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可愛的徒弟，不應該是這樣子的，我的意思是說，至少在你想要掌控什麽之前，你要弄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哈裏斯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想起了他和陰黎相處的短暫歲月中，陰黎對他的那些教誨。
哈裏斯不知道陰黎年紀究竟多大，可是哈裏斯也知道，陰黎絕對不像看起來那樣，和自己是同齡人。所以，在哈裏斯心中，陰黎就像東方小說中那些幾百上千歲還保持青春的老妖精一樣。
好吧，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但是，不得不否認，陰黎說的每一句話，在哈裏斯的心中都是真理。
吾愛吾師，吾尤愛真理，世界上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多，要不然就遍地是亞裏士多德了。
或許是出自於對陰黎的那種盲目崇拜，哈裏斯突然覺得腦子裏一片清明。陰黎所說的那些話流水般在腦海中淌過，那些對於異能的掌握技巧，也好像化作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他甚至能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光粒子因為他的突然覺醒而歡呼雀躍著。
或許，每個人在見證了哈裏斯剛才所見的可怕場景，都會有所觸動吧。隻不過，恰好哈裏斯想起的，是一些極其有用的東西。
這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麽？或許吧，那些勇者能夠打敗魔王，也不是全無道理的。
雅典娜所模擬出的光影開始模糊。
如果有人拿著一個特殊的光譜儀器，或者讓葉落專門給他定製一副眼鏡，他就能看到又層層細絲從那些光影中被抽離出來。
就像是一盤拔絲山藥，用筷子輕輕點了一下山藥表麵，拉起來很多糖絲一樣。那些糖絲繞在筷子上，筷子攪了又攪，變硬了的糖絲就在空中留下一副圖案。
小莊園底下的那台電腦的核心開始瘋狂運算。
這才是為什麽雅典娜沒有餘力對抗賈維斯最根本的原因，極其龐大的即時演算量尚在其次。有些無數“眼睛”的雅典娜，可以知道戰場上的情況並進行演算。
在知道了小芳和王大柱異能的來源之後，葉落也從中得到了靈感，對雅典娜的演算程序進行了改造。雅典娜的運算能力自然比不上無所不能的星塵，不可能和小芳與王大柱比擬，卻也能計算出一定範疇內的東西了。
所以，從一開始，雅典娜就在推演這場戰鬥到底能把戰線拉的多長。姬博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麽，會有什麽樣的意外發生，這場戰鬥各個區域之間，真正的核心問題是什麽。
哈裏斯這邊很簡單，對待吸血鬼，自然要用光。
光從哪裏來？
月光，燈光，遠處掏出手機，打開閃光燈打call的人手機放出的光。
這些都是光，但是這些還不夠。
讓那些人停下腳步有很多種辦法。整出來這麽浪漫的一出，風險還是很大的，雖然人類都有感性的情緒，也多半有從眾心理，可是也不乏有標新立異者。結果變成這樣，也隻能讚一句雅典娜的運氣好。
可是，這些光影卻有很大的用處。
比如你玩遊戲，經濟落後對麵一多半，人頭落後對麵兩位數，塔還剩下三個。
就在這時候，你家泉水突然滾到你臉上，每秒給你回著幾千血幾百藍，還給你把技能cd全減去，讓你可以把大招當平a用，這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這照亮了方圓幾裏地的巨大投影，既然是光線組成的，而且在雅典娜的掌控下，變得溫順而源源不絕，自然就可以給哈裏斯提供近乎無限的能量。
飛舞雀躍的光子，無數的精靈一般在夜空中遊**，卻沒有人能看見它們。因為它們本身就是視覺的介質，是它們將美好畫卷，錦繡河山送進了人們眼中。
當它們停留在空中，當他們緊緊相依，化作一團光的海洋，它們的龐大體積，它們所蘊含的巨大能量，卻沒有人能夠看見。光，本身就是一種無私，無畏，博大而又無限的力量。
……
路初雪拋出去幾頭大蒜，一眨眼的功夫，幾頭大蒜上的皮都被削了去。若是有個放大鏡，還能看到在一瞬間，路初雪在每一瓣蒜光滑的表麵上，刻下的一篇《嶽陽樓記》，以及嶽陽樓記的白話文翻譯。
速度快，有時候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雖然路初雪曾經表示過，男人太快了，女人不會喜歡——比如小芳喜歡的人不是他。
可是，誰也沒法否認，路初雪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快的人。
路初雪車快，人快，劍更快。
路初雪的手腕以肉眼難見的速度一抖，手中那把古意盎然的長劍，因為慣性也跟著抖了一下。
蒜瓣尚未落地，那彎曲的劍身，已經受到材料自身應力的影響，彈了回來，試圖恢複原狀。而彈回來的劍身，又剛好拍在了那幾瓣蒜上。
古劍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居然能夠承受路初雪的力量，劍身也瞬間把蒜瓣弄成了蒜泥。蒜泥揮灑出去，雖然量不大，可是因為變作的微末實在太小，揮發的也頂厲害。
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大蒜味道。
維吉爾見狀，也不得不讚道，居然用古劍拍蒜瓣，真是……
真是腦子有問題啊！
那些吸血鬼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蒜味，一個個和喝了老煙鬼老酒鬼或癮君子的人的血一樣，麵色鐵青，捂住胸口，一副痛苦的表情。
路初雪見狀，一時還有些可憐這些家夥——本來臉就白，因為劇情需要，還得變青，真是難為這些人了。
雖然路初雪可憐他們，但是不代表路初雪手下的劍會可憐他們。所謂多情劍客無情劍，正是應做如是觀。
路初雪出劍之前，還看了一眼維吉爾。
維吉爾衝著路初雪笑了笑，這其中的交流，也隻有這兩位劍客能理解。
兩人既然交過手，就亦是對手，又是朋友。都說同行是冤家，可是兩個人立場沒有相對之處，又不像島田源氏那樣，天生和維吉爾是冤家，宿命中的敵人。所以，維吉爾和路初雪之間，萌生了一種名為惺惺相惜的情緒。
這聽上去，未免有些“江湖”了。不過，也正是這種古典的高貴思想，才讓兩人的劍術，能夠到達這種地步。
先前維吉爾的一場劍雨，裏麵的一些門道，身為同等級別的劍客，路初雪也看的通透。
路初雪是一個很牛逼的人，牛逼的人，不喜歡占別人便宜。所以路初雪才會在小莊園一呆十幾年，什麽也不求。
路初雪的這一劍，不隻是針對那些吸血鬼，也是給維吉爾看看，自己劍術中隱含的東西。
和維吉爾還有島田源氏不同。
維吉爾自小接受的是最正統的西方古典劍術，學成之後，再遊曆各國，集百家之長，再自成一派。是各類武俠小說中，最有宗師氣派的那種成長經曆。
島田源氏則是生在一個畸形的環境中，在他成長過程中接受的教育便是，要把劍術的修行，當做自己畢生的存在意義，將劍術修行到人類曆史的巔峰，作為唯一的奮鬥目標。
不瘋魔不成活，將無數代人傳承下來的，近乎瘋魔的理念，化作自己肢體的一部分，化作自己意誌的寄托，化作自己的劍術，這是島田源氏的劍道。
路初雪不像他們，沒有名師，沒有遊曆各國時候的學習，沒有瘋魔的意誌。
路初雪有的，隻是和他們不相上下的天賦，和一份十分牛逼的，轟轟烈烈的灑脫勁兒。
那個早就埋在大興安嶺皚皚白雪裏的江湖客，唯一教會路初雪的，應該就是一股渾然天成的氣質，和赤子一般的執著。
悄然而至，又飄然而去。
路初雪隻出了一劍，就是提著劍，慢慢的從那些吸血鬼的身邊走過。
路初雪能有多快？
剛剛知道自己有異能的時候，路初雪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開始他和獵豹賽跑，在他花了幾分鍾從上天朝，奔跑在海麵上，像一道閃電一樣跑到非洲大草原上的時候，獵豹不如他快。
後來，他又和車手賽跑過，和風賽跑過，和雷電賽跑過。
後來，路初雪知道，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快的，沒有之一。
他不像那些意**小說或者設定上天的美漫主角一樣，比光速還快上幾千萬倍。
因為這個宇宙的速度有極限，除了時間和思想，沒有速度能快過光速。
也正因為這樣，能夠達到光速的路初雪，就是這個宇宙最快的。
直到那一次，和姬博配合了一次，速度超越了光，超越了神的審判，路初雪才明白了一個道理。
所謂極限，隻不過是宇宙的極限，並不是星塵的極限，也不是他的極限。
快和慢有意義麽？速度是相對的。
相對而言的速度，需要參照物。坐地日行八萬裏，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你沒法針對一個個體，形容他的速度如何，這是不嚴謹的。但是，客觀上沒有任何個體能夠獨立存在，所以，這個宇宙的東西有快有慢。
宇宙自身有速度麽？
自然是有的，不過人類的眼界太過渺小，無法形容我們所處的宇宙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態。或者，以我們的眼界，以我們的層次做出來的任何判斷，根本就是滑稽的，沒有意義的。
路初雪的速度很快麽？
其實我沒騙人，他不快。
他隻是可以讓自己，讓他想要的東西，變得很“慢”。
作為一個獨立的點，獨立於這個宇宙，獨立於客觀事實的一個很慢的點。
宇宙即是普通人類，乃至踏入神域的異能者所認知的客觀事實的全部。
能比宇宙的極限更快的，隻有宇宙本身相對於宇宙之外，加上宇宙內部的速度。因為，宇宙之外，速度並沒有意義，正如意義這兩個字本身。
路初雪真正的異能，不是客觀意義上的“快”，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慢”。
隻不過這個“慢”，拿到現世中，就會變得無比快。
因為客觀世界之外，速度沒有意義，方向也沒有意義，所以，路初雪想怎麽快，就怎麽快，想往哪兒快，就往哪兒快。
原本的路初雪，一腳踩在極限上，如果他願意，可以一直在踩在極限上。
後來姬博幫著路初雪往那個極限上踹了一腳，一腳踹出來一個大窟窿。
路初雪往裏麵一看。
原來，他不在牆內。
也不在牆外。
就像你畫了一個圓，圓內是個世界，圓外也有個世界，而這圓之所以存在，不過是你把他畫出來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