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這麽一問,晁蓋下意識停住腳步,側身問道:“東京城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衝,二郎聽說過嗎?”

武鬆詫異道:“早有耳聞,聽聞此人槍棒極好,馬上武藝很是厲害。這位教頭又是遇什麽事了?”

晁蓋道:“奸臣高俅之子高衙內,垂涎林衝妻子林娘子,那高俅便陷害林衝,落得他成為一介罪人之身,流落梁山中。前些日子,我與他火並王倫,林教頭有心去救娘子,這一趟去,沒想到現在出了事!倒是我不曾想到的。”

武鬆大怒:“這天下還有王法嗎?竟然如此欺負好人。”

“王法?”晁蓋嗬嗬一笑,就差說你小子太年輕了。

這個朝堂,刑不上大夫,所謂的王法,那都是懲治小民,至於那些奸臣,更是目無王法,知法犯法!

“二郎,高俅若是懼怕律法,便不會公然誣陷林衝!”晁蓋冷冷道,“朝廷當中,奸臣遍布,蔡京恨我入骨,高俅隻怕也是將我看作肉中刺,眼中釘!此番林衝危局,我豈能坐視不理?”

武鬆聽得熱血沸騰,這簡直就是兄弟情義的最好表現。

這麽一想,武鬆再也顧不得其他,朗聲道:“若是哥哥不嫌棄,小弟願意一同前去,營救林教頭。”

晁蓋眉頭一皺:“荒唐!東京一行,九死一生,你尚未婚娶,我豈能讓你同行!”

武鬆卻道:“哥哥仁義,為兄弟兩肋插刀,小弟傾慕非常,況且林教頭馬上無敵,小弟也是敬仰至極,這一趟還請哥哥讓我同行,這等英雄豪傑之事,若是錯過,我武鬆怕是要懊悔一輩子。”

晁蓋搖了搖頭:“不行!我們雖是兄弟,但你不是我山中之人,豈能讓你陷入危境的道理。二郎好好在山中待著,等我回來,若是你閑著無聊,便幫我整訓步軍,權當打發時間。”

武鬆一把攔住晁蓋,不服氣道:“哥哥,我知道你是疼惜愛護我。可是哥哥想過沒有,你是梁山寨主,此去非同小可,若有小弟護持,營救把握便大一分!小弟不敢說比的,這一身武藝,做一個先鋒官,那也是綽綽有餘。”

晁蓋停在原地,一陣遲疑,像是拿不定主意。

武鬆急道:“我既然是兄長的弟弟,那林家頭與哥哥是兄弟,便也是我武鬆的兄弟!東京城臥虎藏龍,可是高俅那種狗東西,也敢壞林教頭清譽!這口惡氣,我武鬆便吞不下。哥哥若是不答應,那我武鬆一人下山,親自去到到東京城。”

“罷了!罷了!我拗不過你,那你先休息片刻,今晚子時,我們便動身。”晁蓋想了想,這武鬆的性子便是如此,一旦認定的事情,便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是不管用。

武鬆大喜過望:“多謝哥哥成全!”

“此番林娘子,還有林衝的嶽父張教頭,倒是逃了出來,隻是林教頭斷後,被那高衙內所抓!林娘子一家,我已讓人安排妥當。”

武鬆輕舒一口氣:“老天有眼,還好林教頭家眷無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對了!兄弟擅長什麽兵器?”晁蓋明知故問道。

武鬆道:“我拳腳功夫尚可,最好用長刀。”

“喔?!那正好巧了!你跟我去一趟聚義廳,我有幾樣東西送你。”晁蓋毫不含糊說道。

武鬆急忙推辭:“哥哥送我銀兩,已是大恩,二郎豈有再有收受其他的道理。”

“這是兩碼事!二郎隨我下山,那是要去京城打打殺殺,難道你就這樣去?莫要多言,你先跟我走。”

武鬆隻好跟隨,等來到聚義廳中,兩人坐下閑聊一陣,沒一會,便見劉黑子領著一群人進了廳堂。

三五個漢子挑著一個大箱子,哼哧哼哧進屋。

劉黑子上前道:“爺爺,你說得東西,俺都找齊全,全部放在這箱子裏麵了。”

“好!讓他們都退下,黑子你留下。”晁蓋坐在上位,滿意的的點點頭。

武鬆坐在一旁,瞅著大箱子,原本他還有些不好意思,這會倒是好奇心驅使,真想知道箱子裏麵裝得什麽。

晁蓋一臉得意之色,武鬆那可是他的心肝寶貝!

馬上林衝,馬下武鬆!

往後,他晁蓋是要打江山的,這兩個大殺器,那都是晁蓋心頭好!

這林衝在東京城出事,晁蓋差點火燒屁股,恨不得馬上飛到東京城。

若是林衝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他呼天搶地都不成,那可得哭死!

一想到這個,晁蓋盯著武鬆,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感覺從頭到腳,這武二郎就是他的寶貝疙瘩!

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竄出來!

斷然不能讓宋江那廝誆騙走!

這麽一想,晁蓋臉色殺氣一升,一旁武鬆也是瞧得一呆。

剛才他還一陣懵,瞧著天王哥哥瞧著自己的眼神,好似越發不對勁,甚至那笑容,也透露出一種無名的詭異,讓武鬆後背一陣發冷。

後麵,晁蓋哥哥眼神又一下子變得格外凶狠,好似要殺人一樣!

看不透!完全是看不透!

晁蓋一拍大腿,徑直起身,走到木箱子旁邊,一把掀開蓋子,先從其中取出一個長條木匣子。

“二郎,前陣子我們攻打二牛山,那是繳獲不少好東西!你來看看這把刀,此刀名為太歲,乃是二牛山從一個刀客手中所買,此刀是寒鐵打造,吹毛可斷,鋒利無匹!”

武鬆順勢接過木匣子,抬手打開,登時一把長刀安靜躺在盒子當中,刀身散發著寒光。他的眼睛一下瞪,呼吸都變得粗重。

“這......這是把極品寶刀!”武鬆又驚又喜,眼神都要發光,他一把抓住刀身,見獵心喜,立馬舞動一圈,炫出一圈刀花。

這一舞動,武鬆好像某種血脈覺醒一樣,他忍不住道:“哥哥,我想試一下刀!”

“你隻管試!黑子,讓到一邊。”

武鬆提起刀,放在心口,目光送刀身望向刀尖!

在刀身的最下方,用細小的紋路刻著“太歲”兩字,這把刀突然發出“嗡”顫鳴!

“刀鳴!”

一旁劉黑子脫口而出,瞪眼眼睛,好似看到神跡:“俺算是服了!這真的是寶刀啊!怕是遇到真主人,都高興的鳴叫了!”

武鬆也是興奮不已,哈哈大笑道:“好!這把刀合該為我所有啊!有此刀加身,簡直是如虎添翼啊!”

話音剛落,武鬆深吸一口氣,腳踩鴛鴦步,長刀舞動,密不透風,一招一式,大開大合,隻覺得一股刀風撲麵而來。

“好霸道!”劉黑子情不自禁讚道,“俺這些日子勤學苦練,隻怕上去撐不過三刀,就要被他砍成兩半!”

劉黑子心情一陣挫敗,可以想到這人連爺爺都好生誇讚,登時暗暗下定決心:“等林教頭回來,俺跟他後麵好生學習,這武鬆哥哥的本事,俺也要學!總有一日,我也能跟他們打個平手。”

武鬆專注至極,又像是用行動告訴晁蓋,他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等一套刀法舞完,武鬆臉不紅氣不喘,拱手道:“哥哥,獻醜了!”

“好!有二郎這等刀法,此番去東京城,把握變得極大!”晁蓋大喜,忍不住一番誇讚。

武鬆落魄許久,此番被人這般欣賞看中,頗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不管晁蓋哥哥說什麽,他都願意去做,為他去舍棄一切。

這麽一想後,武鬆竟然有一種歡愉之感,好似找到人生的全新意義。

原來被人看重,竟是這種感覺。

“來,這裏還有一把腰刀,兩把匕首,還有一套甲胄!這甲胄乃是我從二牛山秘庫所得,保養極好,防護也是驚人,我曾讓人用弓箭測試,三十多羽箭下去,竟然無法穿破防護,可見此甲不是凡品!這些送與我的二郎。”晁蓋哈哈大笑說道,很是滿意。

武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受寵若驚,趕忙跪下道:“哥哥在上,一把寶刀,恩情已是天大,若是這些都送給弟弟,實在愧不敢當!”

晁蓋一把將他扶起:“去東京城,你就帶著這套甲,等回山之後,甲胄暫且放在山中!畢竟,私配甲胄,乃是大罪!往後若有機會,你再來取甲便是。”

武鬆感覺被幸福擊中腦袋,這一套甲胄簡直漂亮至極,還有那腰刀,也是精致無雙。

便是其中任何一樣,都是無價之寶,偏生這位天王哥哥,恨不得將天下所有好東西都送與他!

“哥哥為二郎籌謀,武鬆何以為報?”武鬆感激說道。

晁蓋不以為然道:“這算什麽?你隨我下山,便是幫哥哥天大的忙,難道下山一趟,還要你自備兵器嗎?我的好兄弟,莫要東想西想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武鬆終於不再推辭,隻想著去一趟東京城,好好表現才是。

“報!林娘子、張教頭求見!”一名親衛上前稟告。

武鬆趕忙道:“二郎先行告辭。”

“不用!他們是林教頭的家眷,你也坐下聽聽。”晁蓋當即說道。

武鬆、劉黑子坐定左右,沒一會,林娘子、張教頭來到廳中。

兩人跪下道:“拜見晁寨主!妾身張氏,還請寨主救我家相公一命!妾身願做牛做馬,報答寨主之恩。”

一旁張教頭,正是林衝嶽父,他也跪在地上:“拜見晁天王!”

晁蓋趕忙道“兩位趕快起身,莫要多禮。林教頭,乃是我的生死兄弟,此番他有大難,我等不會坐視不理!”

林娘子哭道:“若不是高衙內追堵,我們一行人,都能平安歸來。可恨高衙內,嗚嗚嗚嗚......”

林娘子說到這裏,情難自禁,他與林衝相濡以沫,感情甚好。

張教頭歎了口氣:“晁天王此番若下山,也得小心,您劫持生辰綱,蔡京對您極為怨恨,還得籌謀才是。”

晁蓋淡淡一笑:“張教頭,隻管放心,這些日子,你與林娘子安心呆在山中!少則半月,多則一個月,讓帶林教頭上山!”

父女兩人又是一陣拜謝,方才退出廳堂。

眼瞅著天邊漸,晁蓋道:“那我們各自回去,安心歇息,今夜子時在金沙灘匯合。”

“遵令!”

武鬆、劉黑子領命而去。

偌大的廳堂,隻剩下晁蓋一個人。

居於中,俯瞰左右交椅。

屋子中彌漫著檀香的氣息,他順手扶案,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穿越至今,一路走到這裏,刀光劍影,看似順利,可是以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辛。

一個不好,便是有性命之憂。

天下之大,此刻他卻要走最為艱難之路。

如履薄冰,這條路很遠,我能走到河對岸嗎?

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

群雄逐鹿,可是得鹿者隻有一人。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失敗者,全部清零,勝利者,可以獲取一切。

這是一個零和博弈,這小小山寨,最終能夠走出梁山嗎?

日頭漸漸下落,陽光落在他額頭上,然後漸漸下落,最終他整個臉都隱藏在陰影之中。

門外,突然站了一個人。

夕陽落照之下,拉出一條長長的黑影。

“哥哥,真的要親自去救林教頭?”來人是吳用,他像是很是擔憂。

晁蓋不動聲色:“林衝若是不救,我們往後如何立威?”

“哥哥是要拿林教頭一事,震驚天下群雄嗎?”

晁蓋沉默一陣:“世界上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是我們能做好的事情,隻能一件一件做!”

“如果失敗了呢?”

“那說明天命不在我!”晁蓋斬釘截鐵道。

吳用感覺陰暗中的晁蓋,那張熟悉的臉蛋,此刻好似被什麽神秘的東西遮蓋,根本看不清楚。

“若是兄長失敗,那梁山還有我等何去何從?”吳用露出痛苦之色。

晁蓋麵無表情道:“所以,我一定會成功,那天命便在我!”

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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