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果真是薛寒淩.不知為何,得到準確的答案後,林深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林深思緒翩飛,可究竟好在哪裏呢?他的視線移動到薛寒淩的身上,目光裏竟帶上了迷茫。
隻要派人挖掉魔種的人還是他……
“林深!”薛寒淩聲音揚了起來,“這裏不對勁!”說罷,他將林深摁在了自己身後,召喚出簡樸的瀾蒼,屏息凝神。
他不知道林深有沒有感覺到,可他身為鳳凰的本能告訴他,周圍有什麽東西,帶著惡意覬覦他們。
那目光就像是深海裏的章魚,伸展著巨大布滿吸盤的觸手,貪婪地舔舐著他們的身體……
惡心又猖狂。
寒氣從薛寒淩的腳下彌漫開來,天地一片寂靜,墨綠色的樹葉漸漸布上寒霜,風穿透而過,樹葉從中間斷裂,成了兩半。
他此刻殺氣四溢,林深打了個哆嗦,爽的。
大魔本就好戰,林深心想,如果是薛寒淩,那麽一定是一個合格的對手。他嘴角的幅度不斷上揚,卻又在察覺到暗中詭異的視線時,停了下來。
心火燃燒。林深突然又覺得很不爽。
用那種目光看著薛寒淩的人……真髒啊。掌心中紅光一閃,暗處的東西不禁呼嘯了一下,聲音尖銳而刺耳。
在此之後,那東西消失到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薛寒淩放下了手中的劍,“為什麽,鶯鶯沒有反應呢?”
林深不解。
“鶯鶯,能感覺到魔物的存在。”薛寒淩細聲細氣解釋,他此刻臉色蒼白,一點不像沒事的樣子。
林深瞥著那安靜如雞的瀾蒼劍,心說那可不一定,順手從後麵將人扶住,生怕薛寒淩一個不小心摔下來:“師尊,會不會是那東西身上帶著可以遮蓋氣息的靈器?”
薛寒淩點頭,確實有這種可能。
可實際上,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玄清門內部,出現了道行高深,藏匿許久的魔物。
這魔物可能偽裝成了玄清門內部弟子,還暗度陳倉了蠱雕……看來他得再去找丹陽師兄商討接下來的應對之法了。
靈海大典完全隔離了外界的聲音,隻有那扇大門再次打開,裏麵的人才能出來。
而靈海大典的時間,將會持續半個月。
在此之前,他務必要保護好他的家,保護好玄清門。
同時,保護好玄清門內所有的弟子。
“師尊,我們先回去。”林深眼中的黑暗越發深沉,那東西如今已經不在這裏了,再待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薛寒淩轉身,唇色蒼白,眼角下還有未褪去的透白色小羽毛,點綴著點點冰藍色晶砂。
他整個人似乎變得更加白了,如月光一般清潤的白無比聖潔。
“師尊,”林深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模樣:“你眼角下麵……”
他的聲音輕微到快要溢散到空氣裏,薛寒淩此刻不大舒服,聞言也隻是抬著頭望了他一眼。
怎麽?
“沒事。”意識到薛寒淩完全沒有發現這個問題,林深決定先不要去問,揮手再次召喚出靈舟,他扶著薛寒淩慢悠悠上來。
“回去,”薛寒淩突然開口,眼角的白羽褪下,“我給你們做蘿卜湯。”
這也是為了安撫那些受傷到蘿卜秧子都焉了的白蘿卜,薛寒淩想出的唯一的辦法。
吃點熱熱的東西,心情就會好起來了。
林深心裏發酸,卻還是特別想問一問他的小師尊,對白蘿卜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執念……
回到教室,薛寒淩哐哐端來一口大鍋,眾目睽睽之下將蘿卜切成塊,再召喚來圓滾滾的小山雀,換了些靈獸排骨焯去血水放進去。
弟子們看著那些肉乎乎的排骨,眼睛都開始發亮了。
他們窮到吃不起靈獸肉,平時更要攢靈石強化武器,此番寒淩夫子正在燉熟悉的蘿卜排骨湯,那口水可以說是飛流直下三千尺。
將鍋蓋蓋上,蒲葦踱步到薛寒淩的身邊,小心翼翼問道:“夫子,他們……沒事吧。”
其餘的弟子紛紛將視線集中在薛寒淩的身上,頭頂上的蘿卜秧子都緊張到僵硬。
蒲葦問到了他們最想知道的問題。
薛寒淩點頭,聲音難得有點溫柔安撫的意味:“暫時沒事,他們的命牌還閃著白光。”
在此之前,他的靈識早就已經掃過了花峰的生命之殿,裏麵所有的命牌都閃著月光一樣的白光,溫柔不刺眼。
這也是他有恃無恐的原因,命牌連接著主人的生命,顏色越深代表情況越危險,而此時還閃著白光,就說明他們至少目前為止,都是相當安全的。
林深一邊看著鍋裏的情況,一邊看著薛寒淩同弟子們交談,或許是他難得溫柔的緣故,那些白蘿卜們紛紛湊了上來,嘰嘰喳喳同薛寒淩說個不停。
偌大的廚房吵的像山腳下趕集的菜市場。
林深:“……”酸。
薛寒淩應接不暇,將求救的目光一下又一下甩到林深身上。
感覺到他無辜的小眼神,還有越來越小的聲音,林深在心中歎氣,罷了,和師尊置什麽氣呢?隨即,他走上去將一群蘿卜給挪了地。
大家目光裏都帶著疑惑,嘴巴噘得老高了,看起來非常不滿意林深的行為。
林深苦口婆心:“大家,我師尊剛才廢了很多力,你們別一下子湊上來——”
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剛還圍著薛寒淩的蘿卜們舉爪表示理解,自動退散到了離寒淩夫子三米處的位置,隻是眼睛依舊緊緊黏在薛寒淩的身上。
寒淩夫子,可真好看啊。
這時,蘿卜排骨湯也好了,薛寒淩上前揭開鍋蓋,濃鬱的香味四散,帶著肉肉的馥鬱濃厚,又有點蘿卜特有的甘甜,好似勾子一般誘人。
他們還覺得鼻子有點辣辣的,想來應該是湯裏麵放了人世間特有的香料花椒,生薑什麽的。
“你們自己來。”薛寒淩退避三舍,這些個弟子,一個個聞到香味兒哈喇子都快淌下來了,餓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