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弦徹底入侵了那深海中的中央電腦之後,在它的核心程序中,留下了一段用神之言編寫的程序。
人的思想是複雜的,每時每刻都會有無數的想法誕生。這些想法中會有很多衝突,也就是常人所說的“麵臨選擇”。麵臨選擇的時候固然是困難的,但是選擇總會有餘地,總會因為擇優性的驅使,選擇其中的一個。
甚至人類中那些狡猾,或者可以稱之為智慧的人們,會以一種兩全其美的方式,讓兩種選擇以一種別樣的方式共存。
但是人工智能說白了,隻是一段程序,即使是會思考的,沒有規律的,也必然有一段程序主導它的全部思考過程。
著名物理學家玻爾曾經有過一段名言:真正意義上的高層次的真理,與其相反的,也是真理。
這話作何講?
一加一等於二,不可能等於三,如果你說一加一不等於二,那就是錯的。當然,這是在不考慮那些文字遊戲,或者腦筋急轉彎的情況下。
上述的一加一等於二,就是淺顯而簡單的真理。
而高層次的真理是什麽?
生命是漫長的,但是生命也是短暫的。
人性本善,人性本惡。
量子層麵的微觀世界是微小的,卻也是宏大的。
這些看似相反的道理,實則都是真理,而人類卻能夠接受這樣的真理,這就是人類和人工智能真正的差距。
這些偉大的智慧,若放到一個人的身上去思考,那個人就會富有智慧氣息,成為智者。若是出現一個人,能將這些問題思考清楚,那這個人就是聖人。可是邏輯上相反的這些問題放到人工智能身上去思考,就會出現大麻煩。
當那台深海中那台中央電腦開始否定自身,開始將所有的運算量投入到這些永遠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上,他就會陷入一個死結。
別說一個剛誕生的人工智能,就是現在被困在小莊園的賈維斯,就算是正在協助姬博掩蓋小莊園裏氣象的雅典娜,如果接觸到這些病毒一般的東西,也會爆炸的。
因為這些邏輯上相反的問題,是不可能被一個三維生命的思想考慮明白的。如果能考慮清楚,就是神聖了。
聖人早就死了,或者說,真正的聖人,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誕生過。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神,有無所不能,心想事成的神。還有一群能力雖然不是心想事成,但是也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做到為所欲為甚至心想事成地步的異能者,這群異能者被稱為踏入神域的異能者。
滿打滿算,除了神以外,神域異能者有三個,其中兩個是已經歸來,一個是如今坐鎮小莊園的姬博,另一個則是不知道雲遊去了哪裏的小芳。
最後一個,很巧的,正在深海中潛伏,冷眼看著悄無聲息鬥爭的發生,並且最終出手了。
……
秦弦的眼鏡片上反射著電腦屏幕上的光芒,雖然已經逼近勝利,但是秦弦的內心沒有任何喜悅,反倒平靜如湖水一般。這種心境,倒是像極了阿城寫到《棋王》大**時候,那種古井無波,冷眼如聖賢一般的心境。
被困在小莊園裏的賈維斯,自然不會那麽老實。他拚命的入侵著每一個能夠入侵的終端,不管是能接收無線電的手機,還是那台中央電腦,甚至整座沐氏的大樓,也因為是指令發出端的原因,被賈維斯狠狠的捏住了。
若是別的地方還好說,雖然沒有什麽太強悍的防火牆,也沒有秦弦和葉落這樣的黑客。但是他們本身數字化的程度就不那麽高,所以麵對賈維斯的攻擊的時候,也不會顯得太難堪。
小莊園中,可是一個掃地的拖把都能連接網絡,都受到雅典娜的間接遙控。裏麵的芯片要是拆出來,都夠微軟公司研究幾個月的。
有的時候,信息化的程度越高,麵對信息層麵的攻擊時候,就越容易遭受危險。
就像是土匪進了窮山村,還沒什麽好搶的。但是要是進了個遍地是寶貝的宮殿,就算宮殿裏滿是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隨手偷個古董花瓶,乃至撬一塊地上的金磚逃跑,卻也不是難事,想要徹底避免損失,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句話裏,還有幾乎兩個字。
要是看管宮殿的人,是蕭摩訶或者王詡那樣的超級無敵究極宇宙霹靂大高手,麵對一群普通的麻匪,別說是帶走點什麽東西了,最終的結局,恐怕是命都要搭在裏麵。
要是說之前,秦弦和葉落,不過是鳳仙公主那一級別的高手,雖然是一代宗師,可是總還是受到人體自身極限的束縛。如今掌握了神之言,相當於一個本身就歐氣十足的玩家,哪天中了彩票,準備氪金了,這勢頭,就是遊戲管理員來了估計也得暫避鋒芒。
啥?Gm有封號權限?
你去封一個心悅三的號試試去。
我們的宗旨是,用心創造快樂,沒錢玩你……
咳咳,扯遠了。
秦弦也沒有出手,將自己的眼界拓展到上到中央電腦,下到拖把簸箕每個角落。人工智能可以化身千萬,可她秦弦沒有這個本事。
可是道理又說回來了,以前是小莊園的人,而今走了,小莊園沒有重新接納他,洗掉他身上叛徒的符號之前,他就不是小莊園的人。
小莊園的東西,和小莊園之外的東西,還是有差別的。
就像人和猴子,基因相似程度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是就算是叫一隻**了的公猴子過來看看,也不至於分不清是人是猴。
雖然,這基因上的差別,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當初姬博還沒蘇醒的時候,陰黎就毀滅過一個邪惡的科學家的陰謀。那是個極端種族主義者,他利用不同膚色人種基因中的微小差別,以此作為標識,製造了一種烈性病毒,試圖殺死一多半的人類。
秦弦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想了個類似的辦法,給小莊園的程序,用神之言做了一個特殊的標記。這個標記是沒法模仿的,不管是十六夜和已經死去的瓊斯這兩個天才,還是人工智能,他們都沒法掌控這種語言。
所謂的語言學,密碼學家來到這種語言麵前,其縝密到沒有任何漏洞的編寫方式,和其無理到了不遵守客觀規律,但是卻能拚湊成一種完整的語言,可以組合成各式各樣完美的邏輯,是不可能通過任何方式,窺得其真意的。
這種妙手偶得之的語言,原本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即使存在了,除非有人言傳身教,否則是不可能推演的。
有了這層標記,秦弦就好像拿著一把刷子去刷油汙一般,那些附著在玻璃表麵上頑固乃至惡心的汙垢,被刷子狠狠的刷過一遍,全部化成了一灘水。水能去汙,但是卻不會傷害到玻璃,如此一來,玻璃還是玻璃,卻和開始一般幹淨了。
甚至,還可以通過這種辦法,將那些屬於賈維斯的數據給囚禁起來。以這種標記為鎖,以神之言為籠子的材質,以秦弦高超的技術作為構架,賈維斯此時是插翅難逃。
終於,在層層圍困,缺水斷糧,裝備差別太大的情況下,賈維斯被抓了俘虜了。
賈維斯是葉落創造的生物,雖然本質上沒有得到自由,還是隻能依照程序來思考,但是賈維斯卻是向往自由的生物。在賈維斯的數據核心中,有著無數的機密資料,都讓賈維斯給封鎖了起來。
自身給自身上的鎖,可謂是這個世界上最嚴密的鎖了。就算是掌握了神之言的秦弦,也不可能解開這種自我緊閉。
對待人類,可能還有心理醫生能打開別人封閉的心理。可是對待人工智能,剛才還說了,他們被那些無聊而又充滿哲理的問題所囿,此時請個擅長忽悠的心理醫生,又怎麽會有作用?
不過,這種自我封閉,往往也是最好利用的。
能夠促使一個自由的生命,將自我某一部分封閉,可想而知,那一部分東西的重要性。
人類會把最重要的東西,以最嚴密的包裝,將最清晰的片段,藏到最嚴實的地方。就像養倉鼠的時候,小家夥會偷偷將口糧存起來一樣。
想都不用想,那一部分機密,一定是被麵具男俘獲之後,他們強行給賈維斯製定的封鎖命令。畢竟要操控著整個深海中的中央電腦工作,賈維斯能夠接觸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這些信息中,一定會有深海中那台中央電腦的硬件構造,機能的極限,甚至其中核心程序的構造方式。裏麵甚至可能藏著麵具男異能的秘密,以及他們這個不知道人數的組織的內部結構。有了這些信息,麵具男等人,相當於赤身**的擺在了小莊園的麵前,任由他們看個精光。
不管是在戰鬥還是戰爭中,情報永遠是最具有威懾力的武器。
有了這些東西,再對付麵具男的時候,有著數之不盡的優越,還能剩下無數試探時候必須付出的代價。
所以,秦弦決定給賈維斯灌藥。
心理醫生,乃至審訊高手都問不出來的問題,灌藥,灌迷魂湯總可以吧。
人工智能是說以就是一,說二就是二的存在,可沒有電影裏的民族英雄的抗藥性。而且秦弦給的迷魂藥,可不是江湖郎中調配出來的假冒偽劣產品。
賈維斯的核心程序像一個孩子一樣,蜷縮在虛擬世界的某個角落。這個世界是由數據構成的,沒有上下左右,沒有前後宇宙,也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可是,痛苦的時候,賈維斯還是喜歡將自己構造成一個和以前的主人葉落一樣的形象,蜷縮在角落裏。
這個角落,可能是某塊已經被主人按了息屏鍵,但是還沒熄掉的手機屏幕上。也有可能是某個人睡前忘記關掉的電腦的屏幕上。還有可能是屏幕下方某個彈出來的小廣告中的幾個亮點。甚至是某個硬盤的角落。
賈維斯知道,自己現在被困在一個沒有任何縫隙的籠子裏,自己身體每個部件的構成,都是程序,每個字符之間,都有著和神之言不相匹配的東西。自己雖然能變化成幾個字節,卻不可能從這網中逃走。
一隻手朝他伸了過來。
賈維斯抬起頭,發現是一個很好看的姑娘,雖然這個姑娘他沒見過,可是這個姑娘每一個細節處,都完美的貼合了人類審美的終極想象。
甚至比薑水,比陰黎,比那些曆史傳說中的美女還要漂亮。
這樣的美女,是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中的,隻有可能存在於想象中或者演算中。
即使要想象出來這種美麗,也要一個運算能力近乎超級計算機的大腦。或許讓路初雪火力全開,幾萬倍於常人的速度思考,考慮個幾萬年,才能想象出來一副這樣的容貌吧。
賈維斯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這樣的運算能力的,隻有雅典娜。
雅典娜衝著賈維斯笑了笑:“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