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剛還冷靜自持的弟子們默默從儲物袋裏找出了碗,自發排隊。

林深瞥見後麵弟子手上的小盆,歎了一口氣。

還好以後可以吃獨食,不然這可怎麽得了。

弟子們也發現了有人拿了個盆出來,紛紛開始譴責他的無恥:

“怎麽能拿個盆……早知道我也……”

“過分!我也想!”

“不,你不想!”

那個弟子委屈巴巴,說自己在人世間就是這食量,真怪不了他……

蒲葦這才發現,這是白天那位人高馬大,說想要將寒淩夫子抱在懷裏,小小一隻的家夥……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蒲葦歎氣,視線裏幾隻被襯托到小雞崽一樣的弟子繼續嘰嘰喳喳,也不怕挨打。

一口蘿卜排骨湯下肚,眾人紛紛舒暢出了一口氣,剛還懸著的心落到了肚子裏。

薛寒淩見人心穩定了下來,這才說道:“你們去花峰。”

蒲葦嘴裏嚼吧嚼吧著肉肉,腮幫子鼓鼓的:“夫子,唔,是要我們抱團嗎?”

先咽下去再說話嘛,薛寒淩看她那樣莫名有點擔心,這位可是花漾傳‘私信’炫耀了好幾天的徒弟,天賦極高,人也不錯。

他點頭,等蒲葦咽下去了才繼續說道:“我會讓玄雅等人去保護你們,記住,若是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響,千萬不要出門。”

寒淩夫子難得說這麽長的話語,弟子們體會到其中暗含危機的意味,紛紛嚴肅起來,舉爪發誓自己課餘時間絕不出門。

練習什麽的落下了就落下了,自己的命可比練習重要。

瞧見鍋子裏還有一些湯和蘿卜排骨,薛寒淩將它們舀了出來,放在一旁的保鮮小櫥櫃裏。

大概十來碗的樣子。

大家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知道,這些湯都是留給那些處在危險之中,暫時沒有口福的同窗。

同時,薛寒淩暗中傳‘私信’給玄雅說了這件事,玄雅知道後立馬趕了過來,非常靠譜地召喚出了一艘大靈舟,準備將諸位弟子送回花峰。

可林深怎麽都不願意走。

“林深,”薛寒淩推推他,力道沒有多大,“上去吧。”

“弟子上去了誰來照顧師尊。”林深擲地有聲,他現在可是非常粘薛寒淩,況且剛知道薛寒淩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就更加想要時常在這人身旁了。

薛寒淩,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從最初的不屑,到如今的懷疑,躊躇,其中也就不過經曆了快半個多月的時間。

他想,通過這件事,說不定能更加了解這隻小鳳凰吧。

薛寒淩無可奈何,卻還是向他說明了其中的利害關係,無非就是不安全,幫不了你什麽的。

“師尊這是嫌棄弟子太弱,成為師尊的負擔了嗎?”林深聽後,兩隻眼睛都泛起了微微的紅色,一臉受傷:“可是弟子不看著師尊,師尊又會亂用靈力,最後生病,弟子受不了那樣。”

他演得很用力,薛寒淩目光怔怔,最終敗在了他手上,同意他留下來。

小鳳凰心軟又好騙,自然注意不到他徒弟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狡黠。

一旁的玄雅嘖嘖稱奇,簡直跟看了場大戲似的。

寒淩小師叔的徒弟還真粘人,玄雅想了想自己也這樣粘師尊的情節,手上的瓜子都差點嚇得掉了下來。

不了不了,別說他自己受不了這膩歪,說不定還會被表麵上看著溫柔實則動手不留分毫餘地的師尊揍到半死。

然後再逐出師門。

待玄雅將需要離開的弟子載走,薛寒淩扒拉出靈器羽舟,側過身看林深。

林深心中微動,身體已經自覺上了這艘羽舟(賊船)。

“師尊,接下來我們去哪裏?”似乎是覺得我們這個詞帶著微微的甜意,林深語氣都不由自主放軟了。

薛寒淩看看天氣,太陽正中已經臨近正午了,他腳下的靈舟換了一個方向,直指寒峰。

“?”林深疑惑,這時候難道不應該去找其他人幫忙嗎,“師尊,為什麽不去找丹陽師叔?”

薛寒淩撩起眼皮,表情無比安詳:“師兄啊,大概在睡覺……”

沒錯,作為一個佛係的丹修,丹陽早已經辟穀不用吃午飯,於是睡午覺的時間大幅度提前,還有變長。

所以若是如今去找丹陽,一定是找不到的,就算找到了,也會因為那恐怖的起床氣而退避三舍。

薛寒淩還想多活幾天呢。

但他顯然是忘記了,丹峰,就在花峰的旁邊。且丹峰的人一張深居淺出,躲避危險的弟子們乍一落地,都沒當一回事兒呢。

於是花峰花峰嘰嘰喳喳吵的那叫一個翻天覆地,期間還混雜著孤兒院的小崽子們興奮的尖銳嗓音,一層一層的聲波**開,剛閉上眼眯了一小會兒的丹陽,愣是被刺激到從**直挺挺坐了起來。

他兩眼發直,瞳孔無神放大,散發出死屍一樣的氣息。

地板開始接連震動,一串又一串的火星在空中點燃,蒲公英一般隨著風向花峰飄去。

“嗷——!”正在同女同學顯擺的男弟子感覺到臉部一燙,那火舌舔舐著他的眉毛和頭,不過瞬息,毛發便被燒的幹幹淨淨,蘿卜秧子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詭異的火星繼續飄飄灑灑,它們又看上了幾個嗓音極大的弟子,於是猛撲上去,從頭頂掠過,那一塊的頭發就都沒了。

蒲葦安置好孤兒院裏的孩子們,一出來就看見了那火星在四處燒人。

“別發出聲音!”她連忙用靈識傳音,因為隔壁的大魔王正處在起床氣階段,一開始的火星還是好的——最後若是將丹火放過來,他們整座花峰都別想要了,明天就成火焰山。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起床氣。

蒲葦歎氣,將一群安靜如雞的同窗帶到了花峰的深處,至少這裏可以小聲說話了。

而另一邊,感覺到丹火升起的薛寒淩,手上的菜刀都不由自主抖了抖。

師兄又‘冒火’了。

林深就坐在他身後的獨凳上,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