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漁沒想到還能有人比她更讓人難以招架。

在她愣神的片刻,靈漪已經將衣襟解開了,露出內裏的子薑色肚兜。

她看上去年紀不大,但行動力著實讓江秋漁和林驚微都有些吃驚。

江秋漁尚且還能維持笑盈盈的模樣,她倒不是真想讓靈漪替她暖床,而是她明白,林驚微絕不會任由靈漪接近她。

不管是為了保護靈漪,還是為了穩住她在自己心裏的地位,她都不會讓第三個人插足她們之間。

江秋漁想明白後,神色裏帶上了幾分八卦的意味,她用手帕掩唇,眼神柔得能掐出水來,羞答答地看著林驚微,仿佛在等著她表態。

就跟做妹妹有了心儀之人,急不可耐地想求得姐姐的應允一般。

林驚微深吸了一口氣,閃身來到床前,擋在靈漪身前,同時也擋住了江秋漁看向靈漪的目光,“靈漪姑娘。”

她的眉眼清冷,神色淡淡的,說話時的語氣也很平靜,卻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的攻擊感。

“我師妹不過隨口一句玩笑罷了,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江秋漁這句玩笑話,若是換個腦子正常的人來聽,怕是會氣得摔門而去。

誰會讓才見麵的姑娘替自己暖床的?

可靈漪偏偏是個腦子不正常的,或許江秋漁那話說的不錯,劍修的思維的確跟一般人不一樣。

靈漪敞著衣襟,眼裏一片疑惑,“可是方才,這位姑娘的確是這樣說的。”

她隻是腦子直,並不傻,這位身著黑色衣裳的姑娘似乎不太待見她。

靈漪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這約莫是劍修之間特有的感應,雖然這位姑娘並不曾使劍,可靈漪卻能篤定,她一定也是劍修。

林驚微繃緊了身子,感受到後腰被人用指尖輕輕劃過,那一瞬間的麻癢使得她臉上的神色越發嚴肅緊繃。

江秋漁仗著靈漪看不見,林驚微又不能及時阻止她,便開始在林驚微背後偷偷使壞。

她用指尖勾住林驚微的腰封,往後拽了拽,劍修站得穩穩的,身子卻僵的更厲害,腰上的皮肉柔韌有力,抵禦著江秋漁的偷襲。

林驚微剛才親口承認了,她是她的師妹。

江秋漁琢磨著,等靈漪走後,她得好好跟林驚微玩一玩情趣。

想到這裏,江秋漁將手掌貼在了林驚微的後腰處,指尖在她的後背打著圈,感受著掌下的身子越發緊繃,她彎了彎唇,嗓音又嬌又柔:“師姐……”

林驚微咽了咽喉嚨,壓下紊亂的吐息,她的眼眶泛起了一圈薄紅,看向靈漪的神色卻越發冷淡不近人情。

“師妹頑劣,靈漪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我二人也看不慣那男子,不過是出一出氣罷了,即使不是靈漪姑娘,我們也會出手相助的。”

江秋漁翻譯了一下林驚微的這段話:所以你根本沒什麽特別的,我師妹也不是真的想讓你暖床,快滾吧!

她憋著笑,心想看上去霽月光風的清蘅君,諷刺起人來也這般伶牙俐齒,不給人留臉麵。

不過這靈漪也是真的奇怪,為了這點小事便要來報恩,連她故意提出的,如此過分的要求都願意答應,可見她從一開始的目標便是自己。

畢竟方才江秋漁已經告訴過她了,真正出手的人並非自己,而是林驚微。

可她卻放著林驚微這個恩人不管不顧,一心隻想接近她,所求為何?

即使沒有這所謂的報恩,她也一定會尋得其他機會接近自己。

江秋漁自認行事低調,除了有點喜歡演戲之外,並無其他裝逼的愛好,這靈漪為何獨獨盯上了她?

總不能真是看上了她這張臉,想要替她暖床。

江秋漁勾著林驚微的腰封,心想還是讓清蘅君來替她解決吧,畢竟是師姐麽,可不得替師妹解決一下爛桃花?

她対鳳桉那麽好,対自己也不能太差。

師姐怎麽可以偏心呢?

必得一碗水端平。

林驚微雖然不知江秋漁在想什麽,卻也知道這狐狸向來喜歡看戲,越是有趣的戲碼,她越是喜歡。

不到最後一刻,她怕是不會叫停,自然也不會現在就出聲趕走靈漪。

林驚微不傻,江秋漁能看出來的,她也能看得出來。

這個靈漪一看就有古怪,她是如何在緊張的打鬥中,察覺出究竟是何人出手相助的?

林驚微懷疑靈漪不止金丹修為,畢竟她自己便是隱藏了修為,靈漪自然也能做同樣的事。

隻是她既能騙過自己,想來修為應該不低,既如此,她明明一開始便能贏那男子,又為何要拖延時間,直至自己出手相助?

林驚微想,江秋漁應該能看出靈漪的真實修為,隻是調皮的狐狸是不可能告訴她的,至少在靈漪離開之前,她都不會提醒自己。

單看她在自己背後的這些小動作,便能知曉她此時的想法了。

江秋漁:ouo

小狐狸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她隻是想看一看,端的是一本正經的清蘅君是怎麽把人趕走的嘛。

林驚微不肯讓開分毫,江秋漁躲在林驚微的身後,隻露出一雙眼眸,眼含秋波地看著靈漪。

靈漪問她:“所以恩人不需要我來暖床嗎?”

林驚微點點頭,語氣依舊生冷,“靈漪姑娘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靈漪擺著一張與她同款的麵癱臉,“既如此,恩人便提其他的要求吧。”

她將自己鬆散的衣襟攏好,神色認真地看著江秋漁。

江秋漁攀著林驚微的腰,懶懶的聲音從林驚微身後傳出:“靈漪姑娘,方才我便已經說過了,救你的是我師姐。”

“你要報恩,還是找她吧。”

江秋漁臉上依舊帶著笑,語氣裏卻已顯出了一分不耐。

她喜歡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裏,最不耐煩這種超出計劃之外的事,且此人一看便是対她不懷好意。

江秋漁還記著林驚微方才叫的那一聲師妹,今日的調情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斷,靈漪若是還不肯說出自己的目的,仍想在她麵前裝瘋賣傻,江秋漁便要將她扔出去了。

靈漪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耐煩,且這位黑衣姑娘一直擋在江秋漁身前,不讓她靠近。

靈漪別無他法,隻得道:“我並非有意打擾姑娘,隻是方才我與那登徒子打鬥時,隱約瞧見他的身上似有魔氣縈繞。”

林驚微心道一聲,果然如此。

剛才她用霜須偷襲那男子時,那人異常古怪的反應便引起了她的懷疑,隻是林驚微不便追上去查看,隻得讓他逃走了。

此時靈漪的話,恰好證明了林驚微心頭的猜測不假。

靈漪見眼前二人的臉上並無任何異樣之色,便明白她們早已知曉那人體內有魔氣一事,她的神色微鬆,知道自己沒找錯人。

“方才我假裝不敵,故意誘他調動體內的魔氣,此人並非生了心魔,而是墜入了魔道。”

靈漪道:“正待將他擊敗之時,姑娘忽然出手,擊中了他的腿骨,我觀他體內的魔氣竟然散了一些。”

霜須專克一切魔氣,能將魔氣從人體內徹底驅散,此法用來対待魔修恰好不過。

墮魔之後,魔修依靠體內的魔氣才能實力大增,若是魔氣消散了,便會成為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林驚微剛才那一招不僅僅是傷了那人的腿,更是損了他的修為,所以那人才會如此忌憚,生怕暴露自己墮魔一事。

靈漪也是瞧出了這其中的關竅,才會追著林驚微和江秋漁而來,可她為何會將主意打到江秋漁身上?

靈漪老實道:“因為我仔細觀察過二位姑娘的相處,你們似乎以榻上那位姑娘為尊。”

雖然江秋漁嘴上叫著林驚微師姐,可她対待林驚微時的態度完全瞧不出師妹対師姐的尊敬。

也許這所謂的師姐師妹之稱,更像是兩人的一種玩笑話。

不過做師姐的願意寵著師妹,似乎也不足為奇。

靈漪無意探究兩位姑娘真正的關係,她隻知道在這兩人之間,那位在榻上的姑娘說的話更有用,這便足夠了。

林驚微聞言,卻並未放鬆片刻,她擋在江秋漁身上,看上去倒真有一點兒師姐的樣子。

“靈漪姑娘,方才那一席話,也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測罷了。”林驚微知道江秋漁不想引起過多的注意,她自己也不想暴露身份,眼下最好的方法便是死不承認。

靈漪搖頭,她不愧是劍修,說話很直,絲毫不拐彎抹角:“我知道兩位姑娘不想引起轟動,此事暫時隻有我們三人知。”

她頓了一下,隨後又解釋道:“我與旁人不同,雖然隻有金丹修為,這雙眼卻從小就比其他人獨特些,能看見更多的東西。”

她主動暴露了自己的秘密,隻為了取得林驚微和江秋漁的信任。

“我知道兩位姑娘的修為不止如此,隻是你們究竟是何境界,我卻也看不出來。”

靈漪說著,目光落在了林驚微的臉上,“我還知道姑娘姿容絕豔,容貌之盛,怕是隻有榻上的姑娘才能與之爭鋒。”

隻是她們有意藏拙,因此在外人看來,這位黑衣姑娘的姿容不過清秀而已。

此事靈漪一早便驗證過了。

江秋漁這會兒才是真的來了興趣,林驚微的臉上有她布下的障眼法,江秋漁向來対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不想卻被一個才認識的女子看穿了自己的障眼法。

她的心頭湧上了一點兒好奇,雖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但也並非人人都像靈漪這般厲害。

江秋漁拍了拍林驚微的腰,示意她讓開,自己則是翻身下榻,想與靈漪仔細聊聊。

兩隻玉白的足踩在地上,不染纖塵,腳趾顆顆透著粉,像一粒粒圓潤的珍珠。

林驚微眉頭微蹙,想讓她穿好鞋襪,江秋漁卻渾不在意地在桌前坐下了,還招呼靈漪過來坐。

等靈漪坐在了江秋漁的対麵後,林驚微也在江秋漁的身旁坐下,她才剛坐好,一雙腳便踩在了她的腳上。

林驚微垂眸一看,一対雪白的足舒舒服服地踩在她的鞋麵上,足尖還戳了戳底下踩著的腳,似乎不太滿意。

有點兒太硬了。

江秋漁在心裏哼唧兩聲,勉強踩一下吧,如今漂泊在外,不比在魔宮時的舒適奢華,隻得將就一下了。

係統:【???】

【你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的?】

你踩的可是女主的腳!

人家都還沒說什麽,你還嫌踩的不舒服?!

江秋漁不理她,足尖卻暗暗往上爬,順著腳腕滑到了林驚微的小腿處。

林驚微抿緊唇瓣,腿也不敢挪開,隻能任由江秋漁使壞。

那隻調皮的腳在她的小腿上輕蹭,將林驚微整齊的褲腿蹭得往上滑了一截,露出一段光滑細膩的肌膚。

江秋漁豈能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她順勢將自己的足尖探了進去,沒了那一層褲腿的妨礙,同樣瓷白細膩的皮膚貼在了一起,滑溜溜的,又在蹭動中火星四射,燃起了燎原的大火,燒得林驚微心跳如雷,耳骨染上了一抹緋紅。

她別無他法,隻得雙腿並得更攏,緊緊夾住那隻作亂的腳,不讓它再調皮地蹭來蹭去。

江秋漁倏然感覺自己的腳被禁錮住了,緊貼著林驚微小腿的腳背,似乎也泛起了一股灼燙的溫度。

原來清蘅君並非無動於衷啊。

江秋漁用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指尖在自己的唇上點了點,媚眼如絲,直勾勾地盯著林驚微瞧,狐狸眼中似乎藏著說不盡的風情和媚意。

桌下的腳倒是老實了。

林驚微隻覺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她閉了閉眼,斂下眸中的躁動和隱忍,而後伸手拿過茶杯,替江秋漁倒了杯茶。

“師妹,天氣幹燥,喝杯茶潤潤喉吧。”

這是在拐彎抹角地讓她消消火呢。

江秋漁笑盈盈地接了過去,“謝謝師姐,師姐可真貼心。”

她將杯沿抵在自己唇邊,飽滿殷紅的唇被壓得凹下去了一點兒,隨後又被微涼的茶水染濕,越發顯得濕潤柔嫩,像枝頭熟透了的蜜桃。

江秋漁喝完一整杯茶後還不算完,她狀似無意地舔了下自己的唇,舌尖卻“不小心”掃過杯沿,留下了一點兒濕潤的痕跡。

江秋漁仿佛喝到了什麽瓊漿玉露一般,回味地咂了咂嘴,撒嬌道:“師姐,可否再替我倒上一杯?”

她將茶杯遞給林驚微,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恰好隻露出了被自己舔過的地方,林驚微默了默,伸手將茶杯接了過來,指腹微濕。

她喉間滾了滾,腦海中又浮現出某些不該出現的記憶,柔若無骨的狐狸趴在她的懷裏,被她鎖住後頸,肆意親吻。

那些灼熱的,粘膩的記憶太過放肆,林驚微隻是想了想,便出了一身的汗,吐息都跟著亂了起來。

被她夾在腿間的足就跟燒紅的烙鐵似的,灼傷了她的小腿,也讓她再難使出力氣,去抵擋江秋漁対她的逗弄。

林驚微已然潰不成軍。

靈漪対兩人桌下的交鋒絲毫未曾察覺,她隻是有些好似,這房間裏難不成很熱嗎?

為何這位黑衣姑娘的鬢發都快被汗打濕了?

另一位姑娘則是喝了兩杯冷茶。

真是太奇怪了。

靈漪清了清嗓子,“抱歉,兩位姑娘,我並非有意打擾,隻是別無選擇,這才不得不來麻煩兩位姑娘。”

原來靈漪有一好友,向來是樂觀開朗之人,最近卻頻頻垂淚,黯然神傷。

靈漪再三詢問,好友才願意告訴她,原來她還有一同胞姐姐,兩人自幼走失,直到最近才相認。

隻可惜好日子還沒過多久,她姐姐便在無意中遇上了魔修,敗在了那人的手上不說,還被那人的魔氣侵入體內,如今境界跌損,竟是要不久於人世了。

靈漪想方設法,想要挽救好友姐姐的性命,卻也無可奈何。

那魔修不知是何境界,留下的魔氣竟然格外難纏,還極有可能侵入施救者的體內,稍有不慎,便會中招。

江秋漁了然,這個世界的設定便是如此,雖然人類修士擁有更高的天賦和更多的修習資源,也比魔修更容易度過雷劫,但魔修也並非毫無優勢。

他們的魔氣就是最難纏的東西。

越是修為高深的魔族,他們的魔氣便越是難以剝除。

就連六大門派之一的南月樓,也拿魔尊的魔氣毫無辦法,能眼睜睜地看著徐采霽逐漸凋零。

為了対抗魔修的魔氣,修士們也煉製出了許多的法寶,以防止魔氣入體。

隻是再精密的防護,也總有中招的時候。

靈漪那位好友的姐姐便是如此。

靈漪也是沒招了,她見這位黑衣姑娘竟然能祛除人體內的魔氣,這兩位姑娘又故意藏拙,興許是哪個門派出來遊曆的大能也不一定。

雖說林驚微的手段也是傷人的法子,可隻要小心謹慎,未嚐不能替好友的姐姐博出一條生路來。

靈漪願意豁出去一試。

她將自己的本命劍放在一旁,竟直直地朝著林驚微和江秋漁跪了下去,“懇求兩位姑娘出手相助,靈漪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兩位姑娘!”

江秋漁動了心思,她等的就是靈漪的這句話。

早在方才靈漪說起好友的姐姐中了魔氣時,江秋漁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対付魔氣她最在行,誰能玩得過魔尊呢?

剝除魔氣対她來說,不過是一件揮揮手的小事。

但江秋漁向來奉行不多管閑事的準則,若不是靈漪主動暴露了自己雙眼的秘密,江秋漁也不會耐心地聽她說上老半天。

她剛才忽然想到,靈漪竟然能看出人體內的魔氣,還能看穿她在林驚微臉上布下的障眼法,那她是否能找到靈脈所在之處呢?

反正現在她暫時也找不到更多的線索,不如試一試,用一件自己能夠輕鬆解決的事情,為自己謀得一份潛在的助力。

林驚微聽完靈漪的話之後,思索片刻,看向江秋漁。

她從狐狸的眼中看見了饒有興味的神色,便知道此事江秋漁已經決定要管了。

林驚微対靈漪方才的一番話,隻信了三成。

修仙之路困難重重,總有人動歪心思,防人之心不可無,林驚微不是那等悲天憫人之人,更不會在聽說了別人的苦難後,便立刻決定出手相助。

盲目的善意很容易被人利用,行善積德的前提是能保護好自己。

若是要她來看,她必得在辨明了事情的真偽之後,再做決定。

隻是江秋漁向來沒有那個耐心去仔細了解事情的起因經過,林驚微歎了口氣,竟有一種麵対鳳桉時的無奈。

唯一的區別在於,鳳桉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壓根兒不明白人心險惡;江秋漁則是仗著自身修為高深,不懼一切陰謀詭計。

偏偏林驚微又不能像麵対鳳桉時那樣,拎著江秋漁的衣領,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這壞心眼的狐狸壓根兒不會聽她的。

林驚微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操心江秋漁的事情。

畢竟她一直將江秋漁當成自己的死敵。

無論這人想要做什麽,會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都應該與她無關才是。

她又何必多管閑事呢?

林驚微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不対勁,江秋漁則是暫時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靈漪身上,也未曾捕捉到她神色間的異樣。

倒是靈漪,方才還不曾察覺,此刻跪在了江秋漁的身前之後,猛地發現,這位姑娘竟然將自己的腳放在了黑衣姑娘的腳上。

這……師姐妹之間應當如此親密無間嗎?

靈漪有些疑惑。

或許是她少見多怪了吧?

靈漪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去看這対師姐妹之間的勾勾搭搭。

江秋漁雖說已經決定要答應她了,但她也並非那等什麽都不問的大傻子,她是修為高深,可是這世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還是苟命要緊。

江秋漁問她:“隻聽你這樣說,我與師姐尚不能確定你那位好友的姐姐是何種情況,能否讓你那位好友來見上一麵?”

靈漪眼眸一亮,心知這兩位姑娘未曾直接拒絕她,便是可以再商量的意思。

她當即道:“我那好友正是這春雲樓的花魁,扶姎姑娘。”

江秋漁方才出去看熱鬧時,似乎聽圍觀的眾人提到過這個名字,聽說她國色天香,細柳扶風,自有一番韻味。

江秋漁還沒見過花魁呢,“能請扶姎姑娘出來相見嗎?”

靈漪起身,抱了抱拳,“二位姑娘稍等,我這就去叫扶姎過來。”

她說完之後,便拿著自己的本命劍急匆匆地走了。

可見劍修的行動力的確驚人。

她走後,林驚微轉頭看向江秋漁,“我替你穿上鞋襪吧。”

指望江秋漁自個兒動手是不可能了,這人在魔宮時,便有許多的侍女侍候在側,事事皆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林驚微大抵是見慣了,也不覺得江秋漁嬌氣,總歸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說完便站起身來,從床邊拿過林驚微的鞋襪,半跪在地上,握著她的一邊足腕,仔細地替她套上羅襪。

她才剛替江秋漁穿好一隻鞋,正握著対方另一隻光。裸的足,準備替她套上剩下的鞋襪時,靈漪便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

林驚微:……

靈漪:???

靈漪心想,方才不是還不想穿嗎,怎麽這會兒又要穿了?

話說回來,師姐対師妹都是這麽好的嗎?

扶姎在春雲樓待了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方才靈漪告訴她,這兩位姑娘乃是師姐妹,可現在一瞧,這哪裏是什麽師姐妹?

分明是人家道侶間的樂趣罷了!

靈漪竟然還帶著她直直地闖了進來,扶姎頓時窘的不知該看哪裏。

也就靈漪覺得這很正常,畢竟剛才她還看見了更親密的呢。

靈漪是不懂,江秋漁則是不在乎。

至於林驚微,她太能裝了,外人很難從她那張冷清如玉的臉上窺見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即使被人注視著,林驚微也依舊麵色自然,手上的動作不停,替江秋漁穿好鞋襪,隨即起身洗幹淨自己的手,而後一語不發地在江秋漁的身旁坐下了。

她坐下後,靈漪跟扶姎也跟著坐在了兩人的対麵。

靈漪率先道:“這便是我說的那位好友,扶姎。”

“這兩位是……”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問過這兩位姑娘的姓名。

江秋漁接過話,“我叫阿漁,這位是我師姐,林薑。”

林驚微沒說話,默認了江秋漁給她安排的身份。

“阿漁姑娘,林姑娘好。”扶姎笑著打了招呼,隻是她的眼眶通紅,即使是笑著,也給人一種愁苦的感覺。

不過在場幾人,沒人覺得有何不対。

扶姎的親姐姐出了事,她天天以淚洗臉,如何還能笑得出來?

江秋漁等她平複了心情之後,才道:“扶姎姑娘,靈漪姑娘剛才已經跟我們說過了,隻是我與師姐尚且不知,你姐姐魔氣入體之後,究竟是何種情況?”

徐采霽尚且堅持了十年,雖說她是有南月樓的天材地寶續命,可扶姎的姐姐未免也虛弱的太快了,這才幾日,便已經快不行了?

扶姎說起姐姐,又是止不住地流淚。

“我與姐姐自幼走失,我在不憂城長大,姐姐則是輾轉到了外地。”

扶姎的姐姐名為許窈,乃是一名器修,她於一年前來到不憂城,種種巧合之下,才得以與扶姎相認。

在扶姎看來,姐姐生性溫柔本分,從不惹事,更不會仗著一身修為欺淩弱小,乃是最和善不過的一個人。

她與姐姐雖然才相認不到一月,姐妹倆卻已親密無間,仿佛從來不曾分離。

隻是扶姎總覺得,姐姐似乎有什麽事瞞著自己,她的臉上總是藏著淡淡的愁緒,可每當扶姎問起時,許窈便會顧左右而言他。

扶姎雖然擔心姐姐,卻也不願意逼她。

可她沒想到,姐姐竟然會遇上魔修!

那一日,扶姎從春雲樓回到家裏,隻見家中一片漆黑,往常總會點著燈,煮些好吃的等她的姐姐不知所蹤。

扶姎等了半個時辰,還是不見許窈的身影,她別無他法,隻得出門去尋找姐姐。

說到這裏,扶姎淚如雨下,一雙眼紅得幾欲滴出血來,話裏有著藏不住的怨恨和憤怒。

“我竟在離春雲樓不遠的巷子裏發現了姐姐的身影!”

當時許窈昏迷不醒,渾身上下盡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扶姎大驚之下,將她帶到醫館,這才發現姐姐的體內竟有魔氣肆虐。

扶姎不知道姐姐究竟遭遇了何事,許窈也隻醒過一次,斷斷續續地告訴她,她在春雲樓外遇上了魔修。

許窈想叮囑妹妹,要多加小心,警惕那名神秘的魔修,隻是話還沒說完,便暈了過去。

隨後便再不曾醒來。

扶姎說著姐姐的慘狀,整個身子都在顫抖,那雙眼已經紅腫不堪,極度克製之下,下唇被她咬得鮮血淋漓,她卻渾然不覺,一雙眼裏滿是対那魔修的怨恨!

“魔修沒一個好東西!我姐姐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何要將我姐姐逼到如此地步?”

扶姎対魔修可謂是恨極。

江秋漁心想,那還真是巧了,你対麵坐著的我就是所有魔修的老大,是最大的魔頭。

不過她並不覺得扶姎的態度惹人不爽,畢竟扶姎的親姐姐被魔修害成這樣,她會討厭魔修,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江秋漁非常愉快地接受了扶姎的地圖炮。

林驚微卻不著痕跡地看了江秋漁好幾次,擔心江秋漁會被扶姎的這句話激怒。

畢竟江秋漁乃是魔尊,扶姎的這句話,把她也罵了進去。

林驚微知道江秋漁喜怒無常,又極討厭被人挑釁,便是対她忠心耿耿的姣玥,說錯話時,都會被她斥責懲罰。

更何況是與她並不相熟的扶姎?

可林驚微觀察了好一會兒,卻隻見江秋漁麵露同情,仿佛並不在意扶姎方才的那句話,甚至還應和道:“這魔修簡直欺人太甚!”

林驚微握緊的手指鬆了些許,她想,江秋漁雖然脾氣不好,卻也懂分寸,大抵不會在此時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她多慮了。

扶姎好不容易平複自己的情緒後,這才看向対麵的江秋漁和林驚微,“兩位姑娘可有法子救我姐姐?”

江秋漁沉吟片刻,“此事有些棘手,具體的還得等我與師姐看過你姐姐的情況後才能知曉。”

扶姎心中稍稍有些失落,不過也能理解江秋漁的謹慎,更何況這位阿漁姑娘並未拒絕自己,說明她心中尚有幾分把握。

扶姎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哪怕隻有一絲的希望,她也要牢牢地抓住。

此時她也想學著靈漪那樣,給江秋漁和林驚微跪下,江秋漁眉頭微蹙,林驚微則是扶了她一把,“扶姎姑娘不必如此多禮。”

扶姎隻好擦了擦眼淚,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她雖然心急,但此時天色已晚,不好太麻煩江秋漁和林驚微。

幾人便約好明日再去扶姎家。

扶姎再三謝過二人,便要同靈漪一起出去,她才往門口走了兩步,忽然察覺到身後的靈漪停了下來。

扶姎方才大哭了一通,眼睛還酸疼著,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頭看了一眼,卻正好看見靈漪格外認真地対林驚微道:“林姑娘,你跟你師妹同住一間房,會不會不太方便?要不我為你們再開一間房吧?”

扶姎:???

你在說什麽鬼話??

人家道侶之間親親密密地抵足而眠,哪用得著你來多事?

扶姎驚得睜大了眼,隨後便要伸手去將靈漪拽過來。

與此同時,林驚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麵前的靈漪,這人說話時,視線還時不時地瞥向一旁的江秋漁,臉頰莫名有些紅。

想來,她方才所說那些話,未必全是真的。

她獨獨盯上江秋漁,是真的認為她能做她們二人的主,還是,隻是單純看上了江秋漁?

畢竟她的好師妹,端的是一副柔若無骨,清絕獨豔的姿態。

林驚微不動聲色,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江秋漁的手背上,淡聲道:“不用了,多謝靈漪姑娘關心。”

“我師妹身嬌體弱,夜晚衾被寒涼,沒有我她睡不著。”

江秋漁:喲謔!

清蘅君出息了!

為了爭寵,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能說的出口。

方才也不知道是誰,高冷地拒絕了她的主動邀請,甚至寧願貢獻出自己的靈力,都不願意上她的床。

怎麽這會兒又這般主動了?

江秋漁似笑非笑,“師姐真是好貼心啊。”

林驚微麵不改色,卻將江秋漁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裏,她極少主動親近江秋漁,此時竟莫名有種心跳加快的感覺。

難道是她的身體出問題了?

為何每每靠近江秋漁時,都總是無法控製自己的心跳。

林驚微思索片刻,心想,這大概便是狐族的媚術吧。

江秋漁最擅長使用媚術,即使淡漠如她,也無法同江秋漁抗衡。

所以這些反應根本不是她能控製的。

她不必為此感到奇怪。

她尤在心中思索著自己的不対勁,靈漪卻皺起眉頭,越發覺得奇怪。

這位林姑娘同阿漁姑娘真的是師姐妹嗎?

單看林姑娘的言行舉止,似乎並無不合乎禮儀之處,可靈漪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裏不太舒坦。

這位林姑娘雖然神色淡淡的,卻好似不太喜歡她,話裏總帶著刺。

她正要出口詢問,扶姎便飛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人拽了出去。

房門在二人身後合上了。

扶姎拍著胸口,嗔怪道:“你沒事去管人家道侶間的事情做什麽?”

靈漪恍然大悟,“她們是道侶?”

她就說,尋常師姐妹怎麽會如此親密?

扶姎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林姑娘和阿漁姑娘感情甚篤,一瞧便知。”

靈漪沉默了半晌,“可是阿漁姑娘叫她師姐。”

扶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小,不懂這些也正常,不怪你。”

“你隻需要知道,林姑娘和阿漁姑娘十分恩愛,用不著你替她們操心。”

靈漪這回沉默的更久了,她跟著扶姎下樓,走到拐彎處時,忽然語氣平靜地說道:“可是阿漁讓我替她暖床。”

她連姑娘都不叫了,親密地喚江秋漁為阿漁。

扶姎此時的心情格外複雜,並未察覺到靈漪話裏的這一點兒不対勁,她隻是隨口道:“阿漁姑娘怎麽會讓你替她暖床?”

靈漪便認真地將方才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扶姎聽得忍不住笑出了聲,“傻子,那是你正好撞見人家道侶兩個鬧矛盾了,你說阿漁姑娘讓你替她暖床,那她可曾真的讓你靠近她了?”

這倒不曾。

靈漪尤不服氣,“可是我解開衣襟時,阿漁也並未阻止我,是林姑娘攔下了我。”

扶姎總算聽出了不対勁,她方才滿心都隻有姐姐的事情,哪還來得及細想靈漪的話?

可此時,靈漪已經表達得如此清楚,扶姎再聽不出來她的意思,便是腦子有問題了。

她睜大眼,“難道你看上了阿漁姑娘?”

這倒也正常,這位阿漁姑娘的姿色之絕,天地間怕也隻有那麽一個了。

靈漪不說話,臉卻默默地紅了起來。

扶姎扶額,“我勸你趁早打消了這心思,免得惹怒了林姑娘,沒你的好果子吃!”

靈漪心想,可是阿漁那樣好看,又溫柔的不像話,興許她願意接受自己呢?

她替自己辯解:“我又不是想讓阿漁離開林姑娘,我隻是想和她待在一起而已,這並不妨礙阿漁同林姑娘在一起。”

扶姎:更離譜了!

她一把抓住靈漪的手腕,“不行,我得好好跟你說一說!”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

房內。

江秋漁尚且不知道靈漪說了多麽驚人的話。

她反手按住林驚微的手指,指尖勾了勾劍修的掌心,笑得格外好看。

“師姐。”

“春宵苦短。”

“咱們不如早些歇息吧。”

林驚微無視了自己激烈的心跳聲,默默同江秋漁対視,眼底清晰地倒映出了江秋漁含笑的臉。

“師姐要是不願意,我隻好將靈漪姑娘叫回來了。”江秋漁歎了口氣,指尖卻在林驚微的掌心打著圈,故意引誘正經的劍修墮入凡塵。

林驚微收緊手指,抓住了壞狐狸調皮的指節,沉聲道:“不用叫她。”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喉嚨發緊,一張如謫仙般不沾情愛的臉終究還是泛起了淡淡的紅。

嗓音裏仿佛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妥協:

“我替你暖床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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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靈漪: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QVQ

小微:是誰在狗叫?(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