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在傘麵, 發出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音，空氣裏沾染上幾分泥土的濕腥氣，在黑夜中越發沉悶。
季秋時看著他對麵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心裏由然生出一股不如他的自慚形愧。
男人微蹙著眉, 一雙眼睛平靜地看著他，眸色裏帶著幾分冷。
季秋時被他強大的氣場壓得下意識縮了縮手, 反應過來後心裏又升起一股不甘，於是硬著頭皮咬緊牙，和秦亦澤對視了上去。
秦亦澤朝他走了一步。
“等等！”程小少爺腦子一轉, 連忙拉住了自家男朋友的袖子, “我剛想起來，宿舍門口好像有監控來著！”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揍他吧！”程小少爺建議。
“……”
季秋時臉上的神色難看了幾分，望著朝他走過來的秦亦澤眼眸裏也充滿了警惕。
“沒事。”秦亦澤輕笑了聲, 把自己被攥著的袖子從程小少爺手掌裏扯出來，“我來解決。”
程北逸想起他也不算是A大的學生，之後學校追責也追到他頭上來。便哦了一以聲，乖乖往後退了兩步。
甚至想掏出手機, 錄一個霸總為男朋友打架的小視頻。
興許就上熱門了呢？
季秋時眼見秦亦澤冷著臉朝自己越走越近，全身的神經都緊繃在了一起, 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眼見著就到了跟前——
他深吸了一口氣, 握著拳頭迎了上來。
“季先生, 你好。”秦亦澤朝他點頭, 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已經做好了被打準備的季秋時：“？”
掏出手機點開視頻錄製的程小少爺：“？？？”
“久仰季先生大名，關於你之前做過的一些事情我也算是有所耳聞。”秦亦澤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不緊不慢說, “就是不知道, 文欣小姐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聽到文欣兩個字，季秋時的臉色顯而易見地變了。
“即使文欣小姐沒有興趣，想必她父親也是有興趣的。”秦亦澤微斂著眸，輕描淡寫地開口。
“還有，你母親在文家的公司也做了幾十年了吧？或許…她也不想都快退休了的年紀了還因為一些小事被迫下崗，你說呢？”
他比季秋時要高出那麽一截，往他麵前一站，自帶一種居高臨下的威懾力。
季秋時後背滲出一層冷汗，瞪著他的眼底泛紅，狠狠咬著牙道：“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隻是希望你以後能離我的男朋友遠一點，明白嗎？”秦亦澤淡聲警告。
季秋時將視線移到旁邊的程北逸身上，眸子裏翻湧起一片暗沉：“若是我說不呢？”
秦亦澤目光平靜地望了他一眼：“你可以試試。”
……
“哎，那個文欣小姐是誰呀？是他的新女朋友嗎？”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程小少爺纏著秦亦澤問。
秦亦澤打開了前視玻璃的雨刮器，往他那兒看了眼：“算是，不過估計馬上就變成前女友了。”
程小少爺托著腮：“所以你是什麽時候派人去查他的底細的，連他女朋友的名字都知道了？”
“兩個月前。”秦亦澤淡聲說。
兩個月前？
好家夥，那個時候他們連關係都還沒確認吧！這家夥居然就派人去查他前任的底細，還查得這麽幹淨利索……
“季秋時和他媽媽屬於同一類人，貪慕虛榮又急功近利，文欣是他媽上班的公司老板的女兒。他媽想讓季秋時追求文欣，好給她兒子謀一個好前程。”秦亦澤給他解釋。
“嘖…沒想到這渣男心眼還挺多，當初就是看上了那姑娘家裏的錢去追她的吧？”程北逸感歎了句自己的眼瞎，“你說我當初怎麽就會眼瞎答應他的追求了呢？”
“怪我。”秦亦澤語氣低沉，“我應該早點出現的。”
這樣就不會讓你遇見別人了，也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
他在心裏這樣想著。
程小少爺眨了眨眼：“不過看渣男狼狽地淋雨跑路還挺解氣的。我看他下回還敢不敢來騷擾我，他要是還敢來，我就又揍他一頓！”
說完，還伸出小拳頭想象著渣男的臉，往前麵施展了幾下。
正在開車的秦亦澤往身旁瞥了眼，忍不住笑：“使用暴力不好，被學校查到是會扣學分的。”
程北逸揚了揚眉：“那我不在學校揍他，去校外揍！”
某人一直堅持要用拳頭說話，秦亦澤也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對了，別轉移話題！你還沒解釋呢，你今天怎麽又遲到了？這麽晚才來接我！”程小少爺想起之前落下的事，立馬擰著小眉毛開始秋後算賬。
秦亦澤想了想說：“今晚和你爸一起吃了個飯，聊得有點多，來晚了。”
程小少爺狐疑道：“我爸？吃飯？你背著我偷偷約他吃飯幹嘛？”
你要是敢說你打算單方麵公開我就揍你。
“不是偷偷，不止你爸一個人。”秦亦澤解釋，“你們家最近有一個項目和朝雲合作，你爸這幾天每天都來了我們公司，今晚請他們吃的飯也算是商業飯局。”
“哦…有合作生意啊！”程小少爺挑著眉望向某人，“那你不是可勁兒地往他跟前湊，拚命刷好感度？”
秦亦澤：“嗯，目前是有這個打算。”
“等我把你爸的好感度刷滿，就可以考慮……”說到這兒，他的話語又突然間頓了一下。
“考慮什麽？”程小少爺撐著下巴，在旁邊好奇追問。
秦亦澤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看著他認真道：“就考慮…上門提親。”
……誰要答應跟你結婚了！
程小少爺瞪著眼睛凶他：“我今年才大三，你居然就想著拐騙我結婚……你說你是不是臭流氓吧！”
狗男人算盤都打得這麽精的嗎？
某人毫不心虛地回：“嗯，畢竟再大點…就不好騙了。”
程北逸：“……”
他的耳根漾起一抹緋色，幹脆扭頭看向窗外不理某人了。
視線內卻出現了一本小冊子。
“這是什麽？”程小少爺接了過來，好奇地問。
“房型平麵圖，你看看你喜歡什麽戶型的？”秦亦澤說。
房型？
“你要買房？搬出來住嗎？”程北逸詫異道。
“嗯。”秦亦澤說，“你不是說宸園小苑裏有你爸的奸細不安全了嗎？我決定再裝修一套。”
“選個離你學校近的地方，這樣你不想住宿舍了也可以回來。”
“那房子寫我的名字嗎？”程北逸開口問。
秦亦澤輕笑：“送你的，當然寫你的名字。”
“那我要這套最大最貴的！”敗家的程小少爺不客氣地指著小冊子裏最大最漂亮的那個。
“好。”某人點點頭，答應得很是幹脆。
程小少爺一雙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子似的，捧心賣萌道：“謝謝亦澤哥哥！”
亦澤哥哥被這聲軟呼呼的感謝喊得心都要酥了，唇角邊也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
兩人回了酒店，兢兢業業刻苦工作的秦總剛進房間就又拿起了他的筆記本。
程小少爺閑得無聊，被秦語珊拉進隊伍裏打遊戲。
兩個菜逼手拉手，一路四連敗。
程小少爺麻了，忍不住說：“要不你微信喊一下肖景燃過來帶我們吧！讓他打野，我們或許能躺。”
“喊不了。”秦大小姐無奈道，“他前一陣不知怎麽又磕到了腦子，現在腦子壞掉又變成戀愛腦了。”
……腦子壞掉還能影響遊戲操作？
似乎是看到了他的疑惑，秦大小姐嗤了聲：“戀愛腦的他眼裏根本沒有遊戲好嘛！還是算了吧，叫不動的！”
她想了片刻：“其實我的打野也很不錯的，你要不要試試？”
程北逸一點不給她麵子，木著臉說：“我不想試……”
秦語珊：“……”
“行吧，那我追我的選秀節目去了。”秦語珊跟他告別。
程北嘖了聲：“不是吧，你還在追那個女團選秀嗎？”
他退出後台，點進微博查這個節目。
結果瞳孔震驚——
蘇萌居然排名第一了！
這才幾天？太恐怖了吧，這難道就是資本的力量？
“富婆，你究竟是投了多少錢啊？”程小少爺好奇道，“才幾天就上了第一了？”
“沒有啊，我就最開始的那兩天投了幾百萬啊！”秦語珊語氣無辜，“後麵的好像是網友給她投的吧？我就說大眾的眼睛雖然不怎麽雪亮，但也不瞎，誰是美女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而且她的舞台效果不錯，氣質也特別有辨識度，能拿第一不奇怪呀！”秦語珊給他分析。
“咦，我發現你最近好像特別關注她呀！”程小少爺發出吃瓜的聲音，“什麽情況？”
“沒啥情況。”秦大小姐慢條斯理地打斷了他，“我最近在追隔壁男團，這個女團隻是順帶追了一下而已。”
“對了，給你看看我的新牆頭們，這顏值簡直了！”秦語珊語氣裏帶著幾分興奮，“我鵝子們這一段簡直殺瘋了，建議你反複觀看！”
程北逸正疑惑著，微信突然收到秦語珊發來的一段視頻。
他點開來，背景是在一個大舞台上。
畫麵裏站著大約七位好看的少年，正在音樂聲裏跳舞。
少年們穿得一個比一個少，腰肢扭得一個比一個辣，連拋出來的眼神都透著勾人的嫵媚。
從來沒見過這種大場麵的程小少爺被這火爆一幕看得眼睛都直了。
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視頻是截取的舞蹈片段，隻有十幾秒。程小少爺沒看夠，等播放完，忍不住又點開來重新看了一遍。
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津津有味，連背後什麽時候來了人都不知道。
等又播放完了，還沒來得及等程小少爺點重播，一隻修長的手卻伸了過來，幫他點了。
？？？
程小少爺下意識地抬起頭，和正垂眸看他的秦亦澤對上視線。
男人抿著唇，涼涼開口：“好看嗎？”
被當場抓包的程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