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雲山坐落在大魏康城外,青山綠水,不過地勢平坦,山不高,水不深,也沒有多少野物,不是什麽出名的地方,略顯的有些清靜了。
這山中有一口溫泉,一年四季的溫度都在四十度左右,按理說這種小丘地下也沒有什麽熱流,所以倒是顯得有些少見。溫泉附近有個小木屋,屋內簡潔,帶著一股清香,所有的陳設分布的很整齊。
白堤緩緩的推開小木屋的門,門旁邊掛著一個水牛角做的大弓,一個水牛角約麽二尺多長,是製作弓臂的極品。不過兩根牛角拚接到一起,就顯得有些臃腫了,尋常人根本無法使用。
弓弦並不是馬尾,而是雪蠶絲,雪蠶絲雖然堅韌異常,但是通體潔白,極易沾染汙垢,這雪蠶絲的弓弦看上去十分潔淨,好像沒怎麽有人使用過似的。
白堤也不客氣,從牆壁上取下這牛角大弓,撥弄了一下弓弦,就算是以白堤宗師之上的體質,也很難單純憑借肉身的力量拉開這弓。想必,這水牛角也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就算是鐵胎的弓臂也難以媲美。
真氣緩緩地運到手上,白堤開弓,鬆手的時候,弓弦歸位,發出了撕裂空氣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刺耳。雖然白堤生於白雲劍莊,自幼修行劍術,此時也不得不感歎了一句好弓。
走出門外,在依雲山中閑逛著,看到了一股蒸騰的熱氣,白堤身體一掠,踩著一棵樹躍到了熱氣蒸騰的地方。
然後,眼前的一幕,即使是白堤這種心無旁騖慣了的人,也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一具光潔的軀體正在溫泉中,纖長玉手緩緩的撫過細膩的皮膚,蒸騰的霧氣導致視線有些模糊。嬌軀若隱若現,水流滑過凝脂一般的肌膚的時候,像是清晨的露珠掠過蓮葉表麵。黑發垂在腰間,卻沒有尋常女子剛洗完頭之後的那種狼狽。
其實,偷看別人洗澡,倒不是什麽尷尬的事兒。
偷看別人洗澡被發現了,才是世界上最尷尬的事兒。
一蓬溫泉水朝著白堤飛來,白堤揮袖,真氣附著在袖袍上,掀起一陣細風,衣袖未沾滴水,卻將那蓬溫泉水拍到了別處。在那蓬溫泉水之中,還隱藏著幾顆卵石子,帶著強勁的力道。
白堤腰間的江燕略微一動,又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回到了腰間,白堤身邊的兩棵樹發出“噠”的一聲脆響,樹幹上便嵌了進去被分成兩半的卵石。
在這一瞬間,水中的女子已經穿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衫,隻不過匆忙之間,就算這個女子有著宗師的實力,這衣服穿的也有些淩亂。再說了,這姑娘也不是地球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異能者,瞬間烘幹身體這種事情無從說起。所以,那些衣衫吸收了女子身上的水跡,緊緊的貼合在了玲瓏嬌軀之上,顯得更加的誘人。
女子生的並沒有到禍國殃民那種地步,隻能算得上是清秀,不過皮膚白皙,倒是加了不少分。而且眉眼很清淡,看上去很舒服,卻不至於給人那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此時黛眉含怒,倒是一副動人景象。女子手中還捏著兩顆卵石,下一秒就會飛到白堤的喉嚨間,將這個登徒子的喉骨敲碎。
不過,水麵一陣微風拂過,一柄短劍穩穩的停在了女子的喉嚨間。
雖說鵝卵石的流線型表麵更符合空氣動力學,但是,劍,怎麽也比石頭快。
那劍就這麽懸在半空中,好像變戲法似的,不進也不退,和白皙的皮膚映照在一起,倒是可以讓某些人感到興奮。過了幾秒,劍緩緩的飛回到了白堤的手中,白堤指了指女子的腰間:“姑娘,衣帶鬆了點兒……”
女子臉上的紅暈,比起白堤見過的那些鮮血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
此時,楊柳有些想哭。
先是洗澡的時候被一個不認識的人看光了,當時羞憤難當的她,差點對這個人下了殺手。要知道,平日裏她可是連隻雞都不舍得殺的,隻不過當時楊柳並沒有意識到,她的力量對於尋常人多麽恐怖,就這麽由性出手了。
若是錯手殺了人,楊柳可能也會難過一陣子,雖然自己被人看光了……不過,怎麽也錯不至死……
但是現在楊柳倒是無比的希望,之前自己那一石頭能把對方打死就好了。
那把似乎在道家忽悠人的作品裏才會出現的飛劍停在自己的喉嚨間,隨後又回到那人的手中,楊柳還以為那人心軟了,又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以想要向自己道歉。
就像那些少女小說裏的主角似的,不都是偷看了之後,和女主一番搏鬥,先以武服人再以德服人雲雲……
不過,眼前的這個男子實在是不怎麽君子。
楊柳的雙手被狠狠的綁住,雖然楊柳已經是宗師級別的武者,卻也沒法掙脫,因為縛住她雙手的,正是小木屋裏那牛角大弓的弓弦。雪蠶絲堅韌天下無雙,用這個縛住人的手臂,就是用天外玄鐵製成的鐐銬也沒法比擬。
閃爍著銀白色鋒芒的江燕一直在楊柳的臉上滑來滑去,那男子的臉上還帶著平靜的笑容。若是尋常的女子在尋常的時候看到這副笑容,說不定會犯個花癡,不過此情此景,楊柳除了變態兩個字再也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白堤微笑著平靜的說道:“這裏住著的,應該是弓術宗師楊光,而不是一個有著宗師力量的女子。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能讓人修煉之後轉換性別,還能返老還童的功法。”
楊柳弱弱的說道:“楊光是我的父親……”
白堤笑道:“那就更不對勁了,大白天的,這依雲山又不是荒郊野嶺,周圍有人煙,更有樵夫上山打柴,你一個女子,閑來無事在這裏麵沐浴……依我看,你還是處子之身,想必沒有那種奇怪的癖好吧……特意在此地洗澡,為了讓我發現,說你沒有什麽意圖我是不信的。真以為這種爛俗小說裏的情節能夠騙到我?未免太天真。”
說到楊柳還是處子之身的時候,楊柳一張臉已經因為羞憤快要滴出血來。楊柳可是有脾氣的人,被人抓了起來還受到這種侮辱,當即就要自盡。
不過白堤可是老江湖了,這樣的貞潔烈女當初和前秦王遊曆江南的時候,也不知道見了多了,所以還沒等楊柳有動作,白底就說道:“咬舌自盡這種東西不過是文學中衍生出來的一種象征行為而已,你盡可以試試,要是你沒有……呃,聽陰黎說那種病叫血友病,你要是沒有血友病的話,死的幾率是很小的。”
楊柳崩潰了:“你殺了我吧。”
白堤說道:“你父親不在這裏,我找不到你父親,自然不會殺你。”
楊柳弱弱的說道:“我才搬到這裏沒多久,是我父親尋到的這片溫泉,告訴我附近沒有人煙,讓我放心在這裏住下,之後就去遊曆天下了……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她父親居然把她賣了。
白堤聽了楊柳所說,倒是皺了皺眉頭:“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父親?”
楊柳滿是怨念的點了點頭,隨後反應過來什麽不對勁:“你相信我說的?”
白堤很自然的說道:“別的我不行,但是論看透人心,我還是很在行的。”
看透人心,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聽起來卻讓楊柳有種脊背生汗的涼意。
楊柳幹脆一窮二白的說道:“你把我抓來到底是要幹什麽,還是你想對我父親做什麽……我是不會讓你如意的,隻要你敢放開我,我就死給你看!”
楊柳並不覺得白堤剛才騙了自己,要是真的咬了舌頭不能自盡,那自己以後豈不是要當個沒有舌頭的醜八怪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楊柳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自己變成那樣的,那可比讓她死了更難受。
白堤說道:“既然你父親不在,那你倒是可以代替一下你父親。”
楊柳剛要開口,就被白堤製止道:“先別急著反對,我要你做的事情並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東西。”
看著白堤清澈的目光,楊柳一雙黛眉間的怒意漸漸的平息,但是一個這麽把自己綁起來的人,楊柳也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不過,楊柳也是人,是人就不會把性命看的一文不值,此時楊柳也是人在屋簷下,隻能聽人說句話了。
白堤走到楊柳的身後,用江燕把捆縛江燕的繩子割斷,一股真氣打入楊柳的身體,讓楊柳不能動彈,甚至口不能言。白堤問道:“我沒有什麽惡意,要你做的也很簡單,隻是幫我修煉就好。放心,我修煉的功法並不是那種道教小說裏的采陰補陽之類的東西,這個世界上沒有那種功法,我隻是需要一個弓術宗師當陪練而已。”
楊柳開始“嗚嗚”的叫了起來,體內的真氣也在不停的湧動,似乎想要掙紮。
白堤皺了皺眉頭:“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當我的陪練之後,我可以送你一些珍寶,甚至可以幫你在京城謀得一官半職。”
楊柳好像沒有聽到白堤提的條件,隻是體內的真氣拚命的反抗。白堤的眼神變得有些凶惡,江燕再次架在了楊柳的白皙脖頸上:“隻是要你做個陪練而已,若是你不願意,對我沒有利用價值了,信不信我在這裏把你殺了?”
楊柳一行清淚落下,體內的真氣也停止了反抗,白堤微微一笑,知道這是楊柳屈服的表現,終於不再用他那恐怖的真氣往楊柳體內輸送了。
楊柳沒了束縛,終於能說話了,嗚咽著對白堤說道:“弓弦……弓弦被你割斷了……我……我怎麽當你的陪練……”
白堤愣在了原地,好像於無聲處聽驚雷,驚雷正好落在白堤的頭頂,把白堤劈成了二傻子。
剛才很瀟灑的割斷了楊柳手腕的繩子,好像忘了綁住楊柳,是就地取材用的弓弦……
這就很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