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靈力被封印,其次好不容易有了在乎的人,人家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真是被人生兩大失意籠罩!

一旁的蘿卜們顫抖頭頂的蘿卜秧子,試圖同化這顆不懂事瞎竄的土豆,於是分給他們兩碗靈蔬羹。

多的沒有了,這還是他們從牙齒縫縫裏摳出來的一點。

淩霄接過兩個小碗,滿不在乎喝了一口。

“……”真香。

於是第二口第三口接連下肚,在蘿卜們‘慈愛’的目光下,毒土豆喝完了其中一碗,甚至伸爪還想再來一碗。

蘿卜們護住自己的勞動成果,堅決不再給他分了。

要吃自己煮去,原料又不貴。

淩霄默默拿過鍋鏟,準備刷鍋再戰。

……

下課後,在林深意味深長的眼神下,薛寒淩隻能耷拉頭頂的小鳳翎,小心翼翼將經過改造的尋魔尺交給了他。

林深攤手,食指還勾了兩下。

薛寒淩不解,抬頭望。

小眼神巴巴的——為師都已經將‘元凶’交給你了……還有什麽不對嗎?

林深勾唇——師尊,你應該明白,尋魔尺不是元凶,元凶是你這愛看話本的小鳳凰!

所以,把話本交出來吧。

被欺負到眼眶紅紅,偏偏人家是為了自己好還不能反抗,薛小鳥摸摸自己腰間的儲物袋,磨磨蹭蹭懷念半晌,顫顫巍巍交給了林深。

期間還閉上了眼,仿佛這一幕他看一眼都覺得慘絕人寰。

林深悄悄揉揉他的鳳翎,動作又輕又軟,薛寒淩被揉到爪爪蜷曲,迷糊中聽見林深說會給他幾本小話本,讓他慢慢看。

小鳳凰立馬原地複活,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精神倍兒棒。

下午放課,林深扒拉開那懟他不放的淩霄就想走人,淩霄突然沉寂下來,輕笑一聲:“我知道,你是魔。”

林深頓住,回頭。

詭譎的赤紅之色在他眼中蔓延,如同一滴血落進了漆黑的夜空,莫名豔麗。

周圍的師生都已經全部離開了,林深懶得再隱藏,兩根嶙峋的魔角自額頭伸展,尖利漆黑,頂端微紅。

威壓不斷加深,那瞳中赤紅變換,竟然緩緩變作了金色。

冰冷森嚴。

淩霄上揚的嘴角下滑,渾身汗毛直炸,條件反射做出防守的姿勢,整個人如臨大敵。

這樣的角色,他隻有在尚未沉睡的那段時間見過,並且,魔帝高高在上,以一己之力誅殺了墮仙。

即使是墮落的仙人,靈力變得駁雜,那也是仙人,兩人應當勢均力敵,卻沒想被魔帝一劍斬殺。

那時,他隻能看著,最後在魔帝不自覺的威壓下低頭。

那是太陽,若是舉目凝視,定然會落得個灼傷雙眼的下場。

“你……這不對勁。”淩霄分明確定自己看到的記憶裏林深不是這般模樣,那赤紅的瞳和鋒利的爪,還有臉上醜陋的印記……

冰心!冰心也從未在他的夢中出現過!就連夢中惡梟君對待薛寒淩的態度,也不似現在這般曖昧不清!

他們分明應該是仇人才對。

林深嗤笑,五官被魔化的線條加深,鋒利如刀,他的指尖微黑,利爪勾住幾縷發絲,霸氣天成。

“你以為,孤為何會出現在他的身邊。”人尚有幾分情緒,而林深的語氣冰冷無波,似乎同淩霄說話,已經是莫大恩賜。

他醒來之時,身體雖沒有前世那般健碩高大,可魔魂的內核卻一並被轉移過來,也正是因為如此,當今世界,可以說是沒有人能戰勝他。

再加上又獲得了神器涅槃,林深想做什麽,其他修士已經無法阻擋了。

隻不過是因為薛寒淩。

想到那隻莽撞懵懂的小鳥,林深垂眼,燦金色的眸中竟然浮現幾分溫柔。

額角冷汗不斷滴落,肌肉不斷繃緊放鬆,不過半刻,淩霄就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

在那樣的威壓之下,即使兩人沒有動手,不斷消耗的也是他們的體力——更何況他如今修為被封,根本就不是林深的對手。

沒被壓迫到跪下來就已經不錯了。

林深早沒注意淩霄是什麽情況,日益健壯英挺的身軀懶散倚靠房柱之上,墨發垂落,眉眼淩厲。

那隻修長有力的手把玩著鳳凰發簪,長長的流蘇在他指尖流淌,五指瘦削如刀鋒的指節時而凸起,時而放鬆,金色與無機質的白暈染交融,性感的張力悄然浮現。

一個危險,又性感的男人。

淩霄望了望自己長期睡覺瘦削的小身板,很沒骨氣地認同了如今的林深。

隻是暫時的。

林深似乎也感覺到他肌肉的放鬆,漫不經心瞟了他一眼,魔化漸漸回縮,直至他又變回那陽光俊朗的玄清門弟子模樣。

騙子。凝視魔鬼離開的背影,淩霄無能為力,心中卻莫名慌亂。

就像是這個人,一定會對他突然在乎的那抹雪白,伸出魔爪做出什麽無法想象的事情。

體內的黑氣搖晃半晌,嘲弄消失,虛無縹緲的聲音無比鄭重:“那個簪子,你一定要弄到。”

淩霄嗤笑,撐起身子將發往後一撫,根本就沒有理它。

我對付不了林深,難道就要聽你的嗎?太搞笑了。隨即邁開腳,準備回誅峰修煉。

黑氣沒聽見他的回答,聲音變得急切:“那簪子可以讓薛寒淩知道林深是魔!”

淩霄一頓。本來在夢中得知林深為魔時,他隻是想以開玩笑的方式讓林深退卻,這是本能教他做的,可是剛剛那樣的情況……他必須讓薛寒淩知道林深心懷不軌,是一隻將來會為禍人間的魔。

這很奇怪,若是讓睡著前的他來做,絕不會這樣溫柔,甚至可能是殘暴的,可莫名在麵對林深時,他竟然有了一絲憐憫之心……

這不像他。

可他無法違背自己的本心,淩霄聽見自己說:“我怎麽才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那簪子,有鳳凰的血淚。”黑氣幻化出血淚的模樣,淩霄內視,發現還真的與簪子上鑲嵌的赤紅色珠相同,“而鳳凰血淚,對於並非鳳凰的人來說可能是神藥,可對於薛寒淩來說,就隻是一麵真實的鏡子。”

淩霄挑眉:“照妖鏡?”

黑氣再次幻化出血淚被取出時的模樣,果真是一麵赤紅的鏡子。

淩霄垂眸,眸中晦暗不明,很難讓人知道他的想法。

這黑氣來曆不明,說的話十分隻能信三分,但搞到那根簪子對於他來說也並非什麽難事,試試也沒有關係,但在此之前,他要先想辦法讓這團惹是生非的黑氣沉睡。

抖了抖大袖沾染到的灰,淩霄雙手後背,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

陳舊座椅上男人懶散倚靠,右腳放在左腿之上,十指翻轉,林深再次把玩那尋常人家也能買到的簪子,力氣一大,竟然將那鳳凰尾巴上的金色蹭掉了一塊。

“……”什麽東西?孤也沒使多大力。

果然隻是那老人家為了推銷弄出來的噱頭吧。無趣。

簪子被他一甩,落到身旁的小木桌上。那小木桌本是小鳳凰看書練字的地方,現在都還布滿入木三分的字跡——字跡圓而稚嫩,可以想象薛寒淩還是個人形幼崽時,是怎樣握住和他手臂一樣長的筆,小心翼翼練字的。

一定非常可愛,肉乎乎的小手圓嘟嘟的臉蛋,還是小小的寶寶,卻一臉正經提筆落字。

可惜這小寶貝後來體寒,懶懶散散再也不願意提筆練字,一心隻想在被窩窩裏看書。

自閉的小朋友。

“林深?”薛寒淩小心翼翼端著個盆走過來,清冷昳麗的臉上竟然有兩點油花,“把墊子放一下。”

身體快於意識,剛還懶散得像隻貓的男人迅速從小抽屜裏掏出原木墊,放在另一邊的大木桌上——他去後山砍樹重新做的一個桌子,沒花一個靈石。

小心翼翼放下手中的盆,薛寒淩捂住胸口,鬆了口氣。

好怕打倒了啊。

林深見他一副心有餘悸的小模樣,勾唇,用手帕替他擦拭臉頰上的油花。

小鳳凰被手帕蹭到眼角,不自覺閉上那隻眼,另一隻冰藍色的眸中有些許疑惑:“……弄到臉上了?”

林深點頭,揉揉那隻閉上的眼,把手帕給他看,兩點油星子暈染在雪白的手帕上,怪難看的,“師尊今天做的什麽呢?這麽多油。”

眨巴眨巴眼睛,那抹暈紅在眼尾下格外動人,他條件反射四下打量,小眼神警惕的很。

幾乎立馬就知道這小家夥又做了什麽不能被旁人知道的事,林深笑意加深,眼中柔情萬種。

為了安全,小鳳凰還是踮jiojio,同林深交頭接耳:“之前為師被寂滅黃連弄慘了,當康心疼為師,就分了為師一隻文鰩……”

林深疑惑,這當康食五穀他還是知道的,怎麽?這魔幻的世界連當康都開始改吃肉了?

沒錯,自從見識到了玄清門同修真界的各種‘滑稽’後,林深已經下意識覺得世界魔幻了。

反正他也搞不懂,隻要守著小鳳凰就好。

薛寒淩發揮他銘刻在血液中的玄清門八卦本質,放碗的動作雀躍,“它被當康拱死了……真是野豬拱了海裏的大白菜。”

據說文鰩長相綺麗,身負羽翼,自清池而躍,璀璨若寶石。

再是一個魔幻的真相,林深打量盆中文鰩被煮到爛熟入味的翅膀,覺得這家夥真是白長了一雙羽翼。

不過這真是好大一盆,盆中一片赤紅全是辣椒。

林深竟有些許膽怯:“師尊,就我們分享這……水煮魚?”

薛寒淩點頭:“他們不能吃,吃了明天你就見不到為師了。”因為已經被送走了。

“……”所以您就讓弟子來試毒嗎?

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