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的第一天,李明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三天的南山之行,不僅讓他徹底放鬆了一回,也讓他對新疆有了更深的認識。
“看來休假效果不錯,氣色好多了。”馬護士長打量著他說。
正準備回答,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是醫務科張主任。
“李明,來我辦公室一趟。”張主任的語氣有些凝重。
走進醫務科辦公室,李明發現阿布都·卡德爾院長也在。
兩位領導的表情都很嚴肅。
“坐。”院長指指椅子,“剛接到自治區衛健委的通知,克州那邊出了點情況,需要你過去支援三個月。”
“克州?”李明愣住了,“是兒科急救網絡的問題嗎?”
“不隻是網絡的問題,”張主任歎了口氣,“那邊的情況比較複雜。昨天克州醫院一個援疆醫生辭職了,說是受不了那邊的環境。”
“具體情況不太清楚,”院長補充道,“但他們點名要你過去。說實話,我本來不太想答應,但……”
“但這是上級的決定,”張主任接過話,“而且確實需要有經驗的人去理順那邊的關係。”
李明皺起眉頭。他知道克州的醫療條件比喀什差,但沒想到會出這種問題。
“給你一天時間考慮,”院長說,“雖然是上級調令,但如果你實在……”
“不用考慮了,”李明打斷道,“既然他們需要,我就去。”
走出醫務科,李明的心情有些複雜。他掏出手機,發現有一條王野的消息:“聽說你要來克州?要小心啊……”
正想回複,阿依古麗走了過來:“怎麽了?看你臉色不太好。”
李明把調令的事說了。
“克州?”阿依古麗的表情明顯變了,“是不是因為楊醫生辭職的事?”
“你知道這事?”
“早上聽說了一些。”阿依古麗壓低聲音,“聽說他是被逼辭職的。好像是因為舉報了什麽問題,結果……”
她的話還沒說完,護士小瑪依拉匆匆跑來:“李醫生,急診科來了個克州轉診的患兒,需要會診。”
急診室裏,一個六七歲的維吾爾族男孩正發著高燒。
男孩的父親用生硬的漢語解釋,說是在克州人民醫院住了三天,病情不見好轉,醫生建議他們轉到喀什來。
李明檢查後皺起眉頭:孩子的病其實不算特別嚴重,在克州完全可以治療。為什麽要轉診?
“他們說設備壞了,”男孩父親說,“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檢查結束後,李明和阿依古麗在辦公室討論病情。
“設備壞了?”阿依古麗冷笑一聲,“上周視頻會診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壞了?”
“是啊,”李明若有所思,“而且這種病例在克州很常見,不應該出這種問題。”
正說著,王野打來電話。
“李明,你真要來克州?”王野的語氣很急,“那邊情況不太好。我有個朋友在那裏工作,聽說……”
“聽說什麽?”
“算了,電話裏說不清。”王野頓了頓,“總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那邊有些人……”
話沒說完,電話突然斷了。李明再打過去,提示對方已關機。
“我陪你一起去吧,”阿依古麗突然說,“反正遠程會診係統也需要調試,我可以去幫忙。”
李明搖搖頭:“你在這邊更重要。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我總覺得那邊的問題不簡單,你還是別牽扯進來。”
“可是……”
“放心吧,”李明笑笑,“我又不是第一天當醫生,能處理好。”
下班後,阿曼大夫把李明叫到辦公室。
“克州的事我聽說了,”老人家說,“那邊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你要小心一個人……”
“誰?”
“算了,不能說太明白。”阿曼大夫歎了口氣,“你去了就知道了。記住,遇到問題及時匯報,不要硬抗。”
晚上,李明收拾行李的時候,阿依古麗來了。
“這是我整理的克州醫院近期轉診病例,”她遞給李明一個U盤,“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李明接過U盤:“謝謝,我會注意的。”
“還有,”阿依古麗掏出一個信封,“這是我爸爸的一個朋友,在克州醫院當保安隊長。如果遇到什麽麻煩,可以找他幫忙。”
看著阿依古麗擔心的樣子,李明心裏一暖:“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醫院專門開了個小會。
阿布都·卡德爾院長語重心長地說:“這次任務很重要,但安全第一。如果發現什麽問題,及時向我們反映。”
馬護士長塞給李明一個保溫杯:“克州的水不太好,記得燒開了喝。”
就連平時不苟言笑的張主任也難得地開了個玩笑:“別學楊醫生,實在不行就回來,我們給你兜著。”
送李明上車的時候,阿依古麗欲言又止。
“放心,”李明笑著說,“我很快就回來。”
“注意安全,”阿依古麗說,“有什麽事隨時聯係我。”
車子啟動了。透過後視鏡,李明看到阿依古麗還站在原地。他突然想起南山上的點點滴滴,心裏不由得一陣溫暖。
但很快,這種溫暖就被一種莫名的壓抑取代。他想起王野欲言又止的警告,想起阿曼大夫意味深長的叮囑,也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轉診病例。
克州到底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連一向泰然自若的院長都顯得如此擔憂?
車子駛上高速公路,李明打開手機,想看看克州醫院的相關信息。卻發現一條剛收到的短信:
“勸你不要來克州,為你好……”
發信人是一個陌生號碼。
李明關掉手機,望向窗外。遠處的天空鉛雲密布,似乎預示著暴風雨的來臨。
這趟克州之行,恐怕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