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瞪著他,張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那咆哮聲仿佛能夠撼動人神魂,步驚川被那聲音激得頭腦陣陣發昏,心中一悚,慌忙爬起後連連後撤數步,待到離那巨獸五尺遠時,才頓住腳步。
距離拉開,步驚川這才看清形式。原來巨獸是一隻足有一人高的黑豹,黑豹的漆黑皮毛油光水滑,在陽光的照射下,隱約能看到銅錢狀的斑點。隻是不知為何,它的身形看著有幾分虛幻,如同煙霧。
步驚川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尚未反應過來便聽見秋白道:“方才是我一時不查,竟未發現它藏匿在樹上。”
他的心神被秋白的聲音拉了回來。心知自己無權責怪秋白的馬後炮,畢竟他自己方才也查探過,是他自己忽略了要查探樹上。
他靠著躲在樹上避過了三宗弟子的追捕,沒想到此次竟是被這隻躲在樹上的黑豹將了一軍。
黑豹見他主動後撤,也沒有追擊上前,而是低下頭看著被它護在身下的朱玉果。
見到黑豹這舉動,步驚川頓時繃緊了神經。
成熟的朱玉果一共有三枚,方才他摘下了一枚成色最好的,現在隻剩下另外兩枚。
顯然,僅剩的兩枚朱玉果並不能忽悠得了這隻開了靈智的黑豹。
黑豹注意到少了一枚成熟的朱玉果,刷地一下抬起頭來,瞪著他再次發出一聲咆哮。
步驚川心道一聲不好,身體卻僵硬著,遲遲做不了動作。他隻看著那隻黑豹翕動鼻翼,嗅探著那枚失蹤的朱玉果的蹤跡,最後,懷疑的目光落到了步驚川身上。
“壞了,”秋白忽然道,“這黑豹發現是你將朱玉果摘去了。”
話音剛落,便見黑豹向前躍出一步,碧綠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步驚川,隨後壓低了身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見那黑豹擺出攻擊的姿態,步驚川又很沒骨氣地往後再退了幾步。
但他的後退卻使得黑豹步步緊逼。他退一步,黑豹便上前兩步,一人一豹中間的距離在逐漸縮短。
先前師父曾教導過步驚川,麵對大型猛獸,無論是凡獸還是妖獸,切忌不能露出後背。步驚川還記著這點,這才沒有拔腿便跑。
而他這番舉動卻招來了秋白的誤解,秋白道:“你若是想與它鬥,就莫要一直往後退。”
步驚川心說,我哪裏是想與這黑豹鬥,我想跑!
可話語在喉頭輾轉數次,始終都說不出口。嘴仿佛不聽使喚,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秋白見他不語,便繼續道:“無妨,這黑豹修為比你低,問題不大,你打得過。”
那黑豹聽懂了似的,惡狠狠瞪了一眼秋白,再度向前跨出一步,釋放出自己的威壓。
黑豹方才隱匿在樹上,壓製住了自己的氣息。它此番釋放出自己的威壓,使得那威壓仿佛洪水泄閘,驚人的威勢鋪天蓋地地朝著步驚川湧來。
步驚川感受著黑豹逐步攀升的氣息,心中的驚詫愈甚。
感受到那黑豹帶來的壓迫感,修為分明比步驚川高出整整一階!
二階妖獸便可識人言,實力等同於道修的築基期。而麵前這隻黑豹,修為分明在三階,實力等同於道修的心動期。
妖獸三階便可化為人形,而這隻黑豹為何還是以獸軀示人?
秋白忽然出聲道:“這次是我沒看清,你跑吧,它肯定追不上你。”
步驚川不解,問道:“為何?”
“我觀其氣息渾濁,形態溢散,應當是剛進階不久,實力尚未穩固。”秋白解釋道,“它應當是需要吞噬這朱玉果之中的能量,才能徹底化形。”
他的話惹來黑豹的怒視,被看穿了的黑豹變得氣急敗壞,快步朝步驚川衝來。
形勢突變,步驚川魂都快嚇飛了,再顧不得師父的叮囑,轉身便跑。
他一邊跑一邊使了幾個諸如輕身訣與風步訣之類的加速法訣,但他學的法訣本就不多,加上會使的也少,隻能暗自懊悔著訣到用時方恨少。
在將自己會的法訣胡亂施放一通後,步驚川認為自己多少該將那黑豹甩下一截,便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眼角餘光卻見到那目露凶光的黑豹在他身後僅有一尺之遠,見他回頭,身形隻一頓,便高高躍起,向他飛撲而來!
步驚川連忙閃身躲過黑豹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的撲擊,繼續奔逃。
那黑豹一擊不中,也不見氣餒,仍是對他窮追不舍,大有他不把朱玉果留下便不罷休的意思。
再度躲過黑豹的一擊,步驚川忽然想起自己方才一直為自己出謀劃策的劍靈,忙高聲喚道:“秋白!秋白——!你能不能——幫我把這黑豹稍稍攔一下!”
先前秋白在秘境外,隨便一出手便將孔煥打趴下了,若是這回有秋白出手,這黑豹完全不足為慮!
可過了好一會兒,秋白才現出身形,飄浮在他麵前,“恐怕不能。”
步驚川的心一沉,“但你之前不是把孔煥……”
秋白解釋道:“原來我還能通過秘境中的陣法汲取靈力,擊敗你的對手。可如今遠離了秘境陣法,我靈力的空缺還未填補,即使汲取你全身的靈力,我也難以傷到這黑豹分毫。”
說罷,他兩手一攤,無奈地聳聳肩,“我隻是個劍靈,我也沒辦法啊。”
秋白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步驚川咬咬牙,心說那朱玉果還剩兩枚,黑豹追不了他多遠便要返回,否則隻會被別的妖獸占了便宜。
若是真的被黑豹逮到了,大不了把朱玉果交出來便是!
隻是他剛想好對策,忽然覺得腳跟被一股大力一絆,眼角的餘光掃到腳下一隻漆黑的獸爪,他頓時反應過來,這是黑豹出手絆倒了他。
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已經翻滾好幾回,仰麵朝天倒在地上。
黑豹見他摔倒在地,便刹住了腳步,轉而邁起從容不迫的步伐,朝他接近。
黑豹走到步驚川跟前,用勝利者的姿態俯視著他,伸出一隻爪掌按在他的胸膛,令他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他嚐試著動了動,卻被黑豹按得動彈不得。黑豹許是見他不安分,巨大的腦袋湊近了他。
有力的獸吻極其靠近步驚川的脖頸,隻稍稍張口再合上,便能輕易撕碎他的皮肉,步驚川甚至能嗅到它口中那股屬於野獸的腥味。
這般貓戲鼠般的姿態,惹得步驚川腦海中警鈴大作。
就在他以為黑豹會咬下去的時候,一道中氣十足的怒吼聲在空中炸響。
“小貓崽子給老子滾開——!”
那黑豹顯然也是聽到了,驚疑不定地抬起頭來,四下掃視。
“看什麽看呢,老子在這!”話音剛落,一道粲然流光猛地砸到了黑豹的頭上。
“師父!”看清來人,步驚川又驚又喜。
“你還認得我是你師父?!”來人怒道,“等我收拾完這畜生,再好好同你算賬!”
步驚川心頭的驚喜,大半變成了師父即將秋後算賬的忐忑。
來人實力高強,初初進階到三階的黑豹顯然不是他的對手,被他三下五除二趕跑了。
步驚川望著黑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向衝他吹胡子瞪眼的小老頭,連忙座起身,朝討好地衝他笑了笑:“多謝師父救命之恩。”
“你還知道你剛剛快死了啊?”小老頭的口氣還是那麽衝,卻快步走上前來,將躺倒在地上的步驚川從地上拉起來。
步驚川小聲嘟囔道:“我還以為我能跑掉的……”
小老頭還在替他拍去身上的草屑,聞言,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步驚川腦門上,“這混賬話誰跟你說的?”
步驚川心道,秋白說的。
但他此時卻不敢將秋白供出來,隻能低頭認錯,“是弟子狂妄了。”
“豈止是狂妄,我看你是膽兒肥了,”小老頭訓起人來毫不客氣,“獨自一人進秘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長本事了啊!現在還敢跟追風豹賽跑,你想沒想過我要是沒來,你是什麽一個結果?”
步驚川心頭升起幾分委屈,“可師父不是總說,不試一試都不知道結果嗎?”
小老頭氣呼呼地道:“你是不是傻?那是風屬性的追風豹!真想要你命,你根本跑不掉!”
作者有話說:
修了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