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婧瞧了瞧空****的樹林,搖頭歎息了一陣,滿臉愁苦的樣子。

 劉宸笑嘻嘻走過來,低聲道:“恭喜表妹勇奪聖主尊位,千古第一奇女子啊。”

 說著伸出一個大拇指調侃她。

 塗山婧有些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道:“這裏不是說話之地,咱們先回去。”

 到了客棧,塗山婧和劉宸進了一間客房,和她形影不離的那幾名女子瞧瞧四下沒有可疑之人,便一同跟了進去,又將房門關好。大家在席上坐下,臉上滿是笑容。

 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確實有趣又好玩,令人忍不住想笑。

 塗山婧問道:“接下來我該怎麽辦啊?”

 劉宸哂道:“當了聖主,倒反壓力大了,不自在了,是不是?”

 塗山婧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是啊。”

 幾名女子都在一旁偷笑起來。

 劉宸謔道:“我教你個治家的辦法,你聽明白之後,瞬間就感到輕鬆了。”

 塗山婧知道他又要胡扯了,當下笑嘻嘻聽著。

 劉宸好整以暇地道:“同樣是管教自己的孩子,富貴人家和窮苦人家相比,有個最大的區別,知道是什麽嗎?一個圈養,一個散養;一個求孩子,一個打孩子。”

 大家聽得笑了起來,這話雖然有些別扭,但確實道出了一種世間怪狀。

 “富貴人家有那閑工夫,他們往往把孩子圈在身邊養,為了一點事情可以給孩子搬出好幾個典故出來講道理,一遍不行講十遍,十遍不行隻能跪下來求孩子了。”

 聽到這裏,大家再笑。

 “而窮苦人家呢?他們為了一家人的生計,起早貪黑地辛勤勞作,連個和孩子說話的空閑都沒有,對待犯錯的孩子隻能速戰速決啊,拿著棍子打自然最省事了。”

 劉宸似笑非笑地往塗山婧瞧去。

 “你現在做了聖主,那就和一家之主差不多,但是你要忙著在百花穀享清福,根本沒工夫時刻盯著那幾個孩子啊,可怎麽辦呢?這種情況就和窮苦人家類似了。”

 塗山婧笑道:“那就散養。”

 劉宸哈哈一笑:“恭喜你答對了,看來你已聽明白了。既然沒工夫管孩子,那就由得他們去罷,隻要不上房揭瓦就行,否則抓住那個最搗蛋的打一頓,以儆效尤。”

 塗山婧掩口失笑,心情已完全輕鬆起來了。

 “不過在打孩子之前,道理還得說清楚,要不然挨了打也不知道為什麽。”

 劉宸讚道:“嘿……你都會舉一反三了,不愧是我的表妹。”

 塗山婧嬉笑道:“多謝表姐誇獎。”

 “嗯?”劉宸愣了一下,旋即訕訕道,“趕緊幫我把裝換回來。”

 眾女嬉笑一陣,去幫劉宸拿衣物去了。

 塗山婧又問:“接下來我該去哪裏啊?”

 劉宸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就去幽暗森林看看情況罷,照著地圖走就行。”

 “哎呀!”他忽然驚叫一聲,“說起幽暗深林,我想起一件事來。”

 他從身上摸出一塊扁圓的石頭:“我已經好幾天沒看看那裏的情況了。”

 那東西比銅錢略大,形狀也差不多,從質地上來看,應該是水玉石。

 塗山婧奇道:“這是什麽?”

 劉宸神秘一笑,拿起那東西自豪地炫耀了一把。

 “這是祭司的天眼,我可以通過它看到一些特定的地方,例如幽暗森林。”

 塗山婧一臉驚奇之色,靜靜瞧著劉宸把那塊扁圓的石頭放到額前。

 劉宸緩緩把眼睛閉上,當他睜開眼時,臉色都變了。

 塗山婧心中一驚,急道:“怎麽了?”

 “幽暗森林有麻煩了,很多江湖人士已到了那裏,我得趕緊回去。”

 “現在天色已晚,明天清早咱們一起去渡口過河罷。”

 劉宸想想也是,便點了點頭。

 張沐煙自那日與劉宸告別後,便往無極宮趕去,剛出真定國,遇到了白雲童子。

 他心中大喜,這可省去了不少腿腳,忙朝對方打個稽首。

 “白雲童子來得正好。”

 白雲童子笑問:“沐煙這是要往無極宮去嗎?”

 張沐煙揪著胡須,懶洋洋地笑了幾聲。

 “既然遇到了你,就不用去了。神器的事我已查清,你幫我轉告兩位真人。”

 白雲童子欣然道:“好得很,我這裏正好有個新的任務給你。”

 張沐煙怔了怔,問道:“難道江湖上又出什麽事了嗎?”

 白雲童子道:“那倒沒有,是金家莊的事情。奔雷宗已在金家莊布下天羅地網,等最重要的那個人物出現,就可以動手了,為了不讓敵人逃掉,請你也過去幫忙。”

 “原來如此,不過金家莊的事一定要盡快解決,因為昭淩那邊要出大事。”

 “你見到昭淩了嗎?”

 “是啊,有關神器的消息,很多都是他告訴我的。”

 張沐煙便將魔門齊聚真定,欲往幽暗森林尋寶的事情大概說了一番。

 待把事情說清,二人各自去了。

 翌日清早,劉宸和塗山婧等人便趕往滹池邊的渡口。

 到了那附近,在路上遇到一些魔門中人,其中還有一些熟麵孔,看樣子都是趕著去渡口過河的,那些人見了塗山婧,都悄悄地躲開,裝作沒看見她。

 多虧這樣,劉宸才沒被人家認出,不過他也很擔心。

 “這裏到處都是聖門中人,看來我得換個地方過河了,咱們就此別過。”

 塗山婧苦笑道:“看這樣子,其他各派的人都會去幽暗森林啊。”

 劉宸點頭,歎道:“到時候,我與他們難免會有一戰,你這個聖主夾在中間可是有些難做啊,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你我下次相遇得裝作互不相識了。”

 塗山婧見劉宸處處為自己著想,心中十分高興。

 “表哥放心,我會盡量規勸他們的,希望能給你減少幾個敵人。”

 劉宸笑道:“但願如此,咱們幽暗森林再見。”

 他抱拳一禮,往樹林中飛身而去。

 劉宸沿著滹池下遊走,在一個偏僻點的小渡口過了河,日夜兼程趕往燕山。

 剛進入燕山山脈,他就遇到了一些江湖人士,在照著地圖找路。

 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被老魔王引過來的,他們準備去幽暗森林尋寶。

 劉宸展開身法,避開眾人的耳目,匆匆往妘家村趕去。

 快到村口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心道這還是記憶中的妘家村嗎?

 上一次離開妘家村時,村裏一片荒涼,然而此刻卻到處都是人影。

 那絕不是妘家村的人,瞧著倒像是些流寇,他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帶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有的在大聲交談,有的在喝酒吃肉,還有的好似在清點財物。

 劉宸正要入村探個究竟,一名年輕的道姑已先一步到了村口,對方二十出頭,長得冰清玉潤,不食人間煙火,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背上的一把劍,竟散發著光芒。

 那劍沒有鞘,也沒有東西束縛,就那麽懸浮在她後背上似的,當真奇了。

 村裏的人都往那邊瞧去,當見到她那天仙般的容貌時,無不神情一呆。

 有人登時起了邪念,壞笑著往那道姑圍去,一名身披獸皮的大漢率先趕到,手中狼牙棒一揮,擋住了她去路。道姑眉頭一蹙,往一旁而去,豈料大漢也往那邊而去。

 大漢的眼睛盡往她身上的隱私部位看,嬉皮笑臉地說些**之語。

 “仙姑要往哪裏去?不如找個沒人的地方,和大爺好好修練一番再走啊。”

 道姑有些慍怒,冷冷道:“讓開。”

 這時,又有幾名惡徒趕了過來,一起將她圍住。

 “聲音好清脆啊,我喜歡……嘿嘿……”

 “人是我的,你們都別動。”

 “放你娘的屁,問過我手裏的家夥再說啊。”

 ……

 就在對方殺氣稍露的時候,那劍忽然發出一聲鳴響,還沿著軸心轉動了起來。

 那幾人色迷心竅,這時才注意到道姑的兵器,當下有些傻眼了。

 “真是邪了門了,她的劍在發光……”

 那道姑趁著對方發呆,忽然飄身而起,一下子去了老遠,擺脫了對方的糾纏。

 大漢最先反應過來,提著狼牙棒追去。

 “別讓她跑了,大家合夥抓住她再說,大不了晚上一起享用。”

 那些人登時**笑連連,各提著兵器,快步追了上去。

 一道光亮倏地飛起,在空中快速穿行了幾下。

 追上去的那幾人隻覺手上一痛,兵器便掉了下去,個個驚恐莫名。

 劉宸瞧得清楚,那一道光亮是從道姑的背上飛出的,傷人之後又飛了回去。

 他越發震驚了,道姑使劍的方式,與祭司們使用光輪的方式很像,而且他剛才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元力的氣息,似乎就是從那一道光亮上發出來的。

 道姑的劍也會發光,難道那上頭也有元力?

 那劍的光亮程度不及光輪,但瞧那光彩極為相似,應該錯不了。

 光輪之外,竟然還有光劍。

 劉宸在心中一陣感歎,看來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沒來這裏之前算是坐井觀天。

 那些人捂著傷口大叫,卻還追著道姑不放。

 “哎喲……”

 大漢指著那道姑:“這妖女會邪術,大家快把她抓住,來個先奸後殺。”

 這裏根本不缺惡人,道姑剛走不遠,竟被數十人圍住了。

 她氣得大叫道:“快讓開!否則我真的不客氣了。”

 眾人見了她那美麗容貌,一個個眼睛發直,湊得更近了,才不管她生氣與否。

 有一名膽大妄為之人,竟伸出雙手摟了過去。

 道姑大怒,倏地往後讓開兩步,但見她雙手捏個劍訣,往前方一指,後背的光劍便即飛了出去,光亮閃過,地上掉了一條膀子。光劍回到她的背上,未沾一絲血跡。

 那人早已痛得暈死過去,而周圍也發出了一陣驚歎。

 劉宸也大吃一驚,光劍的速度要比光輪快,且更加靈動。

 圍著她的眾人嚇得往後退了幾步,他們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果真可怕得很。

 有人忽然大喊道:“妖女行凶了,大家趕快一起動手,否則都得沒命。”

 大家愣了一下,猛然驚醒過來,其中幾人登時摸出暗器,朝道姑打了過去。

 道姑飄身而起,以光劍護住周身,總算沒有著道,但腳底已傳來慘呼聲,原來剛才的暗器有誤傷到其他人了,這一來是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二來是出手太混亂了。

 這就是些烏合之眾,但他們的人數確實很多,就像一群跟人的惡狗。

 她一落地便遭到了很多兵器的圍攻,麵對如此混亂不堪的場麵,她竟然隻靠那一把光劍抵擋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看來她連普通的拳腳功夫都不會,隻修練過暗元。

 光劍飛如流星,上下幻動,交織成了一片又一片的護網,將敵兵擋住。

 在這種情況之下,道姑還能保持克製,沒有大開殺戒,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然而圍攻她的敵人卻不領情,依然如狼似虎地向她出擊。

 劉宸不禁為她捏了把汗,這麽下去,她恐怕很難闖出去。

 他遠遠跟在後麵,已經準備著隨時救人了。

 人群中驀地飛出一片暗器,道姑終究應付不過,後背中了一隻飛鏢。

 這一下,道姑徹底怒了,她忽將光劍拋起,人也跟著到了半空,恰好躲開敵兵。

 她雙手捏起劍訣,道一聲:“分。”光劍登時一分為六。

 乍一看,六劍一模一樣,劉宸細瞧之下才發現其中五劍是光影。

 光劍一分為六之後,其亮度也略微淡了些。

 劉宸知道有人要倒黴了,當下瞪大著眼睛看好戲。

 道姑將手一揮,六劍便即繞身而走,如一條長龍般,隨著她往人群中落去。

 她手往哪指,劍便往哪飛,那一刻,六劍時而聚攏,時而分開,時而一字排開,時而螺旋纏繞,先後組成了若幹種劍陣,把那數十人殺得哀嚎連天,血流一地。

 道姑邊戰邊走,沿著大道往村子裏頭行去。

 劉宸瞧得有些呆了,心道這麽打架,那簡直就是一種藝術,極具觀賞性。

 村子裏的人卻沒有絲毫懼怕,跟著道姑而去的人有增無減。

 他們是想仗著人多,把道姑累死,然後撿現成便宜。

 這都是些狡猾而又無恥的人。

 忽然間,道姑的前方出現一陣**,一名錦衣公子正揮灑出一片片刀光,擋在他身前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轉眼間他已殺出一條血路,到了道姑身前。

 “多虧我來得及時,你看多危險啊。”

 此人長得十分俊美,三十歲左右,留一撇胡子,很有男人味。

 道姑朝他微微一笑:“我也沒想到路上會遇到這麽多惡人。”

 那公子一陣嘮叨:“我說和你同行,你偏不讓,那我隻好去前麵給你探路,沒想到一回頭就見到這麽凶險的一幕,萬一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麽活啊?”

 道姑又笑了一下:“要是被師父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又要找你麻煩。”

 那公子道:“我不在乎,你師父還能吃了我不成?”

 說話的這段時間,那公子可沒閑著,他的刀光交織成一片羅網,快而密集,有時還打出冰寒的掌力,老遠就能將人凍僵,任他敵人再多,也是近身不得。

 有他到了這裏,道姑可算是高枕無憂了,她的光劍隻管往敵人身上招呼。

 劉宸隔著好幾丈的距離,都能感覺到對方刀上的寒氣,他已猜出對方的底細。

 周圍的人終於有些泄氣了,進攻漸漸緩了下來。

 有一人壯著膽朝那公子喝道:“你是她的什麽人?竟敢出來多管閑事。”

 那公子冷冷道:“問我嗎?我是她的守護神,誰要是敢動她一下,誰就得死。”

 那人道:“我們這裏有成百上千的人,你殺得完嗎?”

 那公子刀指眾人:“我也不知道能殺多少,不如你們自己來試啊。”

 那人頗不服氣,帶著人上前廝殺一陣,又丟下十餘具屍體後,終於有些怕了。

 那公子卻殺到了興頭上,開始追著那些人殺,嚇得對方抱頭鼠竄。

 轉眼間,地上又多幾具屍體。

 劉宸不忍見他多造殺孽,忽然拔出後背長劍,將對方刀光接住。

 “兄台可以停手了。”

 那公子見人群中突然來了這麽一位高手,倒是有些吃驚,一連往劉宸攻了幾刀。

 二人拆了幾招,終於分開。

 那道姑一臉敵意,已準備將光劍對付劉宸。

 那公子擋在道姑前麵,柔聲道:“你讓開,這人不好對付。”

 劉宸忙道:“兩位不要誤會,我不是和這些人一夥的。”

 那公子早就覺得,以劉宸的手身,不可能和村子裏的人同流合汙。

 他奇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劉宸笑了笑,反問道:“兄台剛才所用的功夫,可是玄陰教的功夫?”

 那公子怔了怔,道:“閣下好眼力,在下寒月痕,執掌玄陰教。”

 劉宸驚道:“沒想到玄陰教的教主這麽年輕,武功卻比副教主寒中離強多了。”

 寒月痕冷冷道:“閣下對我教這麽清楚,難不成是道門中人?”

 劉宸點頭,笑道:“寒兄的眼力也不差,在下混元宗劉昭淩。”

 那道姑有些意外,她似乎聽說過道門,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劉宸剛要搭話,寒月痕卻拉著她走了,他似乎對劉宸懷有戒心。

 二人在前進的路上又遇到些不識相的,寒月痕幾刀過去,收割了幾條人命。

 劉宸遠遠道:“這些人罪不致死,寒兄何必濫殺無辜?”

 “無辜?你到裏麵看看,就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無辜了。”

 寒月痕用刀指著村子後麵的樹林,回頭答了一句,拉著道姑快速往前行去。

 聽了這話,劉宸的心中登時有了一片陰影,飛身往石殿而去。

 他從隱藏在殿牆上的元力之門進去,發現殿內無人,便匆匆取了光輪,從石殿頂部的元力之門快速鑽出,飛一般往幽暗森林趕去。

 村子裏的人隻看到一道耀眼的藍光,直往村子後麵的樹林裏去了。

 大家驚得如一些呆頭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