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漁的臉離林驚微的臉很近,這一句似水般柔情的話語自然也被她清晰地收入耳中,甚至是林驚微說話時微弱的熾熱吐息,全都灑在了江秋漁的唇上。
江秋漁直勾勾地盯著林驚微的眼眸,從淡色的瞳孔到如鴉羽般纖長烏黑的眼睫,而後視線逐漸往下移,一路掃過林驚微挺翹的鼻尖,最後落在了麵前人緋色的唇上。
她們的唇齒相貼不在少數,江秋漁不知道多少次用自己的唇瓣感受過林驚微唇間的溫度,她們有過最親密的時刻,彼此都能從親密的行為中感受到濃烈的情意。
江秋漁的狐狸眼彎了彎,逐漸氤氳出了醉意,她的眸中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水光,比三月時飄滿桃花瓣的清泉還要幹淨澄澈。
“驚微,你好能撒嬌啊。”江秋漁說著,指尖捏住了林驚微的指骨,極撩人地摩挲了片刻,“也很纏人。”
林驚微頭一次聽見這話時,還會在心裏偷偷反駁江秋漁,而今再次聽見江秋漁說她纏人,她卻隻是伸手勾住江秋漁頰邊的一縷發絲,眼眸裏徹底**漾開了明顯的笑意,“不纏人。”
“纏狐狸。”
江秋漁的心尖都跟著顫了顫,她一直在心裏跟係統吐槽林驚微是個木頭樁子,不知情識趣,可當林驚微真的說情話時,難以抵抗的卻也是她。
她真的把這朵高嶺之花摘了下來,讓懸掛天邊的清冷月光隻為她一人染上了醉人的溫度。
她將月色擁入了懷中。
江秋漁的眼睫顫了顫,她緩緩閉上眼,送上了自己的唇。
溫軟的嗓音順著耳朵飄進了林驚微的心裏。
“那我就大方一回,允許你纏著我。”
林驚微全然接受,摟著她的身子,將人徹底攬進懷間,密不透風地抱緊了江秋漁。
床幔悠悠垂了下來,遮住了床頂鮫珠的光華,這些鮫珠仿佛在應和屋外的清風,頗有意境地緩慢晃動著,經久不息。
屋外,付星逸被寒風吹得身體都快僵硬了,他聽說魔尊回來了,嚇得差點兒連路都走不了,被魔衛提著後領趕到青霜殿外時,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付星逸僵著一張臉,看似渾不在意,心中卻在瘋狂思索著魔尊喚他來此的意圖。
她不是離開魔宮了嗎?
又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若說平時也就算了,可付星逸最近才做了虧心事,正是惶恐不安的時候,魔尊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付星逸很難不將她的回歸與自己私自闖入密室一事聯係起來。
難道她真的發現了自己的小動作?
可她若是真的知情,為何不在一開始便處置自己,反而要讓他來青霜殿,這會兒又將他關在門外,不聞不問。
付星逸後背的冷汗打濕了衣衫,被凜冽的寒風一吹,凍得他連身子都差點僵硬了,牙齒不停地發出噠噠的聲音,連話都說不利索。
“這……這位大哥,魔尊讓我來青霜殿,究竟所為何事?”
付星逸忍耐著內心的驚慌和恐懼,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我怎麽知道,尊上隻讓我喚你前來。”魔衛的語氣極不耐煩,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守衛,如何敢置喙尊上的決定?
付星逸不僅沒能問出理由,反而還被他訓了一通,心裏驚恐與怒火交織,差點兒急得吐出一口血來。
他雖然名義上是江秋漁的男寵,實際上卻比最低微的魔衛都不如,在這魔宮之中,可謂是人人都能欺負的存在。
姣玥跟星瑩在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魔尊在臨走前與她們說了些什麽,這兩人將自己看的那叫一個嚴,稍有不順心之處,他便會被兩人打罵。
付星逸處處受限,差點沒被這兩名侍女磋磨死。
幸好前幾日不知發生了什麽,姣玥和星瑩也離開了魔宮,付星逸這才過了幾天輕鬆日子。
也正是在這時,師尊聯係上了他,他在師尊的幫助下,偷偷溜進了魔尊的寢殿之中。
本以為接下來便是自己逍遙自在的時候了,誰知輕鬆日子剛過了沒兩天,魔尊竟然回來了!
不是說她還得再離開一段時間嗎?!
付星逸在心裏罵了一句,紀長峖這老東西,虧他還是明望宗的宗主呢,消息一點都不準。
他該不會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畢竟神器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紀長峖怕自己私吞神器,這才不肯將魔尊即將回歸一事告訴他,就是為了警告他不要動歪心思。
付星逸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十分合理。
他就知道紀長峖這老東西靠不住,之前若不是紀長峖百般威脅,他絕不可能偷溜進青霜殿中!
這老東西仗著自己遠在千裏之外,即便此事被魔尊發現了,魔尊的怒火也隻能撒在他一個人身上,紀長峖大可以繼續做他明望宗的宗主。
魔尊就算再生氣,難不成還能闖進明望宗內,手刃了紀長峖嗎?
合著受傷的就隻有自己一個人!
付星逸越想越生氣,又因為江秋漁遲遲不肯見他,頭頂那把刀一直懸在脖頸之上,不知何時便會落下來,這種不確定感讓付星逸又慌又怕,在青霜殿外直打哆嗦。
江秋漁晾了他一整夜。
她原本是打算再做一做任務的,加強一下自己的人設,可無奈林驚微實在是太纏人了,這人故意纏著她,不許她見付星逸。
江秋漁能怎麽辦呢?
隻好允了她。
可能就連林驚微也看出來了,江秋漁雖然算不得是真喜歡付星逸,可她每回見付星逸時,卻不得不擺出一副歡喜至極的模樣。
林驚微雖然不知江秋漁為何要這樣做,卻也下意識地不想讓她再對付星逸言笑晏晏。
阿漁的笑容合該屬於她一個人,其他人也就算了,付星逸又憑什麽?
他配麽?
正直清高的清蘅君頭一回在背後說人壞話,說的那叫一個順暢,顯然這些話在她心裏已經憋了許久了。
江秋漁趴在錦被上,任由林驚微替她按揉著酸疼的腰肢,隻半合著狐狸眼,睡意朦朧地打了個哈欠。
“他的確不是個好人。”江秋漁懶洋洋地眨眨眼,“那我能殺了他嗎?”
林驚微垂眸,目光落在江秋漁染了星星點點的赤色海棠花瓣的背上,語氣雖然輕柔平靜,卻有著不同尋常的認真,“阿漁,亂殺人,不好。”
這人可真有意思,方才讓江秋漁不要靠近付星逸的是她,這會兒讓江秋漁不要殺人的也是她。“那驚微想讓我怎麽辦呢?”
江秋漁轉身用手指勾住林驚微垂在身側的一縷長發,繞在指尖晃了晃,“不讓我殺他,也不讓我親近他……”
“可他畢竟是我親自納進魔宮之中的男寵,我若是不親近他,外人該怎樣想?”
林驚微不明白,江秋漁做事向來隨心,又為何非得在這件事情上如此在乎外人的看法?
“阿漁若是不喜歡,便讓他在魔宮之中自生自滅好了。”
這話竟然是從林驚微的嘴中說出來的。
江秋漁聽得隻想笑。
看來就算是再清冷孤傲的高嶺之花,在麵對情敵的時候,也有著正常人該有的吃醋和嫉妒。
所以她才一直纏著自己,不肯放自己離開,使得付星逸在門外吹了一夜的冷風。
床帳裏溫暖舒適,空氣中飄著一股暖暖的甜桃香。
屋外卻是寒風陣陣,那些魔衛尚且有修為抵擋,付星逸體內僅剩不多的靈力都用在上一次偷溜進青霜殿中了,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從未修習過的普通人,被寒風吹了一夜,早就冷得瑟瑟發抖,不停地吸鼻子。
付星逸那張還算俊美的臉早已慘白一片,眼底有著明顯的青黑色,鼻頭卻又是紅紅的,嘴唇連最後一絲血色都沒有了,看上去尤其可憐。
他這副模樣若是被那些心悅他的女修看見,不知她們是否還會對付星逸死心塌地。
付星逸所有的惶恐不安,驚怒猶疑,都被這一夜的冷風給吹散了,隻剩下了本能的求生。
他的身子早就僵得再無法動彈,偏偏青霜殿外又空曠無比,廊下空****的,連個擋風的東西都沒有。
付星逸能撐到現在都還不曾暈倒,已經算是意誌堅定了。
林驚微用自己的神識往外一探,見他一副雙腿顫抖,再無法堅持的模樣,不由得輕哂了一聲。
她們清河劍派的弟子,就算是身份最低微的外門弟子,也能在寒風中練功一整晚,到第二日還精神奕奕,絕不像付星逸這般虛弱無力。
真不知這人元嬰的修為都是如何練成的。
不過吹了幾個時辰的冷風罷了。
江秋漁真怕男主就這麽被凍死了,可無奈林驚微不肯讓她離開,她也隻得半推半就地暫且沉迷於林驚微的美色之中。
至於付星逸,便又讓魔衛給拎了回去,扔在房中,任由他自生自滅吧。
畢竟是原著中的男主,總不至於真的就被凍出好歹來吧?
江秋漁一直陪林驚微呆到了午後,有魔衛進來稟報,說南境魔君江芷桃求見魔尊,江秋漁這才戀戀不舍地推開林驚微。
“你的境界應該有所鬆動了吧?”
“魔宮之中無人再敢擾你,你便安心呆在青霜殿中閉關修煉,爭取早日渡劫,踏入化神期。”
林驚微猜到她興許是有事要做,這才催著自己趕緊閉關,不過正好她也有此打算,合體期的修為到底還是太弱了,林驚微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修為。
前段時日,她天天與江秋漁雙修,又從實戰中獲得了不少的經驗,境界早已穩固,若不是林驚微一直壓著自己的修為,隻怕早就迎來雷劫了。
江秋漁在青霜殿中擺好聚靈陣,又叮囑她,“驚微,你便在此好好閉關修煉,我等你出來。”
林驚微點了點頭,她凝視著江秋漁的眼眸,眼底似有無盡深意,“阿漁,我會變得更強的。”
強到足以保護你。
江秋漁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側臉,嗓音格外溫柔誘人,“我相信你。”
她摩挲著林驚微的唇角,低聲道:“你可是戰無不勝的清蘅君啊。”
林驚微握住她的指尖,在她指腹上落下一個輕吻,“等我出來。”
江秋漁等她盤腿入定之後,才轉身合上房門,吩咐魔衛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後,徑直離開了青霜殿。
江芷桃在書房外等著見江秋漁,江秋漁遠遠地便聞到了一陣血腥味,她皺了皺眉,心裏有點兒難受。
等走進了之後才發現,這股濃鬱的血腥氣正是從江芷桃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江芷桃那張美豔的臉慘白一片,雖然麵上並無任何狼狽之色,氣息卻比之前微弱了不少。
“師尊。”
江芷桃抬起手,正準備下跪行禮,江秋漁用魔氣製止了她,“行了,你既受了傷,便不用再遵循這些規矩。”
她說著,抬腳跨過門檻,越過江芷桃進了書房。
暖香的氣息從身旁飄過,江芷桃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了拳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後,也跟著江秋漁走了進去。
書房門在她身後合上了。
江芷桃在書案前站定,她定定地注視著江秋漁的麵容,雖然身受重傷,精神卻並不頹靡,抱拳道:“幸不負師尊所托,芷桃已成功奪得仙女淚,請師尊過目。”
江秋漁在書桌後坐下,背靠在椅背上,目光幽幽地打量著江芷桃蒼白的麵色,想來她的傷便是在搶奪仙女淚時受的。
江芷桃已是大乘後期的強者,世間少有敵手,南月樓卻仍能傷她至此,可見南月樓樓主對他那唯一的妹妹的確是心疼至極,不惜拚命全力也要保住仙女淚。
他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仙女淚上,好不容易才從百二山那裏奪得仙女淚,卻被江芷桃黃雀在後,趁他虛弱之時,搶走了仙女淚。
南月樓隻怕恨極了魔尊。
江秋漁用指尖捏住裝有仙女淚的碧色玉瓶,放在眼前打量了片刻後,又擰開瓶塞,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霎時間,一股濃鬱的藥香味飄進了鼻腔裏,江秋漁精神一振,隻覺得神清氣爽,腰間的酸軟也消失不見了。
江秋漁抬眸看向江芷桃,傳聞中凶狠殘暴的南境魔君正眼巴巴地看著她,就跟想要討賞的小狗似的。
江秋漁勾了勾唇角,“不錯。”
她從書桌上拿過一個精致的茶杯,往裏麵倒了大半杯靈茶,隨後又滴了兩滴仙女淚進去。
“喝了吧。”
江芷桃愣了愣,“師尊,我不……”
仙女淚珍貴萬分,師尊費盡心思也要得到此物,這東西對她來說必定極為重要,怎麽能浪費在她身上?
江秋漁的目光落在江芷桃的手臂上,語氣平靜,“你受傷了。”
江芷桃頓時說不出話來,她為師尊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哪怕是豁出自己這一條命,江芷桃也不覺得委屈。
可自己的付出被師尊看在了眼裏,師尊是關心她的,再沒有比這更能讓江芷桃感到激動幸福的事情了。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努力修行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得到師尊的青眼嗎?
隻是想讓高高在上的魔尊能夠多看她一眼。
江芷桃不再拒絕,伸手將這一杯混合了仙女淚的靈茶接了過來,放在唇邊一飲而盡。
經脈裏的撕裂感仿佛瞬間淡去,江芷桃那張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抹血色,她捂著自己的心口,眉頭緊緊地皺著。
江秋漁擺了擺手,“你先退一下吧。”
江芷桃已經替她拿到了仙女淚,接下來的事情用不著她出手,江秋漁幹脆給江芷桃放了個假,讓她回去好好療傷。
江芷桃心裏自然又是一番激動難耐,對江秋漁更加忠誠仰慕,瞧她那副雙眼發亮的模樣,說不定此時江秋漁讓她自絕經脈而亡,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拍碎自己的心脈。
等江芷桃走後,係統才問江秋漁:【好不容易才得到一整瓶的仙女淚,你給了她兩滴,萬一捏新身體的時候不夠怎麽辦?】
江秋漁把玩著手中的碧色玉瓶,渾不在意,“隻是兩滴而已,你有什麽舍不得的?”
“大不了到時候節約著用就行了。”
係統:【……】
它為的是什麽?
它還不都是在為宿主著想!
江秋漁歎了口氣,“再摳搜的老板,該大方的時候也得大方,你沒看出來江芷桃隻是在強撐著嗎?”
如果不是為了向自己複命,江芷桃隻怕早已暈了過去,剛才她就連走路時都隱約踉蹌了兩步,顯然內傷極重。
江秋漁就算再狠心,也不能在這麽會兒就把自己忠心的屬下給直接逼死。
工具壞了還得修一修呢,工具人也一樣。
係統不說話了,隻要宿主心裏有譜就好。
江秋漁琢磨著,現在捏一具新身體所需要的天材地寶,她已經都集齊了,隻差騰出時間來將新身體捏好。
在此之前,她還得去一趟南月樓。
早在很久之前,江秋漁便計劃好了,等江芷桃奪得仙女淚之後,她就收回留在徐采霽體內的那一縷魔氣。
南月樓樓主好不容易才抓住這麽一絲希望,如今希望落空,江秋漁若是不盡早治好徐采霽,南月樓指不定便要不管不顧,現在就攻到魔界來。
人一旦不要命起來,便是連窮凶極惡的歹人都要害怕。
江秋漁萬不能讓南月樓在此時擾亂她的所有計劃。
她收好仙女淚,準備等到從南月樓回來之後,就將捏一具新身體的事提上日程。
離開魔宮之前,江秋漁還去見了一次付星逸。
這人吹了一整晚的冷風之後,回去就病倒了,縮在**直發抖,臉燒得緋紅,嘴唇更加幹涸蒼白。
江秋漁嘖嘖兩聲,“幾天沒見,男主就這麽拉了?”
之前偷偷溜進她的密室中時,不是還挺得意的嗎?
甚至還想偷走她的神器和天材地寶,若不是紀長峖阻止了他,隻怕付星逸當時便會被密室中的陣法絞成碎片。
江秋漁慢悠悠地從旁邊拽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床邊打量著付星逸此刻的模樣。
她的嗓音依舊柔婉悅耳,聽在付星逸的耳朵裏,卻宛如索命的女鬼一般。
“付郎啊,許久不見,你怎麽衰老成這副模樣了?”
付星逸這副模樣絕對談不上衰老,隻是比平時憔悴許多,可跟江秋漁那張豔光四射的臉比起來,他好像的確顯出了幾分老態。
付星逸本就病得厲害,受了風寒之後,腦袋又漲又疼,乍一聽見江秋漁這話,竟然被氣得直咳嗽,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差點兒咳出血來。
“嘖嘖。”
江秋漁伸手在自己的鼻尖前揮了揮,一副極嫌棄的模樣,“付郎,你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本尊初見你時,你麵容俊美,身姿挺拔,比那風中的青竹還要耀眼幾分。”
“這才多久沒見,你便將自己磋磨成了這副模樣,真是讓人倒盡胃口。”
付星逸仰躺在**,手指抓緊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著氣,一副不久於人世的虛弱模樣。
他就算不曾因病而亡,也會被魔尊活活氣死!
付星逸忍了又忍,忍得額前的青筋直跳,魔尊怎麽好意思說這話的?!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為何受盡折磨嗎?
自己這副模樣全拜她所賜!
先前讓侍女折磨他也就罷了,昨晚她更是讓他在冷風中站了一整夜,若非如此,他又怎會病得連床都不能下?
他被她折磨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竟然還要來他床前說風涼話!
付星逸隻覺得喉間一甜,竟然真的被江秋漁氣得吐了血!
他宛如一條離水的魚,不甘心地抽搐了幾下之後,被活活氣暈了過去。
江秋漁頗覺無趣,這就是原著中的男主,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就連鳳桉都比他厲害。
小鳥雖然也會被她氣得雙眼泛紅,卻從未被氣暈過,她隻會鳥鳥祟祟地假裝妥協,背後卻想盡辦法也要報複回來。
隻因江秋漁的實力比她高出太多,鳳安至今也不曾真的報複成功過。
江秋漁逗鳳桉的時候,尚且還覺得有幾分樂趣可言,可麵對付星逸時,她卻全然感受不到這種樂趣。
付星逸隻敢在心裏偷偷地罵她,或者趁她不在時,勾搭魔宮中的侍女,除此之外,便再沒有更進一步的反抗之舉了。
如今更是被她幾句話氣暈了過去,江秋漁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大招呢,付星逸就已經跪地求饒了。
江秋漁總覺得還想再說點什麽,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呢,付星逸暈得太早了。
這人不會是在裝暈吧?
江秋漁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不管付星逸究竟是在裝暈還是真暈了,一股魔氣從指尖揮出,直直地鑽進了付星逸的眉心之中。
付星逸猛地睜開了眼,張大嘴巴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抱著自己的腦袋在**直翻滾。
江秋漁挑了挑眉,原來是真在裝暈啊。
她就說,男主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應當如此差,原來這人是真的打不過就認慫,想用裝暈這一招逼江秋漁盡快離開。
“付郎。”江秋漁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本尊對你情深意切,你卻三番五次拒絕本尊,現在更是學會裝暈了。”
“怎麽,本尊跟你說話時,你就這般難受嗎?”
付星逸:???!!!
你在說什麽屁話!
你那是在說話嗎?分明是在催命!
付星逸早就見識過魔尊倒打一耙的本領,但每回聽見後,他還是覺得心裏憋屈至極,想要破口大罵,反駁魔尊嘴裏那些所謂的情深義重之言。
他根本沒從魔尊的眼裏看見過一絲的愛意!
時至今日,付星逸盡管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認清這個明擺著的事實,魔尊說的愛他,不過都是些假話罷了!
她若是真的心悅自己,又怎會舍得三番兩次地對自己下手?
這人根本就沒有心!
偏偏除了他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以為魔尊對他愛慕至極,他們根本看不出來魔尊隻是在演戲罷了!
付星逸簡直有苦難言,他還記得魔尊擁有讀心之術,甚至不敢在心中偷偷抱怨,隻能咬著牙忍受這股撕裂的疼痛,腦袋疼得活像要炸開似的!
付星逸這回是真的想暈了,他捂著自己的腦袋,被侵入身體的魔氣折磨得痛不欲生,渾身的血肉都快被這股魔氣活活撕碎了!
“尊上!”
付星逸咬著牙喚她,“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以後再也不敢了,請尊上饒我一命!”
江秋漁冷眼看著他痛到用腦袋砸牆的狼狽模樣,“付郎,你們男子都是這般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不到最後一刻,便不肯求饒。
非得嘴硬。
係統在旁邊圍觀了半晌,此時忍不住小聲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隻是因為你不喜歡他,所以在你眼裏,他做什麽都是錯的。】
男主不求饒的時候,宿主說人家嘴硬,人家求饒了,又非說人家沒有骨氣。
反正不管怎樣,都是男主的錯。
江秋漁完全不覺得自己太過雙標,她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分明是付星逸自己不知道把握時機,在不該求饒的時候拚命討好她,該求饒的時候又不肯妥協。
她隻是順著魔尊的人設行事罷了,她能有什麽錯呢?
係統:行吧。
江秋漁欣賞夠了付星逸痛苦的模樣之後,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付郎,你既然病了,就先好好歇著,本尊下次再來看你。”
“希望本尊下次來的時候,你的麵容能夠不再如同此時一般醜陋。”
付星逸這回不是裝的,是真真切切地被她氣暈了過去。
偏生魔尊特意來看望他一事,不到半個時辰便被傳了出去,整個魔宮都知曉了。
隨後又傳到了其他人的耳中,紀長峖與賀雲歧等人都已知曉此事。
眾人無不驚歎,魔尊竟然真的對付星逸情深意重,知道他病了,便眼巴巴地去看他。
這可真是,讓人不知該如何說。
但總歸是對正道一方有益,紀長峖也樂得此事發生,甚至打算再找機會稍加提醒付星逸,隻要能獲得魔尊的信任,便是暫且放低自己的身段也無妨。
賀雲歧雖然懷疑此事另有隱情,但至少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魔尊是不想殺付星逸的。這便說明,付星逸暫且還有利用價值。
眾人心思各異,唯有付星逸清楚,他根本不是真的受寵!
說多了都是淚。
——
江秋漁這回誰也沒帶,偷偷出了魔宮,南月樓在雲照大澤的東南方向,距離並不算特別遙遠,江秋漁用了飛行法寶,不過半日的時間便到了南月樓所在的城池之中。
修真界的這些門派,往往都喜歡將自己的宗門建在高山之上,一是為了靜心苦修,不受凡塵俗事所擾,二是為了保持靈力純淨,山頂的靈力往往更加充沛,更適合修煉。
可南月樓正相反,將自己的宗門建立在了鬧市之中,周圍人來人往,顯得尤其繁華熱鬧。
南月樓外有著層層禁製,尋常人無法靠得太近,隻能遠遠地瞧上一眼。
江秋漁進城之後,使用障眼法遮掩了自己的麵容,在城中閑逛了一會兒。
隻見城中之人俱是行色匆匆的模樣,南月樓外更是不如往日熱鬧,顯得極為冷清。
江秋漁對此心知肚明,卻仍然裝作不知,隨手拉住一旁的小販問道:“大哥,這城中究竟發生了何事,這些人為何如此緊張?”
小販歎了口氣,並未對江秋漁的身份起疑,隻小聲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南月樓不知因何事同魔族對上了,門派弟子死傷慘重,魔族還搶走了南月樓的至寶,南月樓召回了散布在九州大陸的弟子,要集結力量討伐魔界呢!”
江秋漁眨眨眼,“死傷慘重,都是死在魔族手中嗎?”
小販顯得極為氣憤,“這是自然!”
“這些魔族無惡不作,據說那一日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屍體都快堆成山了!”
江秋漁在心裏歎了口氣,“你看,謠言就是這麽傳出去的。”
她分明提前叮囑過江芷桃,搶奪仙女淚的時候,萬萬不可傷人性命。
江芷桃必定是牢記著自己的叮囑,這才處處受限,否則就憑南月樓的這些弟子,如何能將江芷桃傷成那樣?
搶奪仙女淚一事極為隱蔽,為了防止走漏風聲,江芷桃隻帶了兩名魔族前去。
由此可見,南月樓這些弟子根本不是死在魔族手中,至於這小販口中那些死去的弟子,約莫是南月樓在強搶仙女淚時,被百二山的弟子所殺。
南月樓跟百二山都不願意讓此事被天下眾人知曉,便幹脆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魔族身上。
反正魔族向來無惡不作,便是再多上這麽一樁,也不會有人懷疑。
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做了壞事還不願意承認,背地裏一個比一個心黑,麵上卻還裝得一副良善的模樣。
魔族固然可惡,這些正道人士卻也並非好人。
江秋漁嗤笑了一聲之後,轉身離開了。
徒留小販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的背影。
難道他方才說錯了嗎?
南月樓外雖然陣法重重,江秋漁卻已是半仙的修為,她如入無人之地,悄悄溜進了南月樓中,並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徐采霽的房內。
南月樓樓主徐書誠拉著妹妹的手,雙眼猩紅一片,“采霽,哥哥必定會為你奪回仙女淚!”
徐采霽雖然是妹妹,麵容卻比徐書誠蒼老了不少,她看著哥哥那張年輕的麵容,心中也是恨得快要滴血。
差一點,隻差一點,她就能恢複往日的容光!
可這一切都被魔族毀了!
徐采霽當年之所以深受重傷,便是因為她小瞧了魔尊,她的所有痛苦都拜魔尊所賜,這些年來,徐采霽心中早對魔尊恨得咬牙切齒!
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絲的希望,卻又被魔尊硬生生地剝奪了!
徐采霽氣得吐了好幾次血,本就憔悴的麵容更顯得蒼老了幾分,她的眉眼間凝著淡淡的霜花,整個身子更是冷如冰塊,沒有一絲血色。
徐書誠握緊了妹妹的手,即使被她的指甲深陷進了自己的肉裏,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隻凝視著妹妹眼睫上的霜花,心裏恨意不斷翻湧。
正當兄妹二人情緒激動之時,一股濃鬱陰冷的魔氣忽然席卷而來,吹得房中的花瓶啪嗒一聲碎在了地上,又被魔氣卷成了粉末。
徐書誠大驚,趕緊調動自己的一身靈力,在他與徐采霽麵前形成了一道保護罩,將這道魔氣全都擋在了身前。
這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魔氣有著令二人極為熟悉的氣息,徐書誠與徐采霽即便是化成灰了,也不會忘記!
“魔尊!”
徐書誠咬牙,嘶吼出聲,“你竟然還敢來!”
簡直欺人太甚!
徐書誠一麵恨不得同魔尊魚死網破,一麵卻又暗暗心驚,魔尊究竟是何時闖進來的?
屋外的這些陣法竟然完全攔不住她!
不是說她身受重傷,一直在魔宮中閉關療傷嗎?
這段日子以來,徐書誠滿心想的都是如何奪得仙女淚,並未關注外界之事,其餘人也都下意識地瞞著他,因此直到此時,徐書誠仍然不知曉,江秋漁早已離開魔宮。
他乍一見魔尊竟直接找上了門來,心中不可謂不驚駭!
南月樓現有的弟子在與百二山的打鬥中死傷慘重,他自己也在南境魔君手中吃了虧,傷還沒好,又如何能擋得住魔尊?
徐書誠心中又驚又怒,又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悲愴感,難不成今日,他南月樓真當要覆滅在魔尊手中?
徐采霽也想到了這個可能,她對魔尊更是怨恨不已,手指緊緊握成了拳,一雙眼紅得快要滴血!
兄妹倆都紅了眼,恨不得手刃了魔尊,才能略微平息心中的恨意。
魔氣緩緩消散,江秋漁那張顛倒眾生的美人麵出現在了兩人眼前,她以手掩唇,免得自己不慎吸入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徐樓主,采霽仙子,有話好說,何必大動肝火?”
徐書誠壓下心頭的恨意,“魔尊,你闖入我南月樓內,究竟所為何事?!”
她已經搶走了仙女淚,難道還不肯放過他們嗎?
江秋漁頂著兄妹二人恨不得食她血肉的眼神,擺出魔尊的架勢,她揮手逼得徐書誠後退幾步,讓出位置之後,才姿態閑適地在桌前坐下。
“徐樓主,莫不是本尊太久不曾出現,你便忘記本尊是個怎樣的人了?”
還敢瞪她。
魔尊極不好相處,又最討厭旁人忤逆她,徐書誠就算再恨她,臉上也不得不勉強勾起了一個笑容,“徐某自然不曾忘記。”
江秋漁自然不會真將他這句話當成什麽好話,她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之後,才眼神冷淡地掃了一眼旁邊如臨大敵的徐書誠和徐采霽。
“本尊此次前來,為的正是徐采霽。”
徐采霽緊了緊手指,聲音艱澀無比,“你已經將我害成這副模樣了,還不肯放過我嗎?”
或許這條命,早在十年前就該被魔尊收走,她苟延殘喘了十年,最終還是逃不過一死!
“本尊若是真的不肯放過你,任由你自生自滅便罷了,何必還要多跑一趟?”
徐采霽一愣,“你……”
徐書誠卻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心頭大喜,“你,你肯把仙女淚還給我們?!”
“嘖。”江秋漁蹙眉橫了他一眼,這人怎麽這麽死腦筋呢?
“仙女淚何時又屬於你了?”
那不也是南月樓從百二山強搶來的?
江秋漁隻是做了捕螳螂的黃雀罷了。
大家誰都不是好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徐書誠卻被她這句話氣得差點兒走火入魔。
這魔頭實在太不講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