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魏潛入北莽倒是不是什麽難事,雖然姬博每天都要放放血驅毒,基本處於一個病懨懨的狀態,但是架不住自己是個宗師以上的高手,陰黎自身也是宗師裏麵比較強大的那種。

北莽人生長於草原,天生帶著草原的寬容和彪悍氣息,對於草原人而言,酒就是燎起整個草原大火的一點火星,如果你能喝酒,在北莽就能受到最高禮節的接待。

最開始姬博和陰黎去的是一個小部落,因為兩人生了一張魏人的麵孔,而此時兩國處於交戰中,所以小部落的人並不怎麽待見兩人。不過姬博和陰黎兩人的顏值,丟到任何種族的人中,都是最為符合審美的那種,所以兩個人也沒被針對。畢竟能夠生的一副這樣的麵孔,就絕對不是普通人了。

姬博覺得,自己在大魏先殺太子後殺關東王的事跡應該傳遍兩國了,要是暴露一下自己的身份,估計立馬就會有北莽的貴族把自己接到家裏接待,想要去王帳見王詡也很簡單。但是姬博怎麽也是個反賊,說出去也不是什麽好聽的名聲,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算了。

當然,姬博來到這裏用的是本名,這些人打死也不會想到傳說就會出現在他們麵前,隻會覺得重名了而已,就像哪天新垣結衣真的站在你麵前叫你一聲老公,你也不一定能夠反應過來叫老婆,這也算是個思維誤區。

找了個借口,說是姬博為了逃避大魏那邊的強行征兵,想要來北莽討個生活。陰黎又一次扮演了姬博妻子的身份,而且還說陰黎是混血兒,有著北莽的血統,在王都還有親人。

兩國全麵交戰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之前還是有過一段蜜月期的,所以兩國之間通婚倒是也正常。男子的相貌雖然有差距,但是女子美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很難再區分血統差別不是很大的種族了。所以陰黎說自己是混血兒這件事情,倒是沒人不信。

果然,陰黎把自己是混血兒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小部落的人對於兩人親近了許多。畢竟人都有好奇心,都想要在跟前看看這一對兒好像畫裏的神仙眷侶,具體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有幾個膽子比較大的,甚至還邀請姬博和陰黎去自己家中喝酒。

這些人雖然質樸,但是也有著某種小農似的狡猾,算得上有些不懷好意。在他們簡單的思想中,隻要有著北莽人受賜與草原的骨血,就一定喜歡喝酒。陰黎這麽美的姑娘,若是見到自己的男人在酒上敗下陣來,說不定他們這些野性的漢子還能有機會一親芳澤呢。

至於姬博能喝這種可能性,已經被他們完全忽略了——這個看上去病癆纏身,藥罐子一樣的男子,怎麽受得了北莽的烈酒?

不過,實際上,他們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姬博。

北莽的土酒都是自家釀造,然後經過多次蒸餾的。有的是馬奶酒,也有糧食酒。雖然這個時代的蒸餾技術相對於現代而言,隻能算個笑話。但是在北莽人民對於烈酒的追求麵前,這都不能成為阻礙,一代一代的方法改進,讓草原上的烈酒,高的能夠達到恐怖的70度,接近工業酒精的度數。

姬博沒什麽品酒的經驗,但是也有小酌兩杯的雅興,這北莽的烈酒喝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灌了幾口,那種辛辣的感覺上衝腦海,下抵胸腹,**氣回腸,乃至於天人合一。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會有一股甜味順著酒氣湧上來,在口中咂摸一下,就能感受到齒縫之間流淌著一股淡淡的甘冽。

姬博不得不讚歎一句好酒。

嚐到了甜頭的姬博,自然不會放過吃大戶的機會。既然這些北莽人都說了請客了,而且一個個的這麽熱情,他要是謝絕,那也太不給麵子了。

所以姬博讓這些沒怎麽見過世麵的人,見識了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豪邁。

鯨之大不知幾許,總之一鍋燉不下,大口一張,氣吞天地,一碗白酒入腹,好似肚中有簍,深不見底,這是鯨吞。

神龍吐納之間,豪氣雲幹,可口銜江河,可吐納日月,深吸兩口,一碗白酒入腹,臉色微紅,神情不變,好似酒中神仙,這是龍吸。

虎乃百獸之王,咆哮之間群獸震恐,飲於山澗之間,姿態雄健,一身王者氣派,三口之後一碗白酒入腹,仍舊威風不改,號令群雄,指點江山,這是虎飲。

一二三過後三二一,一口一碗,兩口一碗,三口一碗,然後再倒過來進行一遍。

姬博這種喝酒如喝水的方式,直接把這些草原生草原長的北莽人嚇壞了,一時間都怕搞出人命來,但是看姬博這樣絲毫不慌的樣子,又以為自己遇到了活神仙。

有幾個好事者,甚至跑到了其他人的家裏,叫來了一群人圍觀姬博和一開始提出請客的那幾個人拚酒。

北莽的士兵可以在戰場上逃跑,北莽的馬師可以在烈馬麵前低頭,但是在北莽,不管是帶把的還是不帶把的,或者把還沒長全的,都不可能在酒麵前認慫。

那幾個要請客的草原人,雖然知道手上碗裏裝的是最烈的酒,但是也不像以後被人瞧不起,眉頭緊皺著,分了四口把這碗裏的酒水飲盡。

那些北莽人湊到姬博麵前去,眼中盡是崇拜的神色,紛紛問道姬博是如何將這最烈的酒這麽輕鬆的飲下的。

姬博自然不能告訴他們,自己現在因為中毒處於一種味覺半失靈的狀態,所以這些七十多度的酒水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三十幾度而已。而他自身宗師以上的體質,也讓他對這些酒精處於一種半免疫的狀態,喝這個倒不是一點問題沒有,但是也和夏天喝個紮啤差不多。

要是讓吳憂那小子知道,自己喝個啤酒還要分三口,怕是要把自己笑話死。

但是姬博還是十分不要臉的,對這些樸實的北莽人解釋了一遍喝酒的一些心得。當然,這些心得都是姬博跟著吳憂這個酒鬼學來的,還有一部分是陳妤洛那個妖精在酒桌上教出來的。

有幾個調皮的孩子聽了姬博所說的鯨吞龍吸虎飲之後,體內的中二因子爆發,孩子的天性就是好氣,又覺得這樣無比帥氣,紛紛要跟著姬博學這一手,都被自家大人抓過去當場打了屁股。

倒是有個聰明的孩子問道:“姬哥哥,這一口是鯨吞,兩口是龍吸,三口是虎飲,那剛才的幾個叔叔,分四口才把這些酒喝完,這叫什麽?”

姬博賣了個關子說道:“算了,不說了,說出來也太打擊人了。”

那幾個漢子為了跟上姬博連飲六碗的進度,還在拚命的和那些烈酒做著鬥爭,一聽到這個孩子的問題,倒是也來了興趣,酒碗還擱在嘴巴上,眼睛已經往姬博這邊飄了過來,一雙耳朵也豎了起來。

這些草原上的質樸孩子,怎麽禁得住姬博這樣賣關子,一時間紛紛央求著姬博告訴他們,分四口喝下去叫什麽。

姬博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四口下一杯酒,喝完以後,麵紅耳赤,搖晃不已,其態猥瑣,其量可憐,此種飲法……名曰狗舔……”

在座的人哄堂大笑,就連那幾個正在喝酒還躺槍的漢子,也把自己嘴裏的酒笑的噴了出來,噴到了幾個草原娘們兒身上,那些脾氣暴躁的娘們兒上去就是幾巴掌,那幾個漢子愣是沒敢還手。

就衝姬博這一句“名曰狗舔”,就足以讓這些北莽人愛上姬博這個風趣但是酒量在線的小夥子了。

隻要有草原的地方就有歌舞,有歌舞的地方就有烤肉,有烤肉的地方就有美酒。

當歌舞,烤肉,美酒匯聚在一起,就是草原上最美的景象。那些不服輸的北莽漢子,跑到了平日裏藏酒的地方,把最好的酒水抬了出來。那些家中富足的牧民,現場宰了牛羊,生起了篝火,準備烤肉。

而那些扇巴掌毫不含糊,但是長著一副難得的俊俏臉龐,還有一副熱辣身材的草原娘們兒,跳起了這世界上最好看的舞蹈。圍著篝火,像是在歌頌美食,像是在歌頌美酒,又好像是在歌頌草原偉大的長生天。

看著這眼前歡騰的景象,姬博有些迷醉了,好像靈魂都在那熱烈的篝火,比篝火更熱烈的舞蹈中間顫抖著。但是想到自己的計劃,想到自己將間接性的摧毀這一切,姬博的內心總是有股說不出來的複雜。

陰黎瞥了一眼姬博,看出了姬博的心事,悄悄的湊到了姬博的耳邊,問道姬博:“你是不是不喜歡喝酒的女孩兒?”

姬博的思緒拉了回來,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飲酒有量又有度的女孩子我還是很喜歡的,這樣的女孩子,別有一番可愛的味道啊。怎麽,你不會想說,你也很能喝吧。”

陰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也知道,我當時是行軍打仗的首領,雖然那時候秀哥哥的部隊比較窮,但是酒水還是少不了的。每次開戰之前的動員,要是不喝點酒摔幾個碗,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兒,我酒量也練出了一點……”

姬博剛剛get了陰黎新的技能,一時間來了興趣,倒是忘卻了心中的煩惱,好奇的問道:“你可別說一點,你這一點酒量,到底是多大?”

陰黎說道:“那我給你看看,你可別笑話我。”

姬博的手劃了劃陰黎小巧的鼻尖,有些寵溺的說道:“笨蛋,我笑話你幹嘛。”

陰黎走到了前麵,找到了一個最大的壇子,然後一巴掌拍開了上麵的酒封。邊上有幾個漢子調笑道:“怎麽了,小娘子,你的相公如此酒量,莫不是你和他在一起久了,也染上了幾分豪氣?”

當然,這些漢子也就是說笑,沒幾個人當真。就算是草原上最辣的女子,也不可能和男人的酒量抗衡,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陰黎眼前的酒壇子,高一尺有餘,寬約七寸,按照體積看的話,少說能裝下十斤酒水。姬博剛才用的碗就算是海碗了,不過想要掏空這個壇子,估計需要二十多碗。

陰黎纖細的手指扣在壇口,看上去十分輕鬆,好像提著棉絮一般把這個酒壇子提了起來。這酒壇子加上裏麵的酒水就有十多斤,兩個指頭輕鬆的提起來,就是漢子裏也不多見。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陰黎要找個碗倒進去,學著自己相公來一個鯨吞龍吸的時候,陰黎卻直接把酒壇子送到了嘴邊。

全場寂靜,那些載歌載舞的女子也愣住了,場間除了篝火燃燒的劈裏啪啦的聲音,就隻有陰黎飲酒的聲音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陰黎終於把酒壇子從自己的嘴邊鬆開。好像還保留著當初戰前動員的習慣,陰黎順手的把壇子一扔,摔了個稀碎。

摔完之後,陰黎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那幾個漢子說道:“這壇子多少錢,我賠給你們可以麽……”

那些漢子如果不想被自己部落的人戳脊梁骨戳死,自然不會要陰黎的銀子。

那些載歌載舞的女子,也將陰黎圍在了中間,那舞蹈更加熱烈,歌聲更加高昂。好像為了讚美這個足以讓草原上任何一個男子為之感到羞愧的女子,她們要傾盡全身的力氣一樣。

女子們的舞蹈開始之後,那些男人也變得活泛了起來,一個個想著在自己部落的地盤上,總不能被姬博打了臉,紛紛帶著烈酒上前,想要灌醉姬博。

奈何姬博這廝酒量實在開掛,一群人就像葫蘆娃救爺爺一樣,一個一個的送人頭,不一會兒就全被烈酒放倒。

倒是也不怪他們,隻是姬博點評了一句“狗舔”之後,他們還真沒有敢分四口喝的了,都是拚了命的想要“鯨吞”,再不濟也是“龍吸”,這種七十多度的烈酒要是急著喝,不醉倒才怪呢。這也就是這些北莽人是草原上長大的,小時候就會用筷子蘸著酒喝,要是來個大魏的土著,說不定都要喝出人命來。

被眾多載歌載舞的女子包圍著的陰黎,依然是花叢中盛放的最為美豔的一朵,因為被這種氣氛感染,學著跳起舞來的陰黎,可以和落霞染紅的草地爭奪草原上最美風景的名頭了。

一個醉倒在地的漢子勉力的從自己的嘔吐物裏爬了起來,手搭在姬博的肩膀上說道:“兄弟,你這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啊,能夠娶到這麽好的一個姑娘。”

姬博笑道:“幾輩子福氣哪夠,可能是因為我將要拯救世界,所以老天把運氣透支給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