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會跟魔尊躺在一張**?
還以如此親近毫不設防的姿勢。
江秋漁那張醴豔柔媚的臉輕靠在她的肩上,頭頂兩隻毛茸茸的耳朵睡得軟趴趴的,透過厚實濃密的雪白毛發,隱約可見細嫩粉紅的皮肉。
林驚微動也不敢動,平躺在榻上,連抽回手臂都做不到,隻能仰頭望著那八顆鮫珠,腦海中的思緒逐漸轉動起來,梳理著紛雜淩亂的記憶。
片刻後,林驚微呼出一口濁氣,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無奈中帶著為難。
怎麽會這樣?
林驚微記得自己在魔宮待了一月有餘,這一個月裏,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她和付星逸被抓的第二日,魔尊對付星逸一見鍾情,被付星逸拒絕後,惱羞成怒,竟把怒氣撒在了她的身上。
林驚微雖然不喜付星逸,卻也並未嚐試反抗魔尊,或許是她表現的過於乖順聽話,魔尊並未如她所想那樣折磨她,反而用一些不輕不癢的方式折騰她。
自己對魔尊的排斥淡了一些。
但她依舊未曾放下防備。
成為魔尊的貼身侍女後,她在魔宮中擁有了更多的自由,她趁此機會,繪製了魔宮的部分防禦圖。
魔尊對她越來越放心,最後竟主動在自己的麵前暴露了自己的狐妖血脈,還變回原形,讓自己替她梳毛捏腿。
林驚微記得,自己在與魔尊的相處過程中,發現她對付星逸的感情並非癡心迷情,非君不可。
魔尊對美貌的女子似乎也存著幾分喜愛之心。
林驚微恰好長了張萬中無一,驚豔獨絕的臉,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魔尊都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最後竟把她當成了暖床的侍妾,要同她耳鬢廝磨,濃情蜜意。
林驚微權衡利弊之後,最終半推半就,上了魔尊的床。
但她隻敢同魔尊行**,並不敢同她神識交融,行雙修之法,因為她心虛,擔心魔尊覺察出她的心思,發現她真正的目的。
對於這一部分記憶,林驚微雖然認為自己並非沉迷歡愉之人,但事無絕對,況且早在被抓之前,林驚微便在夢中看見,自己將來會有一場劫難,劫數便是魔尊。
隻可惜夢中的畫麵太模糊,看得不甚真切,林驚微並不清楚這究竟是一場怎樣的劫難。
她思來想去,認為很有可能是死劫,自己同魔尊,是命中注定的死敵,將來不是魔尊殺了她,便是她提劍殺了魔尊。
但當林驚微發現,江秋漁竟然能輕鬆無阻地拔出浮月流光時,她這才驚覺,也許從一開始自己便想岔了。
這場劫難,竟然是她的情劫!
因為浮月流光是她的本命法器,除了命定的道侶之外,還有誰能如此輕易地拔出她的本命法器?
江秋漁拔劍時,甚至不需要經過器靈的同意。
這更說明她同自己的關係匪淺,冥冥之中,有些事早已注定。
她們竟然是這般關係!
林驚微震驚不解之後,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魔尊並非那等迂腐之人,她能看上自己,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自己,也在此事之後,對魔尊的親近越來越不設防。
因為她心裏清楚,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即使她有心抵抗,也難以改變既定的命運。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渡情劫,等一切塵埃落定,她的修為或許還能精進不少。
這一切有理有據,林驚微並未懷疑。
隻是之後的內容,她卻有些不確定了。
她記得自己稱為魔尊的貼身侍女後,曾偷聽到魔尊與北境魔君談話,得知魔尊的魔氣並非無藥可醫,而是所需之藥太過珍貴,乃是一整瓶的仙女淚,佐以大乘修士十分之一的修為,才能徹底剝離魔氣,祝人重回巔峰。
林驚微記得,南月樓樓主的親妹妹,被人尊稱為采霽仙子的徐采霽,十年前在雲水城敗於魔尊手中,體內留下了魔尊陰寒至毒的魔氣,整整十年,每一日都要遭受骨肉凍僵,眉眼結霜的痛苦。
不僅如此,她的修為也步步跌損,人越發蒼老憔悴。
師尊與南月樓的樓主是少年好友,每每提及此事,師尊都是一臉的可惜與痛心。
美人遲暮,總是令人惋惜。
林驚微得知驅離魔氣的方法後,冒著被魔尊發現的危險,偷偷將此事告知了師尊,連同自己繪製的那五分之一的魔宮防禦圖。
雖然腦海中的記憶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剛把消息傳回去,便被魔尊拉上了榻,此後便是整整幾日的混亂潮濕的夢境。
但林驚微還是覺得奇怪。
她並非那等行事魯莽之人,怎會在得知此事的第一瞬間,便匆忙將消息傳了回去?
以她的行事風格,她應該再三驗證,確認無誤後,再決定是否告知師尊。
不過想到師弟師妹都在魔尊的手中,命在旦夕,她著急了些,也情有可原。
如果她告訴師尊的隻有此事,林驚微或許還會懷疑自己的記憶被人動了手腳,但想到那張防禦圖,她又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了。
防禦圖被她用特殊方法記錄在了自己的內府裏,除了她,還有誰能知曉?
器靈是絕不可能背叛她的。
因此,林驚微雖然覺得這部分記憶有些混亂,但也沒太懷疑事情的真偽。
她尚且想不明白,這世上還有穿書者這種存在。
防禦圖她知,器靈知,看過原著的穿書者江秋漁也知。
林驚微千算萬算,沒算到還有原著這種暴露了她大部分籌謀的東西。
此時的她不知道,她的所有想法與反應,都在江秋漁的意料之中。
林驚微思索了半晌,猜測她的記憶之所以如此混亂,是中了狐族的媚術。
盡管江秋漁隻有一半狐妖的血脈,可她修為精深,早將狐族的那些秘術領悟了個徹底,小小媚術,不過是榻間的一種情趣罷了,算是錦上添花的樂趣。
況且,魔尊不僅將她當做可以玩樂的侍妾,還把她當做爐鼎來采補,內府中的靈力竟然隻餘下了一絲半縷,可見這幾日究竟有多瘋狂糜亂。
林驚微一麵吸納空氣中微薄的靈氣,一麵喚醒內府中的器靈,[你感覺如何了?]
器靈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我好困啊,感覺睡了好長的一覺。]
它癱在林驚微的內府中,小奶音裏仍有濃濃的困意,[你終於結束了嗎?]
林驚微耳骨微紅,幸好她還記得將器靈的神識封住了,否則便是教壞小孩子。
[嗯,結束了。]
器靈眨巴著眼睛,滿臉寫著好奇:[做爐鼎是什麽感覺呀?]
它從生出意識到現在,跟著林驚微見了不少的事情,知道一般爐鼎都沒什麽好下場,被人采補虧空後,修為受損,隻剩下了等死這一條路。
即使僥幸留下一條命,也再難擁有從前的修為。
聽說那些爐鼎被采補過後,往往麵色慘白,渾身是傷,虛弱至極。
可器靈左看右看,怎麽也看不出來林驚微究竟有哪裏不適。
它的主人麵色紅潤,眼神黑亮有神,呼吸平穩綿長,瞧著甚至比平時還要精神百倍,除了內府中的靈力幾近於無之外,一點兒也看不出虧損的跡象。
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驚微被它問得稍稍一愣,懷中溫軟的身子動了動,貼得更近了,一隻尤帶蜜香的手柔柔地搭在了她的心口上方,指尖貼著她的肌膚,勾起一陣麻癢的觸感。
睡著之後的魔尊,比平時更加乖順可人,就連身後的大尾巴也安靜了下來,隻是輕輕地纏在她的腰上腿上,尾巴尖尖掃著她的身體,雖然有些癢,卻也不至於難以忍受。
隨著魔尊無意識的動作,蓋在她身上的絨毯往下滑了一些,半個圓潤的肩頭暴露在空氣中,肩上隱約可見幾點紅色的痕跡。
林驚微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伸了出去,抓過滑落的錦被,嚴嚴實實地將懷中的人裹了起來。
江秋漁嘟囔了一聲,嘴唇貼在林驚微的肩頭,尾巴纏得更緊了,毛毛被捂得暖洋洋的,被窩裏熱氣翻湧,林驚微的臉頰都被熏紅了一片。
她的身體略微僵硬,怕驚醒江秋漁,不敢再亂動。
江秋漁其實已經醒了,隻是在裝睡罷了。
她亮出自己狐狸的獠牙,啃了一口林驚微的肩膀,在光潔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紅紅的牙印。
真好玩。
江秋漁的尾巴拍了拍,掃過林驚微的腰側。
她不再裝睡,一雙尤帶慵懶睡意的狐狸眼半開半合,睜眼的同時攬過林驚微的身子,嗬氣如蘭:“醒了?”
林驚微低眸對上她的視線,“嗯。”
江秋漁瞥了一眼林驚微身上的痕跡,嗯,看起來很真實。
看這人平靜自然的麵色,想來她已經將腦海中的那些記憶梳理得差不多了。
江秋漁決定再試探一下林驚微。
她掀開錦被坐起來,同一時間,林驚微封住了器靈的神識,將它困在了自己的內府中。
鮫珠的光芒灑在江秋漁的身上,她的皮膚白得晶瑩剔透,上麵那星星點點的紅團便越發明顯,像灑落在湖麵的海棠花瓣。
林驚微隻看了一眼,便克製地收回了視線。
江秋漁把係統的話聽了進去,心知自己騙不了林驚微,便隻得揉了揉自己的後頸,輕聲抱怨道:“你我磨鏡雖然也妙,可到底少了一分滋味,你再去好好學學吧。”
林驚微聽了這話,臉頰紅了個徹底,似是有些呆住了。
江秋漁歪著腦袋看向她,“我聽說女子也能同男子一般,滋味都差不多,可惜你不會……”
她說著,又幽幽地歎了口氣,“你也不願同我雙修。”
“是不是怕我知道些什麽?”
如煙般細軟的眼神倏地淩厲起來,透著幾分瘋狂的冷意,仿佛下一秒便要擰斷林驚微的脖頸。
林驚微跟江秋漁相處了這些時日,也算了解她的性子,知道這人喜怒無常,變臉是常有的事往往雷聲大雨點小,不會真的對她下手。
她若是真的生氣了,反而不給人尋找退路的機會,出手便是招招致命。
思及此,林驚微也跟著坐了起來,緩聲安撫道:“我從前除了吃飯睡覺,便是修煉,不了解凡人的**,你再給我些時日。”
她能做出這種承諾,已經算是非常難得了。
畢竟在這之前,林驚微一直是被她強迫著妥協的,不反抗就算好的,更別說是主動示好了。
江秋漁立馬明白了,這說明傀儡情絲的確影響了林驚微的思維方式,也替換了她的部分記憶,讓她誤以為她跟自己有著某種曖昧關係。
所以她才會主動做出承諾,要去學一些房中秘術。
這可真是太好了!
江秋漁總算不用再在林驚微麵前裝鋼鐵直女,她打了個哈欠,靠進林驚微懷裏,“你捏得我腰好酸啊。”
語氣輕輕軟軟,撒嬌似的。
林驚微對這幾日的事記得不大清了,腦海中隻有一些模糊的畫麵閃過,似乎是她扣著江秋漁的肩膀,又好似是她被江秋漁按在了榻上,這人跪坐在她的身側……
林驚微的耳朵紅得快滴血,她扶上江秋漁的肩,“我幫你按一按吧。”
於是江秋漁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背對著林驚微,享受了一把女主的高超按摩手法。
她趴在軟枕上,兩隻耳朵不停地動來動去,尾巴更是不老實,全纏在了林驚微的身上,對她動手動腳。
林驚微被毛茸茸們妨礙,卻也隻是抿了抿唇,手上的動作不停,神色尤其認真。
就連江秋漁懸在空中,晃來晃去的一雙小腿都未曾吸引她的注意力。
這一按又過去了大半日的時間,等江秋漁踏出青霜殿的大門時,距離她上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已經過了去整整十一天。
對比修真之人閉關所需的時間,這十一天仿佛隻是滄海一粟,可對於鳳桉和傅長琉來說,卻是度秒如年,每一刻都是新的煎熬。
大師姐怎麽樣了?
大師姐不會被采補空了吧?
最後甚至變成了,大師姐還活著嗎?
他們不知道,又逃不出去,就隻能等。
這十一天過去,鳳桉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的不行。
江秋漁又有十一天沒去愛男主了,今天她準備去完成一下這個基本任務,畢竟她是個勤勞的打工人!
林驚微早在她挑衣服時,便暗暗注意到了她異常興奮的情緒。
她從鏡中窺見,自己的身前也淨是斑駁的痕跡,有兩個牙印甚至咬破了皮,留下了一點兒暗紅的血跡。
林驚微默默換了一身新的玄色衣衫,自從她身上的封印解除之後,便得到了一個魔宮統一發的儲物袋,雖然空間不大,卻也足夠放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
比如幹淨的衣服。
這套衣服也是她放在儲物袋中備用的。
林驚微才剛拿出來,江秋漁便盯上了她的動作。
她回憶起初見時,林驚微穿了一身雪白長裙,衣袖寬大飄逸,腰間束著一條銀色腰帶,還掛了二魚戲珠的禁步,行走之間飄飄欲仙,自帶一股清冷疏離的謫仙感。
那時的林驚微,同此時的她仿若雙生子,麵容未曾發生變化,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江秋漁一本正經地偷看女主換衣服,見她雪色身軀上披著一件玄色的外衫,黑與白的極致對比衝擊力很大,腰肢被勾勒得不堪一折,卻又格外柔韌有力。
一頭順滑的青絲垂在背後,隱約露出的耳垂上空無一物,全身上下,唯有頭上插著一隻玉做的發簪,素淨清麗。
江秋漁忽地有些不滿,都已經是她的人了,怎麽看起來還如此簡樸?
她衝林驚微招了招手,“過來。”
林驚微不明所以,卻也乖乖地朝她走了過來,又在江秋漁的示意下坐在了她的身旁,看她拿起了一個華麗精美的胭脂盒。
林驚微似乎明白了。
——
鳳桉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魔尊召見她了!
她頭一次這麽興奮,甚至不等魔衛催促,便主動伸出自己的手,讓他們將自己綁起來。
魔衛:???
好怪。
他們綁好鳳桉,便把人帶往伏岐殿。
與此同時,傅長琉也被人綁了起來,一同送往伏岐殿。
兩人都是同出一轍的興奮,倒讓魔衛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付星逸身為魔尊愛慕的對象,自然不同這些俘虜一樣的待遇,他是被江秋漁親自拎到伏岐殿的。
林驚微原本打算代勞。
江秋漁聽得滿眼驚奇,差點兒沒笑出聲來,“你是他喜歡的女子,我是腦子出問題了,才會讓你去。”
林驚微的唇上抹了口脂,一張清冷出塵的臉似乎也染上了幾分媚色,她微微垂眸,“我同付道友不過數麵之緣,彼此並不了解,我也不知他為何會……”
哦喲!
江秋漁樂得不行,女主怎麽從白月光化身小綠茶了?
聽聽這無辜的語氣,仿佛一切都是付星逸自作多情,她其實也深受其擾,苦不堪言。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可放在之前,林驚微可不會以這種欲言又止的姿態跟她解釋,她大多數時候都隻是沉默地接受,哪怕被誤解了,也極少出口辯解。
被傀儡情絲篡改了記憶之後,林驚微竟然變得茶裏茶氣了。
江秋漁笑意盈盈,她一腳踏出青霜殿,“這麽說來,倒是你受委屈了?”
林驚微搖頭,“我不委屈,隻是不想你誤會了我與付道友的關係。”
這話說的,似乎隻是單純不想江秋漁再因此懲罰她,又好似她是真的擔心江秋漁誤會,她在意的,隻是江秋漁的心意。
端看江秋漁怎麽理解。
這便是江秋漁想要看到的畫麵了,她在修改林驚微的記憶時,暗示她,付星逸與她乃是情敵一般的關係。
林驚微醒後,果然開始針對付星逸了。
別的東西都得到了驗證,隻是深愛她這一點,江秋漁似乎沒怎麽感受到。
不過想到傀儡情絲也並非立馬就能讓林驚微愛上她,隻是多了一分好感罷了,還得兩人日日相處,這份好感才能逐漸加深。
任重而道遠。
江秋漁手一揮,暫且壓下這些念頭,留下一句“我明白了”後,便直直朝著關押付星逸的地方而去,將林驚微扔在了身後。
她不怕林驚微趁她不在,偷偷做些什麽,青霜殿內處處有她留下的陣法,隻要林驚微敢動手腳,她便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
向來林驚微也很清楚這一點,在她走後不久,這人也從另一個方向往伏岐殿去了。
——
江秋漁踹開房門時,付星逸竟有些習慣了,他不等江秋漁說話,便直直迎了上來,目光哀怨,“尊上,您可算來了。”
江秋漁似笑非笑,躲開了他的手,輕飄飄地退到了幾步之外,“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付郎可有想我啊?”
付星逸暗暗皺眉,臉上卻露出了幽怨悲傷的表情,眼眸中愛意交織,仿佛癡戀某人而不得,讓人為之動容。
“我沒有一日不思念尊上,從前是我看不懂自己的心,以為自己戀慕清蘅君。”他頓了頓,語氣悔恨交加,“其實我真正喜愛的人,是尊上您。”
付星逸吞了吞口水,豎起三根手指,“我對尊上的心,天地可鑒,若我說了一句謊話,便叫天雷劈死我!”
他說的格外真切,就差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江秋漁看了。
江秋漁心想,這廢物男主也不完全是傻子,這不是挺會審時度勢的嗎?
“我當然相信付郎,可惜付郎從不願意同我親近。”江秋漁垂眸,“真是讓我好傷心。”
付星逸咬牙,他可看不出來魔尊有多傷心出手傷他的時候,不是挺高興的嗎?
還說愛他,恨他還差不多!
不得不說,從某一方麵來說,付星逸也算是猜中了真相。
“我也想同尊上親近,隻是尊上總不相信我。”付星逸沒發現自己已經被江秋漁牽著鼻子走了。
他這幾天想了很多,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得拿回主動權!
付星逸因著那張俊美的臉,加之修為精深,又師從明望宗掌門,不知道有多少女修為他傾心。
他從前也是翩翩濁公子,同女子相處時,基本都是由他主導,那些女子無一不把他當做自己的神明和信仰,聽話的不行。
付星逸隻在兩個人身上受過挫,其一是林驚微,另一個便是江秋漁了。
這兩人仿佛天生克他,一個對他冷若冰霜,任他百般討好也不拿正眼看他。
另一個就更離譜了!
嘴上說著喜歡他,想同他共赴巫山雲雨,實則根本不讓他近身,對他非打即罵,百般折磨,像對待殺父仇人一般,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
付星逸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人,一身討好女子的本領根本使不出來,他還沒機會施展,便被江秋漁粗暴地打斷了。
細數他們的這幾次見麵,竟然都是以他一身傷作為結束。
付星逸不願意再經曆那樣的痛苦,他想得到魔尊溫柔的愛,到時他自有手段拿捏這女子,要讓她變成他聽話的一條狗!
他野心滿滿,江秋漁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卻也對付星逸有著本能的排斥和不喜。
她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一身華貴耀眼的珠飾差點兒沒閃瞎付星逸的眼,魔尊手腕腳腕上都戴有漂亮精美的飾品,動起來叮鈴作響,襯得她越發妖冶柔美,不似常人。
付星逸雖然對她恨之入骨,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美得讓人心潮澎湃,見之忘俗。
江秋漁的指尖捏著一顆小小的石頭,不住地把玩著,付星逸被她的絕豔麵容吸引了,壓根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這麽說來,付郎你是甘願做我的男寵了?”
眼前這一幕極為眼熟,仿佛似曾相識。
付星逸來不及多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當然願意。”
江秋漁又問:“那付郎應該願意永遠留在我身邊吧?”
說這話時,金絲縷就在她的手中,蠢蠢欲動。
付星逸哪敢說不?
“我願意!我願意留在尊上身邊,這是我的無上榮幸!”付星逸牙都快咬碎了,這回總算學聰明了,沒把自己的心虛表現在臉上。
江秋漁幽幽地打量了他半晌,看得付星逸冷汗直冒,這才微一點頭,“有付郎這話,我便知足了。”
她攤開掌心,露出一塊留影石來,慢悠悠地解釋道:“你那無用的師門派了人來,想接你回去,甚至送了不少天材地寶,神兵利器過來,用來換你。”
付星逸睜大了眼,仿佛明白了什麽,嘴唇抖得厲害,臉色白得跟紙一樣。
江秋漁把留影石拋了起來,又接住了,付星逸的目光便一直跟隨著這塊不起眼的石頭,直勾勾的。
江秋漁收起留影石,“我對付郎一心一意,自然不願意強迫你。”
“不過有付郎這番話,我也好放心讓人去回你的師門了。”
付星逸:!!!
他對魔尊的恨又到了一個新的頂峰!
他一直以為這人粗魯殘暴,蠢笨不堪,隻會用武力威脅別人,若不是實力強盛,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如今他才知道,魔尊哪裏是不聰明?
她耍起心眼來,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付星逸暗恨自己太過心急,怕她又對自己動手,完全來不及細想,便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誰讓魔尊之前也這樣問過他?
當時他就是答慢了,被魔尊好一頓打。
這回他便想著,自己答快一些,真誠一些,她總不至於再挑出錯來吧?
哪知道她從一開始就在騙他!
付星逸越想越氣,最後竟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江秋漁冷眼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心裏冷笑不止,“你看這個狗男人,被我戳破了他的壞心思,一下子就惱羞成怒了。”
係統:【……】
【不是你故意把他氣吐血的嗎?】
江秋漁理直氣壯:“誰讓他一開始故意惡心我?”
還想把撩妹那一套用在她身上,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記得上一次是為什麽挨打的了?
係統:【……】
饒是係統沒有感情,此刻也不免有些心疼男主了。
敢惹它的宿主,就有無數種挨打的理由。
奇怪的是,都這樣了,任務進度竟然也沒有掉,還在穩穩地上漲中。
係統思索半晌,得出結論,可能這就是男主的命吧!
付星逸吐出一口血後,反而有些冷靜了下來。
他用餘光瞥見魔尊後退半步的動作,那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
魔尊所謂對他的愛,或許並不需要他的回應。
是他想岔了!
付星逸忽然意識到,魔尊對他一見鍾情時,他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裏,清高孤傲如一棵不可攀折的鬆柏。
魔尊愛的是一個不愛她的他,而並非是一個會為她心動的他。
所以他越是對她溫柔以待,訴說愛意,她便越是生氣,對他毫不留情。
雖然付星逸不明白魔尊為何非要如此,但一想到自己走了這麽多岔路,他便頭疼心髒疼全身都疼!
現在該如何恢複成一開始的樣子?
付星逸又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他似乎忘了,即使是一開始,江秋漁也沒有對他心軟。
都到了這一步,他仍然不肯承認,或許魔尊並不愛他,那所謂的愛不過是她隨口說的騙人的話。
付星逸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江秋漁把這歸結於男人可笑的自信心。
總以為自己是萬人迷,所有女子都得為他傾心,對他死心塌地,愛而不得。
所以江秋漁隻是隨口一說,甚至連演都沒怎麽演,他就信了江秋漁說的愛他。
因為在他心裏,他就是這麽優秀,這麽受歡迎啊。
天底下的女子都該喜歡他,就連魔尊也不例外。
江秋漁想,付星逸的父母沒把他教好,師尊也沒教會他自謙,她隻好勉為其難地幫他們教會他謙虛了。
誰讓她就是這麽樂於助人?
“樂於助人”的魔尊拎著付星逸去了伏岐殿,林驚微幾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鳳桉此時已經恢複了活力。
她和傅長琉擔心了十餘日,生怕林驚微有個好歹,這一路上都擔驚受怕,就怕看到一個缺胳膊少腿的大師姐。
誰知一見麵,兩人差點兒沒認出來林驚微是誰。
眼前這個頭上插著華麗朱翠,眉心點著一顆紅痣,唇上抹了口脂,眼黑唇紅,膚色瑩白透明,仿若仙女下凡的人,真的是他們的大師姐嗎??
更別說她雖然穿著一身看似普通的玄色衣衫,可那袖邊滾的金線,腰間墜著的狐狸玉佩,甚至耳垂上的赤色玉石,腕間叮當響的手鐲,無一不是華貴之物,蘊含濃鬱的靈氣,普通門派的修士連見一見的機會都沒有。
鳳桉滿眼驚奇,盯著林驚微看了半晌。
師姐從前也很漂亮,但那是一種如月光般冷清安靜的美,讓人聯想到北陸寒域裏呼嘯的寒風,夾雜著霜雪的凜冽。
但此時的她仿佛披上了一層灼眼的日光,好看到甚至有些鋒利逼人了。
鳳桉眼巴巴地看著林驚微,“大師姐,你……”
你好漂亮哦。
這話她沒敢說出口。
林驚微頷首,“你們沒事吧?”
鳳桉搖了搖頭,眉心一點火紅的印記,她甚至有些高興,師姐跟她一樣了誒!
傅長琉的神色則是越發古怪。
大師姐這副模樣,嗯,怎麽說呢……
有一點像是受寵後獲得賞賜的妃子,戴了滿身的珠飾,急不可耐地想要讓別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受寵。
將野心明晃晃地擺在了臉上。
林驚微的目光掃了過來,傅長琉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晃了晃腦袋,將這個古怪的念頭拋了出去。
他怎麽能把大師姐同那些人類妃子作比較?
那可是大師姐啊!
林驚微隻瞥了他一眼,便又將目光投向殿外,相比起鳳桉和傅長琉被綁起來的狼狽,她一身華麗裝飾,輕鬆自在地站在他們的身側,看上去不像被捕之人,更像是魔尊派來看守他們的屬下。
傅長琉:好怪!
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
為什麽他總覺得大師姐好像不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反而跟魔尊是一夥的。
這肯定是魔尊用來離間他們的計策!
傅長琉想,他絕不可能中計!
江秋漁把付星逸扔在了傅長琉的身側,隨後走向專屬於自己的寶座,“人都到齊了啊。”
她揮一揮手,“那就開始吧。”
眾人正有些摸不著頭腦,緊接著便看見空氣中出現了一麵巨大的水鏡,隨後,幾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了鳳桉等人的眼前。
“師尊!”
“師叔!”
水鏡那邊領頭的人,正是明望宗的宗主紀長峖,以及清河劍派的長老,巫柳。
在他們的對麵,坐著一個臉色陰沉的女子,這便是北境魔君江芷桃了。
江秋漁懶洋洋地靠在寶座上,舒舒服服地翹起二郎腿,瞥向水鏡,“怎麽不見賀雲歧那老東西。”
賀雲歧便是林驚微的師尊,清河劍派的掌門。
此話一出,巫柳當即重重地哼了一聲,“掌門身體不適。”
他們掌門怎麽會身體不適?還不是被這群魔修給氣的!
他一共就四個親傳弟子,眼下有三個都在魔宮。
江秋漁了然,“所以才派了你來啊。”
她的語氣中仿佛帶著歎息,末了,又狀似好奇地問道:“你是誰來著?”
巫柳:!!
可惡!
他堂堂一峰長老,清河劍派除了掌門之外,地位最高之人,竟被魔尊如此羞辱!
隔著水鏡,巫柳看不見江秋漁的身影,隻能瞧見一團黑色魔氣,自然也不知道魔尊胖瘦美醜,連聲音聽著也不甚真切,似男似女。
若不是他知道魔尊是女子,恐怕也要被她騙過去。
想來,這應該是魔尊的障眼法。
巫柳氣得不想說話,又擔心被魔尊嘲諷連名號都不敢報,正有些為難,便聽見水鏡那邊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位是清河劍派靜悟峰的巫柳長老。”
是林驚微。
江秋漁垂眸看向她,“你倒是積極。”
林驚微不卑不亢地望著她,平靜道:“巫柳長老是我的師叔。”
江秋漁嗤笑,用金絲縷把林驚微勾了過來,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不要惹我生氣。”
水鏡正對著江秋漁,巫柳一行人隻能看見高座上的魔尊,看不見底下的林驚微等人。
林驚微被勾過來之後,巫柳終於得以瞧見林驚微此刻的模樣。
那句充滿心疼之意的驚微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就突然卡在了喉嚨裏,整張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林驚微不僅沒有受傷,反而瞧著比之前還要富貴華麗,如同一朵被人精心嗬護嬌養的牡丹花。
他說不出話來,隻能瞪大眼睛看著林驚微,在他身邊,明望宗宗主紀長峖微微眯起眼眸。
巫柳對六大門派的計劃毫無所知,他卻是一清二楚。
他這一次前來,並不完全是為了救出他的徒弟付星逸,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林驚微在魔宮的處境如何。
現在看來,竟是比他們所想的情況要好百倍!
他們的籌謀未必沒有成功的一天!
紀長峖的呼吸微不可查地快了一些,通過水鏡,他和林驚微遙遙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江秋漁幹脆把鳳桉等人也抓過來,巫柳一看見他們此刻的狼狽模樣,表情立刻自然了許多。
這才對嘛!
他心疼的不行,“鳳桉,長琉,你們沒事吧?”
鳳桉被長輩一關心,眼淚立刻止不住了,“師叔,我們沒事,您別擔心。”
江秋漁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看看,這才對嘛,鳳桉表現得多好。
林驚微就要差一些了,演技不過關,看見來救自己的人,一點兒都不激動。
這是一個受盡屈辱的人應該有的反應嗎?
就差把“我心懷不軌”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想到這裏,江秋漁用金絲縷勾了勾林驚微的手心,傳音道:“你怎麽不哭?”
林驚微:???
江秋漁威脅她,“你現在立刻給我哭!”
“不然我就殺了你師妹。”
林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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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鳳桉:??等一下!為什麽受傷的又是我?
小微:好女孩不在床榻以外的地方流淚QVQ
魚魚:給我大聲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