

 對方隱藏在魔門,又換了個身份,也難怪連隱靈教都找不到他。

 公孫獻上次提到,當他忽然撞見那個叛徒時,對方改了容貌,要是這樣的話,現在的老魔王多半是延司隼易容後的樣子,巴爾丹也隻是他混入魔門的一個虛假身份。

 趁著對方內心出現波動的時候,劉宸將光輪往前一摔,搶了一個先手。

 巴爾丹縱身而起,一腳踢在光輪上。

 光輪帶起一片泥土,往前翻滾丈餘,撞上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早在光輪撞過來時,便伸手往光輪推了一下,飄身移開一些距離。

 來的是寒夫人,與她同來的還有幾十人,都是九黎門的弟子。

 巴爾丹剛才那一聲厲嘯,正是為了把九黎門的人都引過來。

 劉宸已往巴爾丹攻出數劍,幽幽劍光將對方逼得連連後退。

 他得勢不饒人,接著嚇唬對方。

 “延司隼,你的報應到了,我今天要替一位隱靈教的朋友清理門戶。”

 巴爾丹有些慌了,顯然是被“延司隼”三字嚇到的。

 他盡量掩飾著內心的不安,冷哼道:“你這人瘋瘋癲癲的,淨說些瞎話。”

 劉宸的劍法已至大巧若拙的境界,招式簡單迅捷,從不拖泥帶水,上頭的勁道剛猛異常,令人難以撼動,以巴爾丹之能,他明知道劉宸的劍要怎麽來,卻無法躲開。

 麵對這樣的劍術,除了招架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應對。

 巴爾丹的心中越來越煩躁,他被劉宸的一把劍纏住,一時間竟脫身不得。

 九黎門的人一到,本來圍攻玄武陣的人都停了下來,他們一來被寒夫人的容貌深深吸引住了,二來是見到九黎門的人氣勢強大,在不明對方來意之前不敢輕舉妄動。

 由於前路被九黎門擋住,劉宸又還沒將路打開,玄武陣也被迫停在原地。

 場中隻剩劉宸和巴爾丹在打鬥,寒夫人突然說了一句:“怎麽是你?”

 她瞧清了劉宸的麵容,一下子想起了那次去天音教提親的事情。

 劉宸給她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事到如今,劉宸已無法回避,哂道:“寒夫人別來無恙,我正在為九黎門除害,此人化身巴爾丹隱藏在九黎門,一定是心懷不軌啊,你可能還被蒙在鼓裏頭罷?”

 聽到這裏,巴爾丹徹底慌了,他感覺自己在劉宸麵前,已毫無秘密可言。

 劉宸趁虛而入,一劍震開對方雙掌,往前疾探而去。

 多虧巴爾丹及時用了卸力金光,才躲過了一劍穿胸的厄運。

 不過劉宸的劍實在太過淩厲,力道又大得出奇,依然在他胸側劃出一道口子。

 寒夫人怔怔道:“我九黎門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巴爾丹趁機進言:“夫人莫要聽他胡言亂語,他是道門中人,最近有關神器的事情,就是他和這裏的人合夥弄出來的,這是道門的陰謀,夫人明鑒啊。”

 寒夫人有些吃驚,喝道:“你竟然是道門中人?”

 她的神色有些複雜,一時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才好。

 劉宸惱巴爾丹陷害道門,一連對他使了幾下重手,一副拚命的樣子。

 “我是道門中人不假,但你不要對我心生偏見,我所說的話那可句句屬實,這人本是隱靈教的叛徒,有關神器的事情,是他弄出來的才對,你們九派都被利用了。”

 寒夫人冷笑一聲,她對劉宸懷有很深的敵意。

 “你有說過實話嗎?上次在天音教聽你說了那麽多鬼話,哪句是真的啊?”

 沒想到她忽然提起上次在天音教的事,劉宸隻能尷尬地笑了笑。

 巴爾丹見寒夫人與劉宸有隙,趕緊落井下石。

 “就是啊夫人,千萬不要和這人多費口舌,他最會利用花言巧語騙人了。”

 他忽然裝出一副可憐相:“想我巴爾丹默默地為九黎門付出了那麽多,還不是為了報答鬆南大哥的知遇之恩,現如今,夫人竟選擇相信一個外人,而不相信我嗎?”

 “巴爾丹,我怎會不相信你呢?你速將此人拿下,待我好好審問他。”

 她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心中已經生疑了。

 巴爾丹苦笑道:“夫人,此人不好對付,你我聯手才有把握啊。”

 劉宸趕緊離間這二人,道:“夫人切莫上當,巴爾丹眼見自己身份敗露,已起了暗害夫人之心,他隨時都會偷襲你的,隻要夫人有什麽不測,九黎門隨時都會易主。”

 這一番話可戳中了寒夫人的要害。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難成大器,所以總擔心巴爾丹把九黎門奪去。

 這就是她刻意疏遠巴爾丹的緣故。

 她本來就有些納悶,巴爾丹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怎會對付不了一個劉宸?

 細想之下,認為這巴爾丹還真有可能打著什麽鬼主意。

 所以她遲遲沒有動手的意思。

 她可能還不知道,與兩年前相比,劉宸的武學境界和實戰經驗又有提升,劍法更是突破了瓶頸,不可同日而論,加上巴爾丹事先心虛,失了先手,這才被劉宸欺負。

 “巴爾丹,我看你未盡全力啊,你的能耐不止於此。”

 寒夫人已出言相逼,想看看巴爾丹的反應。

 劉宸鬆了口氣,他先利用自己的猜測唬了巴爾丹一頓,讓對方心虛,再利用巴爾丹與寒夫人的微妙關係,終於成功離間了這二人。要是這二人聯起手來,那就糟了。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腳步聲又傳了過來,劉宸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明月宮肯定派不出這麽多人來,來的多半是敵非友。

 “哇!好大一把神器啊……”

 “誒!別搶,那是我先看到的。”

 “我看不如這樣,大家把它敲爛了,都拿一塊走。”

 “好主意……反正這一把夠大的……嘿嘿……”

 ……

 隨著一陣吵鬧聲傳出,林中奔出幾人,劉宸認得他們的服飾,來的是玄陰教弟子。

 “寒兄,都是一起過來的,這神器……七絕教也有份才對。”張步走了出來。

 與他同來的還有寒中離。

 寒中離幹笑幾聲,未置可否,一旁的張步可有點急了。

 劉宸真有些哭笑不得,原來那些人口中的神器,指的是他的光輪。

 他與巴爾丹交上手之後,一直沒功夫用那光輪,就那麽讓它掉在地上。

 此刻,光輪旁已蹲滿了人,在那指指點點,嘖嘖稱奇。

 過了一片,有幾名賊頭賊腦的人竟偷偷抬著光輪在走,可把劉宸看傻了。

 劉宸知道再也耽擱不得了,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麽人趕到,必須趕緊撤走。

 巴爾丹見劉宸突然有些心不在焉,趁機鑽了空子,猛攻了對方兩掌,終於擺脫了那一把煩人的烏黑長劍,他往後掠出丈餘,縱身到了半空,把自己染上了一層金色。

 劉宸心中一驚,卻對巴爾丹的舉動視若不見,他把希望全寄托在羿修身上了。

 他的意念一下子到了光輪那邊。

 抬著光輪的那幾人忽覺手上一輕,皆往一旁跌去,他們隻看到一團翻滾的藍光,跟著就被撞得頭昏眼花,反應過來時,發現剛才拿到手的“神器”竟然不翼而飛了。

 巴爾丹剛出現在這時,並沒有施展那招金鼎倒虛天,因為他害怕羿修在這。

 後來一直被劉宸的牝牡劍纏著,根本沒有機會使出那麽強大的殺招。

 現在機會也有了,過了這許久也沒見羿修現身,他終於放心了。

 然而就在金鼎剛一成形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不妙,因為不知哪來了一股怪力,就像要扒掉他身上一層皮似的,令他如坐針氈,渾身都不自在。

 但他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心如死灰地等著事情發生。

 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剛凝聚成的金鼎,竟然不受他控製,不翼而飛了。

 轟然一聲巨響,金鼎斜斜往寒夫人那邊跌了下去,她萬萬沒有想到,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任她有疾風魅影身法逃命,也未能全身而退,最終吃了一點苦頭。

 金鼎落下的地方,現出一個凹坑,那附近的好幾名九黎門弟子當場喪命。

 多虧寒夫人把闞洪鈺安排在後麵壓陣,否則必定凶多吉少啊。

 就在巴爾丹的金鼎不翼而飛之時,劉宸的光輪狠狠撞了過去,正好撿漏。

 為了凝聚金鼎,巴爾丹耗去了大量真氣,此刻正是他最薄弱的時候。

 巴爾丹硬著頭皮,用雙掌往光輪上推了一下,使了卸勁。

 砰的一聲,他的身子往後飛跌,當場吐出一口血來,落地後歪了幾步。

 “巴爾丹!”寒夫人從塵煙中走出,目中欲要噴出火來。

 “不關我的事啊,金鼎是被人偷走的。”

 巴爾丹知道自己闖了禍,丟下一句話就匆匆溜走了。

 寒夫人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一旦發起火來,什麽事都做得出。

 他此刻受了傷,可經不起寒夫人的折騰,還是暫避風頭為妙。

 劉宸已將光輪收回,大笑道:“寒夫人,我就說他會暗害你罷,你還不信。”

 他的命好,遇上了一個好隊友,自己的失誤倒反成了機會,在無意中與羿修來了個天衣無縫的配合,也算是一個造化了。

 寒夫人才不會相信有人能偷走巴爾丹的金鼎,所以她與巴爾丹算是徹底鬧翻了。

 現在巴爾丹走了,寒夫人又被氣昏了頭,若還不走,更待何時?

 劉宸大喝一聲:“玄武陣走起。”

 羿修抽出一根箭矢,用足了勁道,往前方射了出去,隻聽一聲巨響,擋在前麵的人群齊刷刷倒下了一長列,劉宸緊接著出手了,他用光輪飛掃幾下,掃出一條大道。

 玄武陣順著剛開出來的道,快步衝了過去,在眾敵反應過來之前,跟上了劉宸。

 “羿兄,你我二人殿後。”

 劉宸讓在一旁,看著玄武陣從身邊通過。

 就在這時,寒夫人掠過來了,羿修手抹弓弦,彈出幾道虛無的勁氣。

 寒夫人不知就裏,被兩道虛空箭打中,跌落地上,一時真氣不暢,被迫停足。

 周圍的敵人齊往玄武陣包圍,好在玄武陣走得及時,此刻已快衝出人群。

 木影駿知道這下隻能靠自己開道了,他拿出了一股狠勁,揮刀疾衝。

 玄武陣已與敵人短兵相接,在夜光衛隊的強光配合下,玄武陣順利擊潰了從兩側圍上來的敵人,從密密麻麻的人群當中逃脫出來,然而敵人不甘失敗,潮水般追來。

 寒夫人踏著眾人的頭頂飛掠,眼看就要追上玄武陣了,她的身法果真迅捷。

 劉宸知道一旦被她纏上,那就麻煩了,當下出個狠招。

 “寒夫人不用在我身上花工夫了,巴爾丹知道得比我還多。”

 他左手揮出一道掌力,擋在寒夫人追來的路徑上,右手長劍遙遙刺出,將勁氣撞上那一道掌力,隻聽轟然一聲巨響,一道極強的氣浪在寒夫人身前震**開了。

 這是一招小天開。

 緊接著,他又往追來的玄陰教和七絕教眾人各出一招小天開。

 放眼望去,林中已是茫茫一片,揚起的塵土和飛舞的枝葉把視線都擋住了。

 劉宸趁亂把光輪放出,在那若隱若現的敵群中來回滾了幾圈,隻聽得一陣陣哀嚎聲響徹林間,也不知道死傷了多少人,不過經此之後,半天也沒有一個敵人追出來。

 寒夫人終於知道了劉宸有多可怕,上次在天音教,人家隻是沒拚命而已。

 見識過剛才那三下,連她都把性子收了起來,不敢強出頭了。

 眼看已把敵人折磨得差不多了,劉宸轉身便走,然而眼前一黑,跌了個跟頭。

 羿修嚇了一跳,忙去扶他,急道:“哪裏受傷了嗎?”

 劉宸咧嘴一笑,訕訕道:“剛才出招太急,有些虛脫了。”

 羿修大笑一聲,提著劉宸走了一陣,才將他放下。

 漸漸地,敵人又開始追了過來,羿修和狄老四的箭矢無情地飛射過去。

 魔門中人畢竟珍惜生命一些,眼見遇到了硬骨頭,便不急著去送命了。

 劉宸看出後方無憂,帶著光輪到了陣前,幾劍就解了木影駿的圍,又見前方有敵人聚集,遂把光輪放出,終將前路掃清。玄武陣暢行無阻,很快到了明月宮的入口。

 然而,前麵卻堵了一大片惡徒,他們正在攻打明月宮。

 進入明月宮的那道狹長通道內,全是人影,而地上早已填了厚厚一層屍體。

 這些人真是瘋了,也不知道老魔王給他們灌了什麽迷藥,竟然都這麽拚命。

 木影駿一陣頭大,歎道:“糟了,這裏的敵人比我們出來時還要多了。”

 劉宸大喝一聲:“都跟緊了。”

 他帶著光輪衝向前去,在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藍色光影。

 前麵的敵人轉眼間倒下一片,劉宸此刻多用蠻力,橫衝直撞起來。

 到了那道狹長的入口前,他這才將光輪放出,一團耀眼的藍光往通道內飛去。

 由於通道狹長,幾乎無法躲避光輪,裏麵的敵人很快死傷殆盡。

 玄武陣緊跟著劉宸,秋風掃落葉一般清除著殘敵,也已衝到了入口前。

 羿修大喝一聲,帶領族人將後路守住,村民們正往通道內撤入。

 劉宸一鼓作氣,殺出了通道,見到一片宏偉的宮殿,眼前的場麵真叫一個慘烈。

 正對通道的是一座略往外拱的箭樓,上頭自然有明月宮的箭手。

 箭樓與通道之間還有一大片開闊之地,明月宮的各衛隊擺成陣勢,正與人廝殺。

 這裏已衝進來兩三百名敵人,地上還留下了一大片屍體,鮮血將地都染紅了。

 先知祭司和厚土祭司就躲在箭樓上,不時地往下麵丟出光輪,隻要敵人一聚攏,就會用光輪招呼過去,有那兩個光輪在,明月宮守得穩穩的,不過也很辛苦。

 各衛隊也有損傷,因為敵人實在太瘋狂了,就像聞到血腥味的惡狼一樣。

 劉宸已衝了過去,他讓光輪在周身不斷跳躍,先將周圍之敵撞了個七葷八素,緊接著長劍揮出,如砍瓜切菜一樣將人撂倒。如此過得片刻,敵人已徹底潰敗。

 明月宮那邊發出一陣呐喊,各衛隊開始反擊,往前追殺餘敵。

 恰在此時,玄武陣已全部撤了進來,對敵人來了個兩麵夾擊。

 隻過得片刻,裏麵的敵人已被全殲。

 明月宮士氣高漲,大聲歡呼起來。

 “大祭司回來了!……”

 劉宸向各位老朋友點頭示意,在大家的歡呼聲中,往明月宮裏麵走去。

 羿修眼見又有敵人從通道內追了進來,當下全力射了一箭。

 一聲巨響過後,那些敵人全部被震死在通道內。

 受到這一箭的震懾,餘敵隻在通道外探頭探腦,再不敢貿然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