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淩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泛起了血色。

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自己的靈力溫柔呢,臉上的熱度不斷加深,他支支吾吾將那道劍法道出:“是為師的‘初雪’,你將《寒訣》練習通透了,為師就教你。”

“初雪……”因為是寒冷冬日裏落在大地上的第一場雪,所以才滿含著慈悲與溫柔嗎?

薛寒淩點頭,繼續解釋:“它能將世間所有的活物冰封,在千年之後釋放。”

也就是說,那蠱雕隻是被冰封了,卻並沒有死去……

“師尊,為什麽沒有殺掉那隻妖魔呢?”林深喃喃,在玄清門這類修真正道的眼中,難道不是容不下一粒沙子嗎?

何況那蠱雕,真的是一隻妖魔。

所以為什麽,就容不下一個我呢?

薛寒淩搖頭:“他沒有殺人,而且……他是隻半妖,隻有那隻小一點的蠱雕,才是罪魁禍首。”

半妖,靈息依舊駁雜類似於妖魔,若是無心之人察覺,也會將他們的當做妖魔。但半妖實際上是可控的,他們擁有作為人類的形態,智慧,隻是在遇見同類時無法控製自己的親近之心。

換言之,隻要不遇見化為妖魔的同類,一切終將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那半妖遇見了那隻蠱雕妖魔,才會親近那隻妖魔,為它展開領域遮掩行蹤嗎?直到那隻蠱雕被薛寒淩一劍斬殺後,他就清醒了過來,沒有對他們動手。

自己最看不起道貌岸然的修真正道,卻沒想也犯了這些正道的錯誤。

林深自愧弗如。

薛寒淩將自己的小話本藏好,期間撕扯到了肩胛骨上的傷口,慘兮兮嚶嚀了一聲。

這一聲將林深翩飛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緊張檢查薛寒淩的身體,果不其然在白色的裏衣下,包裹著層層疊疊的繃帶。

想也知道那傷痕是怎樣深刻。

林深更加低落了:“師尊……”

丹陽端著藥走進來,笑的慈眉善目:“寒淩,吃藥了。”

話語落下,小鳳凰眼見地灰敗,耷拉,整個人靈魂都快要從嘴裏飄出來。

“不,不想吃。”薛寒淩被空氣中的怪味嚇得眼淚都快飆出來,尚且完好的爪子緊緊攥著,拒絕的意味相當明顯。

雖然吃了傷口就能好一大半,但是……

林深:“?”

丹陽用勺子攪了攪那碗藥,上麵是紫色,下麵是綠色,兩種顏色並不交融,還冒著詭異濃稠的泡泡。

“誰叫你不聽話要用靈力呢,現在可好,又變成個凡人了。”丹陽笑嘻嘻,語氣中一點威脅的意味也無,他瞟了眼一旁突然噤聲的林深,笑的意味深長。

你也跑不了。

自身難保。林深默默扭開了頭,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丹陽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是說:薛寒淩。現在,是個,凡人。

靈力用多了的代價就是直接沒有靈力了?靈力不存在枯竭的情況,想來應該是誰設下的禁製,防止暴動的靈力破壞他體內的經脈。

林深皺眉,一旁繼續水深火熱。

薛寒淩在他丹陽師兄無聲的威脅之下隻得接過那碗‘毒藥’,默不作聲咽了下去。

隨後,他那張清冷的臉蛋之上五彩繽紛,漂亮的雙眼漸漸濡濕,淚珠落下,可謂是梨花帶雨可憐巴巴。

林深眼睛都看直了。

丹陽勾唇,掏出藏在大袖裏的白玉小瓶,抵在小鳳凰眼角之下:“繼續繼續,師兄煉丹需要。”

薛寒淩聞言嘴角都撇了下來,臉包子鼓鼓的,一副想怒不敢怒的模樣。

林深:“……”太過分了,怎麽能這樣欺負小鳳凰。

安安靜靜流了一會兒淚,薛寒淩的唇色慢慢變成了清淺的粉色——看來這藥雖然難吃,但效果著實是非常不錯的。

“好了。”見薛寒淩臉色恢複如常,也不再流淚,丹陽收了玉瓶,“接下來半個月,可別再用靈力了,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哼。”小鳳凰微微嘟嘴哼唧了一聲,示意自己明白了丹陽的話。

丹陽識相退出門外,徒留兩人安安靜靜蹲在室內,默不作聲對峙。

薛寒淩首先耐不住性子了,他拉開厚重的被子,支棱著兩條長腿想要下來。

“師尊?”林深握住他細白的腳腕,一臉緊張。

雖然小師尊看著恢複了不少,可誰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好了?

薛寒淩動了動自己被桎梏住的腳腕,發現林深握得極緊,頓時慫慫的:“……想回寒峰。”

他現在不能隨便用靈力,林深之前還得了命令,萬一被告狀,那可又是連續一個月不間斷的恐怖藥汁。

偏偏丹陽師兄還喜歡借這事兒來收集他的鳳凰淚,以往他不懂事老是闖禍,欺負地可比今天還慘了。

——今天是看在小徒弟的份兒上,丹陽師兄才沒有那麽過分。

林深用自己的靈識掃視了一下薛寒淩的經脈,薛寒淩如今的靈力懶懶蜷縮在丹田裏,一分也沒有設防。

嘴角上揚,林深心情很好:“師尊,以後記得保護好自己的丹田。”

薛·小鳳凰歪頭·淩:“?”

林深單膝跪下,為薛寒淩穿上素白的襪,再套上小隻的白靴:“弟子剛剛進去查看過了,師尊的身體好了不少——我們一會兒就回寒峰吧。”

薛寒淩頓時開心到鳳翎都左搖右晃了起來。

另一邊,在丹峰酣睡如同小豬一樣的弟子們轉醒,他們紛紛揉了揉眼睛,覺得這一覺真是睡的前所未有的好。

好像回到家了一般,可明明睡覺的前一秒,他們還在蠱雕的威脅下呢。

“醒了?”丹峰的禿子們聲音可溫柔了,剛才清醒的弟子們卻屁股一緊,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尤其是早一屆兩屆的弟子,他們早就已經見識過丹峰這群禿子殺人於無形的實力,互相對視打好商量,悄悄將腳放了下來。

想跑路。

丹峰正在熬藥的禿子回頭,眼中似乎有綠光閃過。

“一個也別想跑。”

隨後,門外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林深聽著慘叫聲,隻覺得魔域殺豬的動靜都沒這麽慘。

薛寒淩豎著耳朵心有餘悸。

“林深,以後一定要多做好事,好好做人……”不然就會和外麵那群弟子一樣,前一秒還好夢將醒,後一秒如墮地獄。

他的話意味深長,說話的語氣也尤為正經,林深不解,詢問他的小師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哪知薛寒淩歎了口氣,默默站了起來:“剛才那藥,為師第一次喝時,差點被送走……”

被送走?林深瞬間警惕起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剛才丹陽師兄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就是在暗示他……好好吃藥嘛……

不行,魔域建設計劃必須得趕緊提上行程了。林深橫抱起一臉茫然的小師尊,撒丫子溜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