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宸很快奔到了那木屋附近,直覺告訴他這裏沒有危險。

 他伸出一手,做出一個遙遙推窗的動作,那窗戶一下子打開了,就像真有個人在那裏撐開的一樣,這是他動用了自己的元力。他雖然中毒很深,但元力未損。

 他倏地鑽了進去,順手把窗合上,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出聲音。

 就在他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身後發出一下驚愕之聲。

 他猛然轉身,見到了一名女子,一名端莊而又美麗的女子。對方的穿著打扮可算簡約但又不失精致,素雅中透著一種高貴,那憔悴的麵色中帶著些許憂愁。

 見到陌生人忽然進來,她竟然沒有害怕,臉上滿是驚喜之情,然而瞧清劉宸麵容之後卻呆在了原地,剛才的驚喜變成了失望,口中喃喃道:“像……太像了……”

 劉宸道一聲:“罪過。”這便要打開窗戶鑽出去。

 剛把窗戶打開一點的時候,外麵傳來說話聲。

 “再去那邊搜搜。”

 劉宸便即縮了回來,有些進退兩難,他心中一急,忘了控製毒氣,體內的劇毒一下子蔓延開來,令他痛苦萬分,差點一跤跌在地上。

 “你受傷了?”那女子輕輕問了一句。

 劉宸怔在那兒,他沒想到對方如此鎮定。

 “你是來避難的?”她又問了一句。

 劉宸苦笑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她指了指身側,道:“躲到裏麵去罷,我幫你找個地方。”

 劉宸心中一陣感動,但是他搖了搖頭。

 “萬一被人發現,可就壞了姑娘的清譽。”他一狠心,便要去推那窗戶。

 “且慢。”她已走了過去,“你這麽出去,很可能會把命丟掉,對罷?”

 劉宸並不說話。

 她忽然笑了笑:“一個清譽和一條人命比起來,我覺得後者更重要。”

 劉宸歎道:“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何必為我冒這麽大的險?”

 她伸出一隻素手,輕輕拽了他一下。

 “從你剛才的行動來看,是一個善良之人,這就夠了,你值得我這麽做。”

 劉宸的心真的被觸動了,他的眼中有些晶瑩。

 他的內心還在掙紮的時候,裏屋傳來一個聲音:“小姐,你又說夢話了。”

 “誒?小姐……小姐呢?”

 那邊帷幔之後,走出一名模樣可愛的姑娘,一下子瞪大眼睛,就要驚呼出聲。

 劉宸忙彈出兩道指風,將人家穴道點住。

 先前那女子道:“你不要出聲,一會再把情況和你說個明白,好不好?”

 剛出來的姑娘點了點頭,看她打扮,應該是這裏的一名婢女。

 劉宸便又出了兩道指風,將人家穴道解開。

 這時,外麵已傳來腳步聲。

 那女子拽著劉宸便往裏屋走去。劉宸這時才得空隨便掃了一眼,他發現這裏就是一個巨大的書庫,整座房子都擺滿了書架,書架上頭堆放著厚厚的書簡。

 裏屋除了很多書架之外,還有些生活用具,倒像是她的閨房。她左右看了一下,沒找到什麽好躲藏的地方,情急之中指著榻下道:“去那躲起來”。

 劉宸道聲:“多謝。”一溜煙滑了下去,將身子藏好。

 外頭已傳來喝問聲:“屋裏有人嗎?”

 那女子連忙拿了一卷書簡走到外屋,答一聲:“什麽人在此喧鬧?”

 那婢女也挺乖巧,幫腔道:“可別打擾了我家小姐讀書。”

 “我們正在追拿盜賊,想進來察看一下。”

 那女子喝道:“放肆,抓盜賊抓到我這裏來了嗎?”

 外麵的人登時不敢作聲了,四下靜了一會。忽有一人道:“王爺來了。”

 “都在這裏幹嘛?”門外傳來一個喝問的聲音。

 一人答道:“王爺來得正好,這裏麵要不要搜?”

 啪的一聲脆響,應該是剛才說話的人挨了一巴掌。

 “這裏是王妃的清修之地,你竟然用一個‘搜’字?是罷,王爺?”

 一人大笑一聲,已走進屋來。

 “我去看看王妃。”

 木屋內的女子沒有出聲阻攔,隻是臉上有些驚慌。

 一名渾身都是珠光寶氣的淨麵公子走了進來,是曾經貴為太子的王臨。

 那女子上前相迎:“王爺安好。”她不是別人,正是王臨的妻子劉愔。

 王臨四下瞧了瞧,二話不說便往裏屋走去。

 劉愔嚇了一跳,忙跟了過去:“王爺難得有空過來坐坐,也不陪我說說話麽?”

 王臨仰天打個哈哈:“我這不公事繁忙嘛。”

 他四下瞧了瞧,忽然低頭往榻下瞧去:“有老鼠。”

 劉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差點就要暈過去。

 然而事情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糟糕,王臨轉過臉來,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愛妃,我知道你喜歡讀書,但也要注意身子,早點休息罷。”

 劉愔迷惑極了,難道榻下沒人嗎?剛才的人去哪了?

 她心中雖有萬千謎團,也隻能先把心事藏著,裝出一副欣喜的樣子。

 “謝王爺關心。既然過來了,不陪我坐下來喝杯茶麽?”

 王臨在茶幾旁坐了下去,他好像還真有點事。

 “茶就不用了,咱們隨便聊幾句罷。剛才啊,家裏來了盜賊,我不放心你,就趕緊過來看看,生怕你這裏少了什麽東西,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劉愔也在一旁坐下,道:“我這裏有什麽好偷的?都是些不值錢的舊書。”

 王臨忽然若有所思:“哎呀……說起書冊我又想起來了,你有空的時候再好好翻一下陪嫁過來的那些東西,如果看見一卷舊得發黑的書冊,記得告訴我。”

 “知道了,你都說過好幾遍了,我記著哩。”

 王臨笑了笑:“我這次過來,其實還有件事情想問你。”

 “王爺請講。”

 “你上次夜觀星象,算出宮裏將有白衣之會,不知最近有什麽變化沒有?”

 “前幾天長樂宮出事以後,我心中有些不安,又重新看了看星象,發現白衣會之象更加明顯了,隨時都會應驗啊。不過這種話隻能在家裏說說,千萬別傳出去。”

 這白衣會意味著帝室有喪,劉愔告訴王臨是想讓他平時本分點,別出差錯。

 她這一脈劉氏,與京城王家的關係越來越糟,全靠她與王臨的關係勉強維持著,雖然她與王臨的關係已成空名,但隻要這層關係還在,王家多少要給她娘家留些情麵。

 所以她不想王臨出事,她需要維持自己這個身份,以便庇護自己的家族。

 不知怎的,王臨聽了劉愔這一番話後,並不擔憂,反而是副興奮的模樣。

 “謝愛妃關心,我知道了,我會當心的。還有公事纏身,先走了啊。”

 他說著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劉愔有些詫異,這也走得太急了些。

 不過王臨的性子就是這樣,做事隻憑一己之好惡,想到什麽做什麽的。

 她連忙起身相送,和他一起到了門外,不過眼前的陣勢差點把她嚇壞了,屋前有一大群凶神惡煞的人,其中就有幾個是“九虎”中人,駝背的王狂尤為顯眼。

 王臨朝眾人道:“大家到別處看看,沒事別來這裏驚擾王妃了。”

 大家一聽,唯唯諾諾的去了。

 劉愔終於鬆了口氣,等眾人走後,她迫不及待地跑到裏屋,往榻下瞧去。

 下麵什麽也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她喃喃道:“人呢?難道剛才是我做夢了?”

 “姑娘,我在這裏。”

 她驀然轉身,見到了劉宸,一種驚喜瞬間洋溢在臉上:“剛才嚇死我了。”

 “若不是絕頂高手,根本發現不了我的。”

 她眨著眼,好奇地問道:“你的武功很高嗎?”

 劉宸笑道:“反正不低就是了。”

 “剛才我在外麵看到了好多人,都是來抓你的嗎?”

 “不錯。我就是他們口中的盜賊。”

 她一臉佩服的樣子,驚奇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純真。

 “能從那麽多人的手底下溜掉,你的武功果真很厲害了。”

 “不過我中了很深的毒,差點就死掉了。”

 “哎呀,那可怎麽辦?我可以幫到你嗎?”她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劉宸看得出來,對方是真的關心自己,從對方的神情中,他看到了一種善良,看到了一種天真浪漫。他不由心中一暖,朝她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為了不讓她擔心,他盡量讓自己笑得燦爛一些,自然一些。

 “無妨,隻要給我充足的時間,就可以用內力把毒氣逼出來。”

 她聞言之後,麵容一展:“那你安心療傷,我這裏很少有人過來的。”

 “在下劉昭淩,多謝姑娘仗義相助。”劉宸朝對方躬身一拜。

 “這麽巧,他也姓劉。”那婢女忽然麵帶驚喜,望向劉愔。

 劉愔略帶羞澀,掩口笑了笑。

 劉宸本就對她充滿了好感,聞言後脫口道:“姐姐也姓劉麽?”

 劉愔點頭,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不止我姓劉,上次有位公子落難到此,他也姓劉。事情怎會這麽巧呢!”

 她說的是劉秀。

 劉宸聽得心中一熱,哂道:“看來,你就是我們劉家人的大姐姐啊。”

 他忽然朝那婢女道:“這位小姐姐,幹嘛盯著我看啊?”

 那婢女嚇了一跳,自顧自地道:“連叫人的口吻都和那位公子一模一樣,真懷疑是不是人家轉世投胎了,冥冥中又找到了這裏。”

 劉愔的心中刺痛了一下,嗔道:“你這小妮子瞎說什麽?”

 那婢女自知失言,訕訕道:“小姐對不起,我錯了,投胎也沒這麽快……啊不,看我這張臭嘴,那位公子一定會吉人天相的……”她說著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她再不敢待在這裏,生怕又說錯什麽話,讓小姐傷心。

 “我去大門口守著,防止那些壞人又過來。”

 她竟然將王家人說成了壞人,這裏可是王家的地盤。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回頭嘀咕了幾句:“除了五官不像,其他地方都像,體型外貌簡直一模一樣啊,真懷疑是不是同一個娘生出來的。”

 劉宸被那婢女的滑稽樣子逗得笑了起來,他把目光緩緩移向劉愔。

 “難怪你一見到我時就說:‘太像了。’我與那位公子真的很像嗎?”

 “是的,看到窗戶旁的背影,我還以為是他忽然回來了。”

 劉宸聽得心中一酸,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已透露出了她許多心事。這大半夜的,他剛一出現在屋裏就被人家發現了,這說明人家時常盯著窗戶看。

 這扇窗戶可能就是她心中的希望,是她在半夜裏難以入眠時的一種精神寄托。

 “看得出來,你很思念他。他一定是個很特別的人。”

 劉愔歎一口氣,幽幽道:“他從這裏走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當時很有多人要害他,也不知道他脫險了沒有。”

 “你就當他已經回來過了,我就是他的化身,我一樣認你這個姐姐。”

 劉愔點頭,眼中已是一片晶瑩。

 劉宸怕她傷心過度,不敢再和她聊下去。

 “姐姐早些休息,我去運功療傷了。”

 劉愔勉強打起精神,堅強地笑了笑,她不想讓劉宸擔心。

 “你安心療傷,有什麽事我會處理好的。”

 劉宸躬身一拜,走出了裏屋,找到一個空間大點的地方,這便開始閉目打坐。

 他這一坐,便坐到了天明。

 此時的他已滿頭大汗,渾身痛苦的樣子,這可把劉愔嚇壞了,她已經這麽瞧了快有一個時辰了,然而劉宸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她也不敢前去打擾。

 劉宸忽然悶哼一聲,身子歪倒了下去,一頭栽在地上。

 劉愔臉色鐵青,急忙將他扶起。

 “你怎麽了?你還好嗎?”

 劉宸一臉頹然,像是大病了一場,連身子都坐不直了。

 “這恐怕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毒了,以我目前的功力,好像逼不出來。”

 她驚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如果能找到我陸師伯那樣的高手助我一道真氣,應該可以解決問題,不過我隻知道師伯他來了京城,此刻人在哪裏全然不知。”

 她連連搖頭:“那怎麽行?就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出門就會被人抓住。”

 劉宸苦笑道:“找不到我陸師伯,我隻有死路一條了。”

 她一聽這話,登時愁苦滿麵,都快把眼淚急出來了。

 忽有一個聲音道:“小姐,你不是會一種奇怪的醫術嗎?何不試一試?”

 說話的是那名婢女,她聽得屋裏的動靜,早已走了過來。

 “不錯。”劉愔登時眼中一亮,望著劉宸道,“我來幫你試試。”

 劉宸有些愕然:“奇怪的……醫術?”

 劉愔道:“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種醫術,但是它真的能治病誒。”

 劉宸登時來了興趣:“怎麽個治法?”

 她道:“你閉上眼睛。”

 劉宸依言而行。

 她又道:“精神放鬆。”

 劉宸稍整心神,一雙柔軟的小手已到了額前,頭頂一陣溫熱,往全身傳遞,他感覺自己仿佛沐浴在一片溫暖的陽光下。

 過了半晌,她將手撤回,失望地道:“哎呀不行,好像你病得太厲害了。”

 劉宸睜開雙眼,一臉驚喜之色。

 “看來你這個辦法真的管用,你的手伸過來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渾身很舒服。這就是你說的奇怪醫術?能不能把方法教給我?我學東西很快的。”

 劉愔想了想,忽然把手一伸,往一個書架上遙遙抓了過去,書架上的一卷書簡登時晃動了幾下,像是有個人在拿它,但又拿不動似的。

 她把臉一繃,像是用盡了全力。那書簡終於飛了出來,不過還是掉在中途。

 劉宸瞧得大為震驚,他沒想到對方會使用元力。他一手輕抬,掉在地上的書簡一下子就到了他手中,再輕輕一送,那書簡輕飄飄飛了回去,回到了它原來的地方。

 劉愔和那婢女登時驚呆了。

 劉宸已投來一個興奮的眼神:“這種能力可以治病?”

 劉愔點頭,怔怔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劉宸道:“我很早就學會了,這種神秘的力量,叫做元力。”

 劉愔道:“天呐,那卷經文果真不同凡響。”

 “什麽經文?”

 “剛才王爺過來的時候,問我要一卷舊得發黑的書冊,我沒有跟他說實話。”

 “那是一卷經文?”

 “我從娘家帶過來的一卷經文。”

 “你剛才的本領就是從經文上學的?”

 “是啊。你是不是知道它的來曆?”

 劉宸大為震驚,一臉興奮莫名的樣子。

 “我敢肯定這是一冊天書殘卷,這卷經文可能連我們無極宮都沒有。”

 “真是天書?我爹曾經懷疑這就是《連山》。”

 “是天書沒錯,是《連山》也沒錯,不過這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天書有兩卷,一曰《連山》,講天玄之道,二曰《歸藏》,講地黃之學。我派祖師在昆侖山學道時曾聽得兩卷天書的一些精華,後根據自己的參悟,撰寫出了兩本曠世奇書,那就是《天玄錄》和《地黃經》。你這一卷經文能練出元力,與我派至高的天玄經文有異曲同工之妙啊,不過二者側重點不同,天玄經文主講宇宙洪荒,這卷經文主講濟世救人。”

 她聽得像是迷失了自我,喃喃道:“天書的全本在哪裏?”

 劉宸笑道:“天書從來都沒有一個全本,每次都是以殘卷的形式出現。你想啊,從一冊殘卷便能得窺到這麽多的天地奧秘,誰要是把整冊天書都得了去,那還了得?一旦某個人有了霸絕天下的實力,難保不會心生邪念,如此一來離毀滅世界也不遠了。”

 “你說得沒錯,這就是人性的可怕。”

 “人性是把雙刃劍,在它的深處,光明與黑暗並存。”

 “王爺最近總問我要這卷經文,會不會有什麽古怪?”

 劉宸心中一動:“剛才來的那個王爺是誰?”

 “他是我的夫君王臨。”

 “王臨?他不是當今太子嗎?”

 “陛下有一天忽然不高興,就把太子之位空出來了,朝中任何決策,那都是陛下一句話的事。曾經的大司馬嚴尤,就因為一篇駁斥陛下的諫言,當場被免了官職。”

 劉宸搖頭苦笑一聲,感歎著世事的變化之快。

 “王臨怎會知道你這裏有一卷舊得發黑的經文存在?”

 劉愔回想著一些事情,好像心中有些陰影,眉頭都鎖了起來。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所以沒跟他講實話,為了這事他還跟我吵了一架,並在我這裏翻了幾遍。他跟我說,是有個長輩喜愛收藏古籍,又知道我這裏藏書較多,所以才開了這個口,還說如果找到一卷舊得發黑的書簡,人家願意用很多古籍來換。”

 “我爹一開始就和我說了實情,我才不會貪圖人家那幾本古籍,我覺得王臨在撒謊。也多虧我及時把這卷經文讓人帶走了,要不然還真被王臨搜去了。”

 劉宸哂道:“你還挺精明的嘛。”

 “要不是兩年前天祿閣發生了一件奇案,我還不會想到把這卷經文轉移走。”

 “天祿閣殺人案?周伍將軍那件案子?”

 “正是啊,你聽說過這事?我當時就猜想,這可能和天書有關。”

 “當年我和來歙一同追查過這件案子,可惜最後讓凶手跑了。”

 “你們查出凶手的殺人動機了嗎?”

 “我們沒想明白。聽你這麽一說,莫不是周將軍有卷經文?”

 “他沒有經文,但是他義父揚雄有一卷經文,就藏在天祿閣。”

 劉宸心中一動,沉聲道:“揚雄的經文怎麽來的?”

 “多年前,我爹與揚雄同在宮裏的石渠閣當差,有一天,我父親在整理一些先秦時期遺留下來的醫書時,發現了三卷質地很特別的書簡,那是用千年黑木所製。我父親私下藏起一卷,但另外兩卷被揚雄看到了,兩人便各拿了一卷。”

 “三卷都是天書?”

 “經過我爹推斷,第一卷是《連山》,後麵兩卷是《歸藏》。”

 “兩卷《歸藏》是不是都被盜了?”

 “我爹那一卷最先被盜,後來揚雄離奇死亡,接著便出了天祿閣那件奇案。”

 他歎道:“現在連我都相信,天祿閣奇案的凶手是奔著天書來的了。”

 “我爹知道我喜歡研究經文,便將他最心愛的那卷《連山》當作嫁妝給了我,閑來無事我便翻來看看,由於經文非常晦澀難懂,我隻背下來幾段簡單的。”

 劉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王臨的武功很平庸,天書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意義,即便把天書念給他聽,他也聽不明白,他一定是被別人利用了。叫他來取經文的人,十分可疑啊。”

 劉愔驚道:“讓王臨來取經文的人,會不會就是盜走之前兩卷經文的人?”

 “完全有這可能,對方已經嚐到了甜頭,所以總惦記著天書。我本來就覺得上次天祿閣奇案的凶手又回來了,聽了你這一番話之後,我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劉愔臉色煞白:“凶手到了王家並取得了王臨的信任?這太可怕了。”

 “別擔心,我一定不會讓壞人陰謀得逞的。”

 “先別說這些了,把你的傷勢治好再說。我現在就把經文背給你聽。”

 劉宸便即坐好,準備來個現聽現用。

 她在一旁坐下,輕輕念了起來。

 “屏眾緣,除染著,杳杳冥冥,內外無事,昏昏默默,正達無為。於正念中,乃得五髒清涼,六腑調泰。即引洪荒之力,注潤身田,病灶所在,心目內觀……”

 劉宸有《天玄錄》打下基礎,對劉愔所念的經文一聽便懂,當下依法施為。

 行功一陣,腦中清淨光明,體內生出異樣,似有一股清泉在渺渺滌**。

 等她把背下的經文念完,劉宸已照著法門練了一遍。

 他睜開眼來,麵帶喜色。

 “此法可行,我感覺體內的毒氣已被除**了一些,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真是太好了。”劉愔高興得有些不知所措,這個結果太令人振奮了。

 她瞧著劉宸,滿是佩服之情:“你的悟性怎麽這麽高呢?可惜那卷經文已經讓之前那位公子帶走了,要是你能看到全部經文的話,一定可以領悟出更多訣竅。”

 劉宸哈哈一笑,向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何必那麽貪得無厭?一切隨緣就好。今日撿回一條小命,就該知足了。”

 劉愔笑了,她見劉宸這麽開心,自己便也釋懷了。

 劉宸忽道:“有人來了。”

 劉愔道:“差不多已到了午膳時刻,應該是我家的老仆人送飯來了。”

 那婢女笑道:“公子放心,送飯的是小姐的娘家人。”

 劉宸舒一口氣,傻笑了一下,既然對方這麽說,那自己就不用躲藏了。

 過不多時,果真走進來一位老人家,手上提一個食籠,見了劉宸也不多問,隻是略微有一些詫異,低頭擺好飯菜就默默走了出去。

 劉宸的肚子早就餓了,看著飯菜直咽口水。

 劉愔微笑著招呼他坐下。準備用膳時,二人才發現隻有一雙筷子。

 劉宸略一遲疑便拿起了筷子,他夾起一些菜送到她口邊。她臉上微紅,幸福地把菜含入口中。劉宸又用筷子的另一頭夾起些菜,送入自己口中。

 二人相視一笑,無不樂在其中。

 劉愔的眼睛濕潤了,她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與劉秀相識的那段日子裏。

 那婢女見小姐滿心歡喜,也替她高興,一個人悄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