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州人民醫院比李明想象的要大，但整體顯得有些陳舊。

走進醫院大門時，幾個衣著不太整齊的人正在門診大廳遊**，看到穿白大褂的醫生就上前搭訕。

“請問，你是新來的李醫生嗎？”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迎上來，“我是兒科主任梁成。”

李明點點頭。

梁成的麵帶笑容，但眼神中透著一絲李明說不清的異樣。

“醫務科和院長都有事出差了，”梁成說，“這幾天就由我來安排你的工作。”

辦公室在兒科病房的一角，不大，但還算整潔。

“這是最近的病例，”梁成遞來一摞資料，“你先熟悉一下。對了……”他停頓了一下，“有些病人可能會情緒比較激動，你多擔待。”

李明剛要問為什麽，護士長就來報告：“梁主任，急診來了個肺炎的孩子。”

“李醫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梁成問。

急診室裏，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正在發高燒。

家屬情緒很激動，說在別的診所已經看了好幾天了。

李明正準備檢查，突然發現候診室裏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人好像是剛才在門診大廳見到的“遊**者”之一。

“先拍個胸片吧，”梁成說，“李醫生，你覺得呢？”

李明點點頭，但他注意到梁成開檢查單時，特意勾選了某個價格較高的項目。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顯示是普通肺炎。李明建議使用常規治療方案，但梁成卻建議住院，還開了一堆並不必要的檢查。

“這……”李明正要說什麽，梁成使了個眼色：“我們這邊都是這樣的，你先熟悉熟悉。”

回到辦公室，李明仔細翻看起病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很多輕症都被要求住院，檢查項目明顯過度，用藥也偏離常規。

正看著，一個年輕醫生推門進來：“李醫生，我是小楊，能單獨聊聊嗎？”

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小楊壓低聲音：“你一定要小心啊。楊醫生就是因為……”

話沒說完，梁成突然出現：“小楊，六號病人家屬找你。”

小楊欲言又止地看了李明一眼，快步離開了。

中午吃飯時，李明遇到了幾個同是援疆的醫生。大家看到他時都有些驚訝，似乎欲言又止。

“李醫生，”一個叫老王的醫生說，“晚上一起吃個飯？”

晚上在醫院後麵的小餐館，老王終於說出了實情：“這裏有個‘醫托’團夥，專門和醫院裏的某些人勾結，誘導病人過度檢查、住院。楊醫生發現後想舉報，結果……”

“所以他是被逼走的？”

“差不多吧。”老王四下看看，“他們手段很厲害，你最好別管這事。”

回到宿舍，李明正準備給阿依古麗打電話，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是小楊。

“李醫生，”他喘著粗氣，“五號床的患者病情突然加重了！”

趕到病房，李明發現病人的確情況不妙，需要緊急搶救。但他很快發現不對勁：病曆顯示這名患者本來隻是普通感冒，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嚴重的症狀？

仔細檢查後，李明臉色一變：這是用藥不當導致的並發症！

“梁主任呢？”李明問。

“聯係不上，”護士說，“他說今晚有事。”

李明立即展開搶救。同時，他注意到病房外有人在偷偷拍照。

第二天早上，梁成一進辦公室就板著臉：“李醫生，聽說你昨晚質疑我的醫囑？”

“病人出現不良反應，我必須及時處理。”李明平靜地說。

“可是……”

話沒說完，外麵突然傳來吵鬧聲。一群人闖進辦公室，為首的正是那個神秘的“遊**者”。

“就是這個醫生！”他指著李明，“我們孩子本來好好的，是他亂用藥……”

李明這才明白：這是一次有預謀的鬧事！

正在混亂之際，一個雄壯的聲音響起：“都幹什麽呢？”

一個穿保安製服的中年人走進來，李明認出這就是阿依古麗介紹的保安隊長艾克拜爾。

鬧事的人見勢不妙，很快散去。但梁成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明一眼：“李醫生，我們這裏的情況比較特殊，你要適應啊。”

中午，艾克拜爾找到李明：“阿依古麗的父親和我說了，讓我多關照你。這裏的水很深，你自己小心。”

下午查房時，李明注意到許多可疑的細節：有的病人明顯不需要住院，有的檢查項目明顯過度，還有些用藥存在安全隱患。

“李醫生，”小楊趁沒人時小聲說，“他們已經在打聽你的背景了，說要……”

話沒說完，梁成又出現了。這次他的表情很嚴肅：“李醫生，院長回來了，想見見你。”

院長辦公室裏，一個瘦高的中年人端坐在辦公桌後。

“李醫生，”他開門見山，“聽說你對我們的一些做法有意見？”

“我隻是按照規範進行醫療活動。”李明說。

“規範？”院長冷笑一聲，“你知道基層醫院的難處嗎？不想辦法創收，醫院怎麽運轉？”

“可是……”

“好了，”院長打斷他，“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適應我們這裏的做法，要麽……”

他沒說完，但李明明白他的意思。

走出院長辦公室，李明掏出手機，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阿依古麗打來的。

正要回撥，一條短信進來：“今晚七點，醫院後門見。有重要情況。”

發信人是個陌生號碼。

李明思考片刻，決定去看看。但他先給艾克拜爾發了個信息，告訴他具體位置。

晚上七點，醫院後門。李明剛到，就見小楊鬼鬼祟祟地走來。

“李醫生，”他四下張望，“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楊醫生走之前，留下了一些證據……”

突然，幾個黑影從暗處竄出！

但就在這時，艾克拜爾帶著幾個保安及時出現。那些人見狀，快速逃走了。

“果然是個圈套，”艾克拜爾說，“他們是想……”

李明的手機響了，是阿依古麗。

“你還好嗎？”她的聲音很急，“我總覺得不放心……”

“我沒事，”李明說，“不過這裏的情況確實很複雜。”

“要不要我……”

“不用，”李明打斷她，“你安心在喀什。這邊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掛了電話，李明的眼神變得堅定。

他來克州，不僅僅是支援這麽簡單。

既然發現了問題，就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回到宿舍，李明打開電腦，開始仔細梳理這兩天發現的線索。

窗外響起救護車的警笛聲。李明站在窗前，望著夜色中的醫院。他知道，一場硬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