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姬博看到徐參參走進了小莊園的大門的時候,繞是姬博心中早就有了各式各樣的猜想,此時也不禁緊緊咬著下嘴唇,好看的眉毛緊緊的擰到了一起。
深思熟慮了一會兒,姬博轉身離去。
小莊園雖然沒有一間專屬他的房間,在法律上也不屬於他與其他人共有的產權,但是姬博很“無恥”的將其當做了自己的地盤兒。
看了看手表,這時候王大柱應該在小莊園裏,聽著程大家最近寄給他的新作品,幾張咿咿呀呀的黑膠唱片。在小莊園裏,不管是小芳還是陰黎,甚至就連姬博這個十年前的土老帽,都有資格嘲笑王大柱的品味。
穿衣上麵的,吃喝上麵的,文藝上麵的,各種各樣的地方。
可是那位不怎麽簡單的京劇大家,十分喜歡將自己的作品給王大柱這個有些憨厚的中年人聽,而每次王大柱也都聽的津津有味。
這時候,那個喜歡開著一輛爆改過的殲星級五菱宏光的男人,應該也在這個小莊園的某個角落施施然的漫步。當初就說過,小莊園很大,地上很大,地底下也很大。雖然姬博在小莊園呆了不短的一段時間,或者說,這段時間用客觀時間來計算,隻有不到一年,但是這段時間對於姬博而言,卻堪比第二段人生那樣漫長。
小莊園的地下埋藏著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工智能的核心,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能夠令當權者激動的拔掉自己胡子,令軍火商的眼睛瞪得和小莊園門前的鈴鐺一般大的武器。
但是這些武器加起來,也不如那個平日裏走起路來不緊不慢,隻有開車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隱藏於皮膚下那些暴力因子的男人。
姬博十分好奇,這個男人喜歡小芳,卻甘願為小芳當一個看家護院的保鏢。或者說,為小芳喜歡,也喜歡小芳的男人心甘情願的當個保鏢。幾十年如一日的呆在一個小地方,神龍見首不見尾,也沒有幾個朋友,天天還要麵對自己的情敵。
姬博不知道路初雪的故事,但是姬博覺得,路初雪一定是個很牛逼的男人。
那些光鮮亮麗的詞匯套用到路初雪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大登對。姬博知道,路初雪的能力就是速度,他是這個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人,所以姬博很好奇的問過路初雪,為什麽路初雪平日裏做什麽都是慢悠悠的。
路初雪當時是這樣回答的。
“男人太快,是會被女人嘲笑的。”
因為這個黃段子,路初雪在姬博心中多了一頂名為“牛逼”的大帽子。因為姬博知道,這個笑話,不隻是個笑話。
有這樣的人在小莊園裏,姬博很放心的來到了敬老院。
李奶奶和呂奶奶還有……呃,姬博迎新晚會的節目是歌唱,就說明一向全能的姬博,在繞口令這種東西麵前,沒什麽太好的天賦。
這次姬博依舊是光明正大的進去的,事關輿論的東西,膨脹的速度理論上接近宇宙膨脹的極限速度,但是這東西的消亡,甚至要比氦-5這種同位素的半衰期還要快。
又或者說,短短的二十小時左右的時間裏,這個新聞並沒有在輿論圈膨脹的足夠強烈。並沒有讓那些一慣如同嗜血蚊蟲一般的媒體嗅到能給他們帶來足夠利益的氣息,這裏就被放棄了,如同這個敬老院中某些家門不幸的老人一般被放棄了。
所以,上天朝正在發生的那些某某明星的緋聞,或者哪裏哪裏的搞笑事件,並不一定全是壞事,至少對於此時的姬博而言是這樣的。
要是有透視能力,就能發現此時姬博臉部的肌肉有些扭曲,即使是神用他穿習慣了的那雙黃色人字拖狠狠的在姬博的臉上抽幾十下,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唯一的解釋是,是姬博自己這樣做的。
麵部肌肉有些錯亂的姬博,看上去並不像往常那般英俊,但是也不醜,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大男孩兒。總之,看上去和那個最近經常出沒於敬老院的英俊男孩兒,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所以事實證明,長得醜,就算練出了一身郭達斯坦森那樣的肌肉,一樣是醜。
像往常一樣,姬博的臉上掛著有些羞澀的笑容,和在院子裏曬太陽的老太太們聊天。姬博其實也想要找那些老大爺的,可是雖然姬博現在的容貌不像以前一樣,招致各種同性的嫉妒。但是姬博溫和陽光一般的微笑依舊受老太太們的歡迎,所以,姬博不受老大爺們的歡迎。
聊到中途,姬博的手機響了一下,拿出手機翻看了一小會兒,姬博又把手機塞到了兜裏。
姬博這樣的舉動不是很禮貌,但是那個閉目養神的老太太並沒有說什麽。雖然他們剩餘的人生沒有多少時間了,但是他們的時間真的很充裕,因為他們成天也沒什麽事要做。
等姬博重新抬起頭,老太太問了一句:“小夥子,怎麽對參參這麽感興趣啊?”
姬博緊緊的抿著嘴唇,臉上浮現了一絲不怎麽明顯,也不怎麽正常的紅暈。就像是戲劇裏最經常描述的那樣,青春期方至尾聲的少年,在聽到某些重要的名字的時候,會刻意保持平靜,而他們刻意保持的平靜,配合上他們與意識極具逆反心理的生理反應,會顯得很可愛。
老太太經曆的多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姬博的想法。
“喜歡我們參參?”老太太頗有些老氣橫秋的問道,語氣中有中間那段人生,三十年居委會坎坷沉浮之後所累積的底蘊。
姬博的手插到了兜裏,脊背也微微的直了起來,但是脖子卻歪了下去,眼睛緊緊的盯著地麵,說道:“這個……沒有……”
手插到了褲兜裏,說明姬博在緊張。而脊梁的挺直,是因為即使下意識的聽到了某個重要的名字,少年也希望自己是抬頭挺胸的,即使那個名字的主人不在眼前。而低沉的頭顱……自然是因為害羞,或者正在思考,猶豫著,權衡著要不要將一切對他人和盤托出。
三十年居委會的經曆,老太太對這樣的場景見多了。
老太太語氣下意識變得有些溫柔,有些關心的說道:“參參那個丫頭確實很善良,而且長的也俊,聽說在學校裏,還是個不小的官哩。參參這麽優秀,喜歡她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小夥子,既然年輕,就要趁著年輕多瘋狂一下,別到了婆婆我這個年紀再後悔啊。”
老太太的語言中仿佛渲染著魔力一般,姬博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掙紮。老太太見到姬博這樣的眼神,根據多年的經驗,推斷出眼前的青年確實有些動心了。
但是姬博還是有些猶豫的說道:“婆婆,我又沒說我喜歡參參學姐……”
笑意盈滿了老太太的眼睛,隨著姬博心理防線的一步步削弱,姬博話中的意思朝著她所想的那個方向靠攏。等到姬博徹底放下了心理防線,不就是姬博徹底承認,也徹底證實了自己猜想的那時候麽?
事實也確實朝著老太太預期的那樣發展,當老太太親耳聽到姬博口中說出的那句“我確實對參參學姐有些好感”之後,老太太滿是時光痕跡的臉上,赫然添了三十道皺紋,笑得極為開心。
老太太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竹椅,細聲問道:“所以,你來敬老院其實也是想打聽一下參參的事情?”
這種牽紅線的活計十幾年沒做了,此時沒有一絲生疏,反而讓老太太因為長居敬老院之後沉寂的內心多出了一絲火熱的味道。敲打在竹椅上的手指,還有那緩慢的節奏,就像是軍事家的鉛筆敲在地圖上一般,帶著氣吞萬裏如虎的魄力和自信。
聽到姬博扭扭捏捏,解釋了一大通,最後還是承認的話語,老太太並沒有感到任何氣憤。確實,他們隻是一堆糟老頭子老太太,哪來的那麽多小夥子騰出來時間照顧他們,陪他們說話?
這些年來,敬老院中的老人早就有些麻木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雖然姬博是帶著目的接近的,可是這樣讓這些“頤養天年”的老人,有了“自己還有用”這種認知,讓他們十分快樂。
更何況,徐參參幾年來一直沒有放棄做義工,那些沒有家或者家有不孝子孫的老人,早就把徐參參看作了自己的親孫女。
眼前孫女被人喜歡著,還是眼前一個看上去樸實而陽光的年輕人,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當然,要是這個年輕人再帥一點,要是再有錢一點,他們一定會更加不吝惜自己的開心。
尤其是想到自己是第一個享受這種樂趣的人,老太太的眼中就流露出幾分得意。
要是老太太知道,姬博做出來的姿態其實全是偽裝,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要是姬博知道,老太太隻是第一次見他,就給了他一個樸實的標簽,不知道會不會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