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記得你叫唐碩是吧?”錢管家突然大笑一聲,緩緩開口。

唐碩不明所以,點頭道:“回錢管家,小人是叫唐碩!目前添為濟州府觀察使。”

這老家夥到底想做什麽?

這家夥老早就知道自己姓名?怎麽突然又問這一遭?

這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

錢管家哈哈一笑,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唐碩眼疾手快,立馬續滿,動作輕靈,可謂一步到位,這樣的本事,實在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的。

“哎呀!沒想到在這地界,能碰上此等人精!哈哈,唐碩,我很是欣賞啊!小兄弟,你這樣的人才,在濟州廝混的話,實在是埋沒了啊!”錢管家慢悠悠說道

唐碩心中咯噔一響,怎麽回事?

難道這是時來運轉了?

馬屁拍成功了?

唐碩直起身子,不好意思抓抓頭,力圖讓自己顯得憨憨的,這樣更容易相信自己:“錢管家不要打趣小人,小人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官,以後還要錢管家多幫襯呢!”

他可是間諜!最重要的就是看人下菜,要是不能讓這姓錢的放下戒心,那他可就白混了!

以前不一樣,隻想著立功,還想著講究道德,更是想著做官要站得直,現在不一樣了!

老子都是間諜了,怎麽開心怎麽來!

怎麽腐化對方,怎麽開心!

隻是,效果有些格外好啊。

“哎!你放心,要不是此次行程匆忙,我定會帶你去東京城!”錢管家再次哈哈大笑。

唐碩見錢管家放下戒心,舉起酒杯道:“錢管家,其實我們這濟州,除了這美酒,還有一個東西,您絕對感興趣!”

唐碩這話瞬間勾起錢管家的好奇心:“什麽東西?不妨拿出來瞧瞧?”

桌上美酒在錢管家意料之外,難不成還要更好的東西?這小小濟州,給他驚喜還真是不少!

唐碩拍拍手,外麵人拿進來個半米高的麻布袋。

“錢管家,在下想問問,您有沒有經營過鹽的生意?”唐碩一臉神秘。

錢管家皺眉,緩緩開口道:“這裏麵,莫非是鹽?”

這唐碩,又在打什麽主意?他還以為真有什麽好東西呢!

他就說,小小濟州地界,能產出美酒就已是天大的幸事了!

錢管家嘴上不說,可眼裏卻充滿懷疑。唐碩見此情形,將那袋子拿到錢管家麵前。

“錢管家不妨看看!”

唐碩將袋子打開,錢管家正襟危坐,等唐碩做完這一切,他才微微往前傾身子。

“這!你們也賣這些鹽!”

錢管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抓起一把。

這跟他們太尉在京城賣的鹽一樣啊!此地怎會有這種鹽?

錢管家不敢相信地捏起一點,放在口中。

“這鹽的味道,也跟我家太尉賣的一樣!怪哉,怪哉!”錢管家喃喃自語,驀地又想起剛才唐碩的話。

有沒有經營過鹽的生意?難道,這鹽在這裏也能量產?

錢管家心情起伏不定,低聲道:“唐碩,這些,是你們本地產的?”

唐碩見魚兒上鉤,心情愉悅道:“對!錢管家,本地產的,要多少有多少,這鹽跟酒,我已經安排人給你準備好,您走的時候,可千萬帶上!”

“等一下,要多少,有多少?”錢管家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要多少有多少,不就說明在這裏不是什麽值錢貨嗎!他們在京城賣得不多,可那利潤就像流水一樣,嘩嘩往兜裏鑽。要是能在這裏低價進貨,豈不是賺大發了!

這一刻,錢管家都感覺身旁的女人索然無味。

“錢管家,小人剛才也是好奇,才問您有沒有做過鹽的生意。”唐碩乘勝追擊。

鹽的生意可不是兒戲,要是跟一般人合作,指不定哪天會翻車。可要是能跟高太尉合作,那可不一樣了。

高太尉定不會讓別人覬覦他的生意,無形之間,也給他鹽商做了保障!

不得不說,晁天王出的這一招,簡直絕了!

錢管家眼珠一轉,心領神會:“實不相瞞啊,唐碩,我們高太尉在京城也做這生意,並且是跟滄州的那個大官人合作,可這東西實在貴,我們合不來啊!”

“錢管家不必苦惱,給小人一些時間,小人定會在幫您與本地製鹽商談妥!”唐碩喂給錢管家一口大餅。

錢管家麵露喜色:“唐碩,如若此事能成,我定當在太尉麵前好好給你要一番賞賜!”

錢管家沒想到此次行程,竟然會有這麽大的收獲!太尉要是知道,定會高興!

兩人促膝暢談,唐碩見錢管家這般,知府的事定是已經解決,於是也沒再問。

……

知府院內,知府相公聽到打探來的消息,長長出了口氣。

“唐碩與錢管家交談甚歡!好好好!此事看來已經解決!本官終於可以睡個安生覺了!”知府相公心情大好:“一個小小的錢管家,就算高太尉賞識又怎樣,還不是打發走了!”

他安心地回到屋內,放心地閉上眼睛。

此時唐碩有大功,等錢管家一走,定要好好賞賜……

“快!都出來!快點!”

第二天一大早,外麵嘈雜的聲音讓知府相公驚醒。

“外麵何人喧嘩!”相公氣惱大喊。

“砰!”

可他話音剛落,一群身穿盔甲士兵衝了進來。

“搜!一個值錢的都不能留!”

士兵們不顧**的知府相公,將屋內洗劫一空。

知府相公驚恐望著周圍人,腦子一片空白。

“知府相公!不,不應該叫你知府相公了!新的知府相公就在來的路上,你可以滾了。”

錢管家闊步來到知府相公麵前,麵帶微笑,再次拿出手中的調令。

知府相公“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錢,錢管家,不是,您昨天不是還說事情有回轉的餘地嗎!”

怎麽好好的,竟然變成了這樣!連家都被抄了!

“知府相公,你這廝似乎還沒明白啊,我既拿出調令,就說明太尉早就做了決定!”錢管家毫不客氣,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廢物。

知府相公腦子“砰”的一聲,就像是響起一道驚雷。

因為梁山一事,他徹底被拋棄了!可為什麽,僅僅就因為梁山小賊!這不公平!

知府相公仍不死心道:“錢管家!您昨晚不是跟唐碩已經談好了嗎……”

“對,沒錯!我是跟唐碩相談甚歡!可我們可不是談你的事!唐碩那小子是個人才,等你走後,我定會重用他!”錢管家哈哈一笑。

知府相公徹底絕望:“那廝,竟然打著這樣的心思!虧我之前還這麽信任他!罷了,罷了!”

一瞬間,知府相公仿佛老了十歲,一臉頹相地癱坐在地上。

“哎呀,孫知府來了!老知府,你也快點起來,跟孫知府交接剩下的事情吧!”

屋外,一個比老知府年輕些的男人笑著走來。

“錢管家,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本官吧!”

錢管家哼了一聲:“今晚鳳來樓,你請客,還有帶上我那唐老弟,你是知道的!”

孫知府趕忙道:“錢管家隻管放心,此事交給我。”

錢管家一聽這話,心滿意足離開。

很快,廳堂當中,隻有孫知府和那老知府了。

孫知府上前拱手:“仁兄,實在不好意思了。這也是上官意思。”

老知府冷笑一聲:“你當這是好差事嗎?換做我說,此番本官調離此處,來日或許還是快活事!”

孫知府一聽這話,麵露疑惑之色:“我初來乍到,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仁兄指點一二。”

老知府哼了一聲:“沒什麽好說的,告辭!望兄弟多多保重吧。”

他這話一說,當即拱拱手,剩下時間,便取出中書省更替文書,然後公事公辦,雙方交接。

庫房、錢糧、牌印、人口、兵事等諸多事項,紛紛交接,還有諸多統籌之事。

這前後一忙,便到了下午。

這前後對接,老知府竟覺得孫知府為人不錯,既不傲慢,也不狂妄,可他心中憋著一股惡氣,終究一言不發,等徹底交接完畢,把官印移交,官服一脫,老知府拍拍屁股,徑直離開府衙。

往昔他出門,那是前呼後擁,如今孤零零一個人,便是路上遇見府衙的吏員們。

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居然紛紛抬頭看天,好似不認識他一樣!

都說人走茶涼,現在老子還沒走呢?

這茶居然都涼透了!

畜生啊!

這幫畜生,想他以前也是用心對待他們,現在居然毫無作用。

難道好人沒有好報嗎?

還是說,要做一個冷血無情,沒有人性的?

便是那唐碩,居然也背叛了自己!

老知府猛地捂住心口,隻覺得無比痛苦,等他走到衙門外。

不知何時,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老天爺啊!你也來欺負我嗎?”老知府痛苦無比的怒吼。

說來奇怪,原本下著的雨竟然停了,正當老知府以為上蒼聽到的呐喊,下一刻,更為暴烈的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該死的!”

老知府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附近沒有躲雨的,他轉過身,剛想要跑回府衙!

結果門口站著的差役,直接攔住了他!

“你們......”

老知府氣憤地伸出手指頭,隻好咬著牙,正打算衝出去,一輛華美的馬車,緩緩停在他的跟前。

車夫披著蓑衣,戴著鬥笠帽子,恭聲喊道:“老大人,還請上車避避雨。”

老知府感動得眼眶發紅,眼淚幾乎要滾落而下,這個馬車中的主人,還真是幫了他的大忙啊。

“多謝,多謝!”

老知府沒有任何猶豫,趕忙跳上車上,等到他掀開簾子,一頭鑽進去!

“怎麽是你?!”

車子當中,坐著的居然是那個叛徒唐碩!

“老大人,還請安坐,我送您回家!”唐碩微微一笑,神色淡然。

“哼!不用了!”老知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那這次讓你滿意了,讓你看到老夫的狼狽樣。”

“哈哈哈哈哈!老大人,你若下離開的話,隻怕會錯過一個重要消息呢?”唐碩端起酒杯,神色冷漠。

老知府怒火中燒:“你威脅我?”

“都是成年人了,相公看來還沒有看清楚形勢啊!”

“你這是何意?”原本老知府一頭火氣,此刻身子猛地一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死死盯著唐碩。

不知道為何,原本的舔狗,此刻竟然變得高深莫測,甚至多出數分神秘。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個人,有兩層麵孔?

不對不對,過去的那個他,一直都是偽裝的!

嘶!

這個刹那,老知府心中巨震,原本的怒火瞬間消失不見,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鄭重坐下。

“我該怎麽稱呼你?是唐觀察,還是唐團練,還要恭喜你,這麽快就要升官了!”老知府冷冷說道。

唐碩麵無表情道:“老大人,你可知道,昨晚若是沒有我,你今天可不是調派這麽簡單了。”

“什麽?”老知府大吃一驚。

“錢管家原本是打算徹底將你擼到底,然後押解到京師去!當然,這不是錢管家能決定的,而是高太尉之前說的。”

“太尉怎麽說?”

“說讓錢管家調查清楚,若是老大人責任重大,便要讓你做替罪羊,若是尋常,便調你去南方為官。老大人,您讓我去伺候錢管家,昨晚若是沒有小人盡心......”唐碩說到這裏,神色無比感慨。

老知府一聽這話,大吃一驚:“那.....那.....”

“我若是不假意投靠錢管家,還有孫知府,您去南方任職,小人可還要在濟州府廝混啊。”唐碩苦笑道,“我沒有對不起大人,大人如果不信,往後可以調查。”

老知府大哭道:“唐碩,是我錯怪了你啊!我錯了,我錯了啊!還請你原諒我。”

唐碩笑著道;“老大人,福兮禍兮,小人倒是覺得,您此番去江南,反而是好事,眼下梁山有做大之勢,往後若是變成巨寇,這孫知府怕是連性命都要不保呢。

您眼下隻是去調到別處,好歹不用再擔心城池安危。”

“有道理!唐碩,你看得透徹!”老知府動容道,“都說患難中見真情,唐碩,你若是不嫌棄,往後我為你兄長,你做我的賢弟,可好?”

“求之不得!”唐碩拱手,神色鄭重。

馬車緩緩行駛,窗外瓢潑大雨,大概過了小半時辰,唐碩將老知府送到一處客棧。

那裏他的家人,還有仆人也陸續趕到。

兩人下了馬車,老知府一把拉住唐碩的手:“賢弟,請隨我到屋中小敘,我有一件大事,要跟兄弟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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