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淩一臉茫然抱住林深的脖頸,顛顛地被抱回了寒峰。

寒峰依舊風雪凜冽,不過心境不同,看到的風景也就不同了。在林深的眼裏,這些雪花和風,都是無比溫柔的,如同春雨春風一般,悄無聲息滋潤世間。

——猶如懷裏的這隻小鳳凰。

扭扭捏捏,薛寒淩被小心翼翼放進了看起來軟軟的小窩窩,順帶還被人貼心地脫下了鞋襪外套,軟絨絨甜乎乎的一團,甜的林深的心都快化了。

多可愛啊這隻小鳳凰。

得到消息的各峰弟子擠擠攘攘,紛紛往寒峰飛去想要向薛寒淩道謝,可偏偏等他們一到寒峰,就被那貼在冰上的寒冷給侵入骨髓,哆嗦個不停。

“好,好冷……”白水支支吾吾打了個噴嚏,抱著自己的身子抖得像個鵪鶉。

蒲葦鼻子下也吊著倆清鼻涕,轉瞬就成了小冰柱。

林深剛給小鳳凰掖好被子,就感覺到寒峰來了一群抖抖索索的家夥。

林深:“……”這些抱團家夥是什麽,企鵝嗎?

薛寒淩乖乖將火靈珠放在枕邊,扭頭就見林深一臉一言難盡,“怎麽?”

林深搖頭,囑咐薛寒淩先休息,隨後就退出了小房間。

他得去看看門外那些在寒峰亂竄的家夥到底想幹嘛。

待林深退出小房間,室內一片寂靜,隻餘一室溫暖的長明燈光,薛寒淩支棱耳朵細細聽了半晌,在林深徹底離開後‘嗖’一下摸出了隨手藏在枕頭下的小話本。

這小話本可是他之前托師姐買回來的,前世也隻看到一半就人就傻了,此世也是剛看一些就碰上了蠱雕一事,此事優先,他自然沒有過去再去關注小話本的劇情。

隻依稀記得,這是一本開頭有些虐心的愛情故事。

男一是統治三界的帝王,千萬年隻為尋覓那快要在腦海裏消散的一抹身影,卻沒想那人一直就在身後的燈火闌珊處。

男二被男一救下,自此將心意暗藏跟隨在他身後,隻為做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可對他來說,每一次看見男一抱著畫像渾渾噩噩時,都無疑是心如刀絞。

其實自己涅槃前看見林深那樣癲狂時,大抵也是心如刀絞的吧。薛寒淩神情之中多了黯然,書本順著他漸漸垂落的手掌滑落到床鋪上,燈火闌珊,映照出話本世界中的萬般惆悵。

自己前世果真是一點也不合格。薛寒淩重新捧起書籍,他向來是一個向前看的人,既然已經回到了沒有出事的日子,就要為接下來所有即將麵臨的事情做準備。

隨著書頁的漸漸後移,書中的兩人也漸入佳境,或許是男二無聲的陪伴打動了三界的帝王,帝王心中出現了掙紮——對愛人的忠誠,以及對這默默奉獻之人的憐惜。

他心軟後對男二是這樣溫柔,溫柔到男二以為自己是在夢裏。

薛寒淩端詳著小話本裏兩人逐漸親密的行為,臉頰上不禁泛起熱意——為什麽書中兩人互相暗戀時的相處,那麽像他和林深相處時的情況啊。

林深也是這樣,把他照顧到麵麵俱到,還那樣溫柔。

或許林深本就是一個溫柔的人?薛寒淩自認不太了解林深,因此也不好妄下定論。

直到看到快三分之二,最後的大**來臨,男一心中的白月光出現,並且時常針對身為男一暗衛的男二。

男一卻視而不見。在失去了暗衛最寶貴的五感之一的聽力後,男二終於明白有些事情並非能夠強求,他黯然離去,想要開始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啊……薛寒淩將垂落在額前的發絲拂至耳後,昳麗的麵容在長明燈橘色的燭火下,宛若陳年卻依舊鮮明的工筆畫。

一筆一劃都如此順暢,優美。

這也是他的新人生,想到已經避開的種種過去,薛寒淩默默給自己打氣。

——一定能夠改變的。

門外,林深乘著靈舟在空中飄了一會兒,才在偌大的寒峰深處找到凍成一堆鵪鶉的同窗。

林深:“……”究竟是怎麽做到迷路的?寒峰可是連迷陣都從未布置過。

“是…是林深。”白水聲音顫抖,忍不住又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清鼻涕變作兩根冰柱虛虛吊在他鼻子下麵,滑稽到不行。

寒峰都是帶有靈力的雪,也是難為他們一群弟子了。

那話怎麽說,在不該承受這傷害的年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苦。

林深‘嗯’了一聲,隨手用小師尊教他的方法為諸位弟子遮蔽了白雪,才終於讓一群凍得人事不省的同窗緩過來。

身體恢複溫暖的弟子們紛紛鬆了一口氣,耷拉的眼皮也抬起,這才有了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我,我們是來感謝寒淩夫子的。”白水一說到薛寒淩,整個人就來勁了。

蒲葦總感覺他身後有根尾巴,一聽見寒淩夫子的名號就自動甩來甩去。

嘖,和家鄉小朋友最愛玩的陀螺一樣。

林深瞟了他一眼,對上視線一言難盡的蒲葦。

“師尊太累,休息了。”林深言簡意賅,一臉懶得多說的冷峻模樣。

簡直是裝都懶得裝了,以往的陽光俊朗消失殆盡。

被無視的白水:“……”曰。

至於這麽記仇嗎?!

蒲葦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轉身對其他幾個噤若寒蟬的弟子小聲嘀嘀咕咕。

其他弟子紛紛表示理解,隨即撒丫子溜得飛快,他們好像瞬間打通了來自方向感的竅門,竟然從哪裏來就回到哪裏去了。

林深嘖了兩聲,腳下靈舟也跟隨他的動作回轉。

回小屋。

……

靈海殿。

經過半個月激烈的角逐,爭論了大半個月的各門派大佬們終於等到了靈海殿大門打來的日子。

今年也是一如往昔的沒有任何收獲呢,也不知道靈海殿將他們關大半個月是幾個意思。

‘轟’的一聲,大門打開,大佬們站在門口,衣著破爛緩緩走了出來……他們在靈海殿裏摸魚打架了半個月,帶來的法紋衣也早已經破碎不堪,若是現在誰想將他們一鍋端那可是一端一個準。

可氣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