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青年學員牽頭成立“塔河詩社”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這期培訓班。

主講新聞寫作的農墾報副主編江一帆也聽到這個消息,他很高興,專門將“沙河詩社”的成員們組織起來,召開一個座談會。

在座談會上,江一帆副總編鄭重的承諾:“隻要詩歌寫得好,我將在報紙上開辟專版,專門刊用‘塔河詩社’社員們的稿件。同時,我自願擔任塔河詩社的顧問,待遇分文不取。”說完這話,江一帆發出爽朗地笑聲。

江一帆的笑聲剛落音,大家都高興地使勁鼓掌起來。更讓沙河詩社的社員們沒想到的是,專程從首府趕來給這期培訓班授課的《絲路詩刊》雜誌社副主編吳恩華聽到消息後,不僅來到座談會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塔河詩社的全體成員:

金秋時節,百草豐茂,萬象蓬勃,既是摘采果實的黃金季節,也是收獲希望的美好時光。在這美好的季節裏,塔河詩社正式成立了,這是南疆農牧團場的一樁大喜事。天山腳下,塔河之濱,一批勤於筆耕,樂於創作的青年詩詞愛好者走到了一起,為弘揚國粹、鼓吹改革而搖旗呐喊。邊疆農場又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借此機會,我謹代表絲路詩刊雜誌社表示最熱烈的祝賀!

詩詞藝術,作為中華文化的瑰寶,自古至今蘊含著獨特的藝術魅力,閃爍著詩人們睿智的思想火花。詩詞王國,綺詞麗句,字字珠璣,篇篇錦繡,曆為陽春白雪、流芳後世之佳作。進入詩詞藝術宮殿,當盡情地暢抒情懷,感悟生活,陶冶情操,在高雅的藝術境界裏品味優美的精神食糧。正所謂雅興所至,異彩紛呈。藉此改革開放不斷向前,社會經濟一片繁榮之際,各位詩友歡聚一堂,共同打造一個詩詞創作的平台。我熱誠地希望塔河詩社在催人奮進、日新月異的大好形勢下,不斷發展壯大。同時也希望各位社員步先賢之聖跡,展學子之才情,激發靈感,拓寬視野,筆耕不止,在詩詞藝術園地裏不斷取得豐碩成果。用詩的語言和優美韻律,或抒**以謳歌壯美山河,或用妙筆去讚美建設成就,或寄幽情來歌詠人文曆史,或抒胸臆而敢於懲惡揚善。盡可廣采博記,古調新彈,采風吟嘯,統領**,達到播新聲於邊陲,譜華章於塔河之效果。希望眾位誌士賢達,不墜青雲之誌,再展筆底雄風。

吳恩華的發言剛剛結束,大家都高興地使勁鼓掌起來。

江一帆更是激動萬分,念了一首詩作為賀禮:

金秋時節,果熟糧豐。國家太平,舉世升平。

農墾後生,與時俱進。持續發展,遠播聲名。

塔河詩社,應運而生。同誌相邀,盟壇詠吟。

弘揚國粹,啟迪世人。謳歌時代,抒寫軍墾。

發揮特色,開拓創新。服務社會,回報人民。

離騷雅韻,後繼有人。塔河浪潮,四季旺騰。

文風蔚然,家園昌盛。揚清抑濁,浩氣長存。

壯哉農場,文壇樹旌。美哉塔河,詩苑添精。

一個星期的培訓很快就結束了。徐燕芳和喬青山都勸官洪在市裏玩兩天再回去。官洪因為擔心地裏的棉花沒人管,立即趕回家中。

塔裏木的秋天既是收獲的季節,也是人們的生活進入了諸多的感情色彩的季節。天空驀然高遠起來,景物也愈發清晰了。相對於其他季節,秋天顯得既成熟而又幹練,它沒有春天的嬌羞,也沒有夏天的火熱,更沒有冬天的內斂,但她卻有著春天一樣的可愛,夏天一樣的熱情,冬天一樣的迷人。這一切都是因為它的那一份從容,那一份淡定,那一份高潔,才有了收獲的喜悅,才使冬天的孕育,春天的萌發,夏天的耕耘有了甜蜜的結果和收獲的快樂。

官洪回到家裏第一件事,就是趕到地裏去看看棉花的吐絮情況。他要靠棉花的收入來維持一年的生活,還要給老家寄一些錢回去,因此他不敢掉以輕心。

回到低矮的房子裏,官洪趕緊換下出門才穿得好一點的衣服,扛起坎土镘往地裏去。

官洪來到地邊,遠遠看見地裏有許多人,走近了,才看清老班長李山水正帶著組員們在幫他除草了。

原來,三秋拾花馬上就要開始了,按照場裏的規定,每個承包職工要在三秋拾花前,必須將地裏雜草清除幹淨,才能開始拾花。因為秋草寸草結籽,不清除秋天的雜草,來年地裏的草情會更大。李山水看到官洪的地裏雜草比較多,而他還在市裏參加培訓學習,就帶著班組的成員們來到他地裏幫助除草了。劉蘭蘭的機車組這幾天沒什麽事,就帶著鍾海濤和張大中跟隨李山水一起來到官洪的地裏幫忙。

官洪回來後,看到地裏的雜草已經基本除完了,激動得連說什麽樣的感謝話都不知道怎樣說了,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連連稱謝。

市裏的培訓,詩社的成立,前輩的教誨,領導的鼓勵,同行的支持,再加上老班長李山水的無私幫助,官洪回到三分場後,詩歌創作的勁頭更大了,人也更加有精神了。他白天幹活,一到晚上,或是一有空閑時間,他就加班加點讀詩、寫詩,再加上老班長李山水的不停鼓勵,官洪的作品也越來越多地在報刊上發表了。

深秋的樹枝依然是那樣地濃綠,綠得深沉,綠得厚實。花兒好像不知道秋天已經到來了,依舊競相開放,依舊用它那芳香吸引著一隻隻蜜蜂;蝴蝶依舊在田野裏翩翩起舞,依舊用它那美麗的身影吸引著辛勤耕耘者的目光。

秋草除得快,長得也快。有些雜草雖然已經除完了,但沒過上幾天又長出來。這一天,官洪正在地裏拚命地除草,汗水順著臉膛往下流,他抬頭擦了一把汗水,突然看見一輛吉普車停在地頭。他並沒在意,因為經常有領導坐著吉普車來到他們的地頭查看生產情況。讓官洪感到奇怪的是,今天從車上下來的人好像要繼續往地裏走。往常領導們從吉普車裏下來後,走到地裏看看棉花生長情況,或是站在高處查看作物的長勢就走了。今天,他感到領導們既沒站在地頭,也沒像平時那樣來到地裏看看就走了的樣子。他將眼鏡扶了扶,仔細看了看,發現支部書記閆俊輝、場長劉天明和老班長李山水也在前麵領路朝他地號走來。

果然,閆俊輝、劉天明和李山水帶著來人到了跟前,官洪看清了,是黨委書記潘希泉。因為天氣還比較熱,潘希泉戴著一副墨鏡,麵額上已經掛滿了汗珠了。

閆俊輝連忙向潘希泉介紹說:“潘書記,他就是官洪。”

潘希泉上下打量了一下官洪,說話的語調輕緩而且平穩:“官洪?好像我們見過麵吧!噢,我想起來了。上次市作協組織開展采風活動,你也參加了吧,我還有印象的。聽說小夥子詩歌寫得不錯,還聽說地裏的農活幹得也不錯,我就專門到地裏來看看。小官,你知道嗎?《農墾報》社要借調你去他們那裏工作了。如果幹得可以的話,就有可能留在那裏了。據我所知,前些年我們五一農場也有借調到報社或電視台工作的年輕人被他們留下來了!”

官洪還沒反應過來,潘希泉接著說:“回去準備一下吧,這兩天就去報到,如果我再不放人,就是不尊重人才了。小官,不是場裏不任用你,實在是各單位暫時不需要專門創作詩歌人才的。在咱們五一農場,如果安排一個搞詩歌創作人員去當文教,太單一了是不行的,工作也會很吃力的。文教還要寫材料、出板報、寫新聞稿件、迎來送往等等,要麽怎麽說文教是單位裏的‘萬金油’呢!另外,我已經跟勞資科趙科長說好了,你去找他幫助辦理借調手續就行了。”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盡管潘希泉說得比較明白,還是讓官洪無法轉過彎來。當李山水要他向潘書記說聲謝謝的話,他都沒反應過來。

看到官洪不說話,李山水急了:“潘書記,這小夥子忠厚老實,不太愛會說話,在領導麵前更不會說話了。”

潘希泉笑了笑:“老李,我已經跟天明、俊輝他們都說過了,小官走後,你們要幫他把他承包地裏的棉花拾回來,如果小夥子能留在報社當然更好,不能留在下來的話,可不能讓他離開了一段時間後,地荒了,棉花也沒能拾回來,年底收入也沒了。再說了,他即使留在報社,年終棉花超產了,還要給他發超產獎呢!幹了快一年了,可不能讓辛勤的汗水白白付出了!”

閆俊輝連忙接過潘希泉的話:“請潘書記放心,我們三分場黨支部會注意到這個問題的。”

劉天明也趕緊說:“潘書記,讓幹部業務和機務工人到小官地裏來拾任務花,就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老李,你是班長,這個問題還需要你去具體操心合適些。”潘希泉轉過身子看著李山水。

“潘書記,您放心,我會讓人照管好這份地的,不管小官年底回不回來,我們都像他在單位一樣,幫助他把地裏的事情做好。”李山水也連忙說。

“嗯,好,老李,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聽天明場長、俊輝書記說,你一直很關心小官同誌的,相信你能繼續做好這項工作的。”說完這話,潘希泉又詢問起李山水的身體怎樣,還有幾年才退休,有什麽困難需要黨委幫助解決的等等,一邊走一邊聊,李山水也如實回答說再過一年就到退休年齡了,並說工作和生活上都沒什麽困難,也不需要組織上給予照顧什麽的,就是眼睛看東西越來越模糊了等等。

說完這話,潘希泉又關心地說:“山水呀,如果實在不能幹了,向勞資部門打個病退報告吧,我們黨委常委會通過一下,就休息吧,對待勞動模範,如果是身體原因不能幹了,黨委是會考慮的。”

“潘書記,感謝場黨委的關心,目前身體還能幹得動,就不給黨委添麻煩了。”李山水趕緊說。

幾個人走到地頭,潘希泉握了握李山水告別後,坐到副駕駛室的位置上,閆俊輝和劉天明搭乘潘希泉的車子回三分場去了。

李山水又返回官洪的地裏,看他仍然低頭用心地除草,李山水急了,連忙問:“官洪,你怎麽還不回家?不是已經說好了嗎?讓你現在就回去準備一下!”

官洪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老李叔,我想多幹一會兒,除一點少一點。再說了,還沒到下班時間,回去早了,分場領導也要說話的哩!對您也不利的。”

官洪說的怕領導也要說話,就是指領導見到他提前下班了要批評他。

雖然農場職工是承包一份地,但從播種到夏管到秋收還是統一管理的。那時雖然沒有領導每天都到每個地塊裏去清點上班人員,由班長統一以班組為單位進行管理,但如果領導發現有人提前下班了,或是不按時上班,也要在大會上提出批評的;嚴重的還要在廣播上點名批評甚至作出罰款處理,批評到哪個班組的職工,不僅這名職工本人的臉掛不住,班組長的臉也相當難看,情況嚴重的還要跟著受到處罰,並且會影響到年底先進班組的評比。因此,農場職工雖然每天在自己承包的地裏幹農活,也基本上養成了自覺準時上下班的習慣。即使有還能正常上下班,也要請假的。

聽了官洪的話,李山水又氣又心痛:“官洪,像你這樣的性格,怎麽能在城市裏呆下去呢?趕快回家準備一下吧,地裏的話你就不要管了。你去了一定要多幹活,多寫詩,我可要多看到你寫的詩噢!”

“您放心,老班長,我會多寫的。一定會的。”官洪說到這兒,聲音有些哽咽了。

鍾海濤也聽說官洪借調到報社的消息了。

別看兩人都在一個單位,可由於工種不同,如果不專門去找或是單位召開職工大會,他們有時還真不容易見麵呢!所以,聽到官洪要調走的消息,鍾海濤專門來到他家裏。過去,他們曾經共同討論詩歌創作或小說寫作等話題。如今,官洪就走了,方銳也好久沒有回家了,自己曾經到她住所去找過她幾次,但明顯感到她在有意躲著自己,不是說很忙,就是說要開會。有時甚至避而不見,這讓他感到很寒心。他想起魯迅先生的一句話:“人一闊臉就變”,難道這話是絕對正確的嗎?方銳可是和自己好了這麽多年了,怎麽這麽快就變心了呢,到底是為什麽呢?……

鍾海濤來到官洪那間簡陋的小房子裏,看見他正在收拾著東西,不覺鼻子一酸。

看見鍾海濤來了,官洪趕忙放下手中的活:“海濤,我說等會兒收拾完了就去找你呢!快進來坐會兒。”說完拉著鍾海濤的手來到房子裏。由於房子太小,又加上正在收拾東西,所以顯得更亂了更狹窄了。官洪不好意思起來:“海濤,你看這房子亂的,就湊合著坐在**吧”。

兩人坐下來談論著。鍾海濤心情不好,說話也提不起精神。

官洪看出來了:“海濤,最近看到方銳了嗎?我們幾個人,她是最有出息的,能夠靠自身的努力進入工會裏上班,很不容易啊!在農場裏,都知道沒人幫忙的話,想進入機關工作是難上加難的。”

鍾海濤歎了一口氣:“官洪,不瞞你說,我去找過她幾次了,都沒能跟她說上幾句話,我已經看出來了,她到機關裏上班了,嫌棄我在基層單位幹,而且是個機務工人,整天穿著一身油膩膩的工作服,怕我給她丟臉了,不然,她怎麽會一直躲著我不想見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