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風雪間,葉落有些艱難的抬起頭來。這一路上,葉落支撐的有些勉強,除了時不時的指指路之外,多半是緊縮在睡袋裏。
一陣劇烈的抖動從雪橇上傳來,若不是姬博眼疾手快,葉落的身體就要被拋出懸崖。
將手捂在嘴邊,通過體溫將濾進肺部的空氣弄的些許熱乎了點兒,葉落抬眼看去,發現一座孤絕的高山屹立在他們的身前。如同長生天手持巨刃將這座山削去了一半,切口整齊平滑,讓人看了心生寒意。
旁邊倒是有座斷橋,不過上麵的木板都已經腐朽,除了兩根孤零零的大鐵鏈懸在空中。
姬博有些感歎的說道:“也不知道這懸崖上,是如何架起來如此危聳的橋的。”
葉落看了看,低聲說道:“也難不倒哪去,一個宗師級別的箭術高手,把繩子拴在一頭,用箭射過去,另外幾個宗師高手順道過去,鋪好路便是。不過,拿宗師高手當架橋的工人,這樣的手筆實在讓人驚訝。”
姬博搖了搖頭:“不至於吧,誰能拿得出這麽多宗師高手,依我看,應該是用弩箭之類的東西吧。”
葉落翻了個白眼:“且不說將弩車運到這裏現實與否,弩車上麵的皮帶,在這種零下幾十度的環境下,還有什麽韌性?至於拿得出這麽多宗師高手的,我想曆史上最為昌盛時候的北莽是可以做到的。”
姬博一愣,思來想去,北莽的曆史應該是出道即巔峰的那種。初代的國師不僅是宗師高手中最為強大的那種,國師身邊的幾位脅侍,也是宗師高手,在古書記載中,其中一位就以箭術著稱。
姬博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地方自從北莽建國以來就有了?這是曆代國師流傳下來的秘密?”
“恐怕是這樣。”葉落咳嗽了幾聲說道:“既然是初代國師留下來的,那曆代國師肯定要時時維護,大長老可不是什麽宗師高手,當初既然他也曾到過這裏,說明這裏在傳到王詡這一代的時候,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想必,是到了王詡手裏之後,王詡在其中埋下了什麽秘密,又不想讓世人知道,所以把這橋毀了吧。”
姬博看了看這些鐵索,在這種極度嚴寒的環境下,孤苦伶仃的橫**了幾百年,就算是鋼鐵也會疲勞,想必,鑄成這鋼鐵的,應該也不是凡物,說不定是天外玄鐵之類。
從背後掏出來倚天劍,姬博走到了鐵索前,輕輕的在鐵索上割了一劍,烏黑的鐵索不過留下了一點痕跡。姬博有些驚訝,倚天劍別說麵對凡鐵,就是普通的天外隕鐵也是削之如泥的,雖說他剛才未曾用力,可是這鐵索結實到了這種程度,確實有些過了。
這鐵索約麽四十丈長,隨便截下來一小點兒,打成兵刃,估計都能在一些普通的門派中當作寶物傳承千年。
輕輕一躍到了鐵索上,幾根冰棱因為鐵索的形變而斷裂,姬博腳踩著鐵索踏了幾步,卻沒想到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整根鐵索開始劇烈的抖動。
若是尋常人在這鐵索上,這風一吹,鐵索一抖恐怕便要墜落萬丈深淵。莫要提抱住這鐵索,這零下幾十度的,金屬本身就冰涼,若是手抓上去,瞬間就能凍斷,還提什麽保命。
好在姬博不是什麽尋常人,縱身掠到半空中,略一打轉,就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雪地中,將倚天劍隨手插在地上,姬博有些為難的說道:“這鐵索橋上,風還是大了些,想要帶你過去似乎不太可能。”
葉落畢竟手無縛雞之力,姬博也不放心將染著風寒的葉落丟在冰天雪地裏。葉落指了指姬博身後的背包:“那你就當一次蜘蛛俠唄。”
姬博有些無奈道:“這中間足足一百多米,你這東西的射程哪有這麽遠。”
葉落怒其不爭的說道:“你就不會連這個鐵索?”
姬博搖搖頭:“連這個鐵索倒是簡單,關鍵是連上之後怎麽收回去,到時候你我吊在半空中恐怕更難受。”
確實,這樣的環境裏,想要一些精密的零件工作,實在是有些為難。
葉落也顧不上外麵的空氣有多冷了,伸出手比劃道:“到時候你**到那邊去,再攀住另一邊的懸崖就是了。”
姬博用眼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你沒有那種力氣抱住我。到時候我砸到岩石上,因為慣性你估計得脫手,別說你了,就是我掉下去,除非和電影似的有根樹枝把我掛住,不然這幾百米深的懸崖,十條命都不夠丟的。”
葉落咬了咬牙,指了指姬博的睡袋:“你要是不怕冷,就用這東西把我纏在你身上就是了?”
話是這麽說,可是……姬博問道:“你的身體,能承受住那樣的撞擊麽?”
雖然到時候有個姬博當肉墊子,但是估計也好受不到哪裏去。葉落撇了撇嘴:“都到這種時候了,還計較這麽多幹嘛。”
兩個人的性情都比較光棍,既然葉落都這麽說了,姬博也就不再計較許多,提前將一些傷藥塞到了葉落嘴裏,省的到時候葉落摔暈過去,總不能讓姬博個大老爺們兒給他用嘴喂藥吧。
要是和自己同行的是陰黎就好了,姬博不禁想到。
不過要是陰黎的話,估計陰黎直接就從鐵索上蹦躂過去了,姬博再次想到。
將那個可以讓姬博變身蜘蛛俠的小東西捏在手裏,用體溫使得這東西不再冰涼,將葉落用睡袋僅僅的包在了身上。繩索也有,不過用繩索的話,受力麵積太小,姬博害怕到時候直接把葉落給勒死了。
倒是還有幾條喘氣的狗,姬博拎起來那幾條狗的脖子,找了幾個雪厚的地方直接埋了進去。雪地裏麵,往往這種地方更適合保溫。
嘴裏咬著半百斤重的包袱,背上背著葉落,手裏攥著那個發射器,姬博一腳跺在了雪地上。
這一腳的威力有點大,整個人和身上的東西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躥飛了出去。這地上本身是動土,中間夾雜著擠壓過的冰晶,被姬博這一腳生生的踏裂了,幾塊鬥大的碎石墜落到了山崖之下。
在空中,姬博也不敢做一些幅度太大的動作保持平衡,防止把葉落給甩出去。隻能盡量撐起身子,讓身體和烈風接觸的麵積大一點,能讓他在空中多滯留幾刹那。
這一條跳出去了足足六丈遠,風再次襲來,如同潮水一般衝擊著姬博的身體,鐵索也開始劇烈的晃動。
不過姬博不緊不慢,將手中的發射器按開,一根細如發絲的合金鋼絲彈射了出去。
鋼絲繩前端有小小的鐵鉤,正常情況下,能夠直接釘在建築物中,不過這鐵索的質量非比尋常,這鐵鉤是穿不透的。
好在姬博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手腕急速的抖動,空中**來**去的鐵索雖然聲勢浩大,但是在姬博的眼中卻行動遲緩的很。被姬博捕捉到了運行軌跡的鐵索,和鋼絲撞到了一起。
原本彈射出去的鋼絲是直來直往的,但是和鐵索撞到一起的時候,便形成了一個小力矩,鐵鉤的重量適時的導致了前端的旋轉。受到向心力的牽引,這鐵鉤開始牽動鋼絲在鐵索上環繞。
就這樣,這鋼絲算是緊緊的纏在了鐵索上,結實無比。
姬博借著一開始往前那一躍的助力,身體再次向前**去。這鋼絲最大的長度足有十丈,可以根據那個開關調節的,這麽甩出去,必然可以再前進約麽十五丈的距離。(想象一下等邊三角形的底)
然而,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姬博那一腳太過用力,惹怒了這雪山上的神明,居然再次刮起了一陣大風。
這懸崖便是個風穀,烈風從九天之上倒灌進懸崖底,再浩浩****的返回天際,這樣的過程是壯觀的,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
白堤一代宗師高手之上,遇到雪崩都險些喪命,姬博和白堤半斤九兩,差不許多。人力,有時候是沒法對抗自然的。
地球上某些非人不算。
姬博和葉落的身軀被吹到了半空中,像是兩隻蜉蝣一般無力,這無盡的罡風如同一隻巨手將二人握在手中,肆意把玩。
如此突如其來的變化,平日連過山車都坐不了的葉落自然承受不住,直接在半空中吐了出來。空氣中彌漫的狗肉味道,還有胃酸的腥臭,也被這些罡風轉瞬間帶走。
姬博甚至感覺有一些汙穢之物,被這風吹動,狠狠的砸在了臉上,讓他刀槍不入的身軀,城牆都要拜倒的臉皮有些生疼。
姬博怒罵了一句髒話,手緊緊的攥住了那發射器,腳跟往後一提,將懸在葉落胯間的倚天劍踢飛。若不是姬博手速夠快,恐怕這倚天劍和劍鞘要被一並吹飛。
手腕再次抖動了一下,劍身從劍鞘中飛了出來,姬博一隻手抓住劍鞘往另一隻手的手腕上一靠,然後身子狠狠的蠕動了一下,靠著往上躥騰的那股勁兒,將手臂一轉,劍身便和劍鞘同時靠在了手臂上,然後被鋼絲繞了起來。
若是直接將這鋼絲繞在手臂上,估計會把姬博的手腕割斷,有了倚天劍打底,雖然依舊將姬博的手腕割破了一層皮,卻也好上不少。
就這麽吊在了半空中,隱約間,呼嘯的風聲中傳來了葉落微弱的聲音:“你特喵的……倒是……稍微……轉一轉啊……”
姬博此時一心多用,沒怎麽聽明白葉落的意思,嗯了一聲。
葉落微弱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轉一轉……我們……不就能上去了麽……”
姬博腦中靈光一現,這才反應過來,迎著風將身體鋪開,整個人立馬像是個大風箏一樣被吹動。半空中姬博將身體弓起來,一股巧勁兒促使著姬博的身體在半空中做著平移。
當姬博再次受到重力牽引的時候,因為同時還受到風往橫向吹動的力,和風吹的力垂直的是姬博自身的位移帶來的力,還有一個向心力,多股力綜合到一起,就到了喜聞樂見的高中物理的環節上了。
不出所料,在一個安城大學工科高材生和一個物理之神的共同判定之下,兩個人就像是**秋千一樣在鐵索上**了起來。
**了三四圈,葉落再也受不了,吐出胃裏最後一點兒東西就暈過去了。
風漸漸平息,可是之前**的那幾下,可是充分的被姬博利用起來了,將這部分力轉化為了重力勢能,現在幾乎是和鐵索處在一個平行的階段。
終於,背著葉落,叼著包袱的姬博被**到了另一邊。
在身體劃出一個半圓,再次和鐵索接近平行的時候,姬博的手腕用力,將倚天劍格了一下。錯位的倚天劍切過鋼絲,雖說這鋼絲的韌性非比尋常,在倚天劍的麵前還是脆弱如同發絲,發出“嘣”的一聲寸寸斷裂。
那股**出去的力化作了離心力,被圓心牽引著的繩索突然斷掉,自然是會往外飛的。此時的姬博,距離懸崖的另一邊還有十幾丈的距離。
下墜的姬博,在空中狠狠的旋轉了一下身體,身體下墜,好在背後還有一個形同木偶的葉落,兩個人和空氣接觸的麵積比較大,下落的加速度要比自由落體小了不少。
斜著摔到了懸崖上,姬博想都不想的直接用手插進了寒冰中,好在姬博的一雙處男……呃,算上沉睡的十年架起來接近三十年的手,到了異界之後依舊堅硬有力,直接透過了冰層,隻留下手腕以外的部分在外麵。
此時,二人離著懸崖上方,約麽還有十丈的距離,好在水平方向上已經沒有需要完成的位移了。
十丈倒也不是很長,手腕勾一下,就和進階版的引體向上一樣,姬博的手一次次的捅進冰層裏,一次次的用力將自己甩上去。
背上背了個葉落倒不是最大的負擔,而是有時候手捅進冰層,冰層的厚度可能不太夠,裏麵是堅實的岩壁。
姬博可以用手掰碎石板,但是不代表姬博的手指硬生生的插到石頭上不會痛。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況,手**在外麵這麽久了,就算是姬博的體質,手也感覺有些冰涼。
想象一下,北方的小夥伴不帶手套打完雪仗,然後摔倒在地手指被地麵懟的感受。
嘖嘖嘖,酸爽倒是談不上,就是單純的麻。
那種麻怎麽形容呢……呃,你跺你也麻……
好在經過姬博的不懈努力,兩個人還是到達了對麵。也不知道姬博是不是故以泄憤,離著岸上明明還有接近兩米,姬博直接憑借他優秀的臂力把葉落扔了上去。
好在姬博提前觀察過,上麵的積雪很厚,有個緩衝,不然這一下就得把已經昏迷的葉落摔醒過來。
沒了葉落這個包袱,姬博自然也輕鬆的多,整個人一翻身便上了岸。
從嘴裏一直叼著的包裹裏取出來火折子和一塊固體酒精,嘴裏也嚼上了一塊肉幹,又沒忘給葉落嘴裏塞點藥,姬博平躺到了地上,長出了一口氣。
姬博的**所朝的不遠處,正是一個陰森森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