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出解決辦法,是遠遠不夠的。還需得實踐,方能知曉是否行得通。

步驚川同秋白折返,回到了安置染病村民的房中。

那些疏雨劍閣的醫修見到他二人,還有些驚訝,“你二人還回來做什麽?”

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秋白,見秋白仍舊沉著臉,沒有半點要解釋的意思,步驚川隻好主動道:“我們回來看看情況。”

“方才你們不是看過了嗎?”另一位醫修疑惑道。

“確實是看過了,”步驚川耐著性子解釋,“但我們方才想到了一種辦法,想要試試……”

“這裏哪個症狀最輕的?”不等他說完,秋白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秋白心裏顯然憋著一股氣,說話也不太客氣。但知曉眼下治療村民要緊,步驚川被打斷了說話,也沒有太惱怒。他將目光轉向此地停留的醫修,朝他們微微頷首,“此處哪位村民的傷情比較輕的,我們可以先嚐試著治療一下。”

“你們也通醫道?”那位醫修麵上顯露出了幾分驚訝。

這位醫修話雖多了些,卻也不妨礙他做事,很快就在屋中數位病人當中走了一圈,在一人麵前停下,招呼他們前去。

步驚川又偷偷看了一眼秋白,此時偷看的視線卻撞上了秋白朝他望過來的目光。秋白對上他的視線,卻是不偏不倚地朝他望來,倒是他自己不知為何先心虛了,忙移開了視線。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便轉而去回答那位醫修的問題,“我二人都不通醫道,隻知有個方法,或許能夠一試。”

他這番說辭引起了一眾醫修的興趣,都紛紛圍了過來,連那位給他們引路的醫修,都抬起頭來,目光熱切地看向他二人,“什麽方法?”

疏雨劍閣的醫修雖不修劍道,但在追尋醫道上的熱情,並不輸那些劍瘋子半分。

忽然間被這般多的、充滿求知欲的目光包圍,步驚川頓時語塞,“也、也不一定能……”

“別擋路。”秋白忽然開口,他似乎心情又壞了幾分,聲音格外地不耐煩。帶著幾分冷意的聲音,令得圍著他們的眾人皆是一愣。

許是秋白那般言辭太不客氣,令得那些醫修們知曉這人不好相與。眾人此刻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好讓他二人能夠直接走到那位村民跟前。

秋白緩步行至那村民跟前。那村民此刻清醒著,方才也將秋白的態度看在眼裏,此刻還有些畏懼。秋白蹲下身的時候,那村民還縮了縮身子。

秋白向那村民伸過去的手一頓,停在了半空。

“把手給我。”秋白再開口時,語氣放緩了許多。

那村民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手遞到了秋白手中。

秋白低著頭,用靈力查探那位村民的情況。這個村民狀況並不嚴重,隻有幾隻手指和腳趾呈現壞死的黑紫色,最外層的表皮也未脫落,情況尚且算好。

但步驚川還是有些擔憂,見秋白放下了那個村民的手,忙問道:“情況如何?”

聽得他出聲詢問,秋白回過頭來瞥了他一眼,淡聲道:“不好不壞。”

這般冷淡的回答,叫步驚川好生不自在。

秋白顯然是還在在意方才步驚川使用那一個要求的事,因此才一直冷著臉,語氣也差了許多。對著旁人或許還會收斂一二,而對著步驚川,秋白似乎無意掩飾自己的怨氣,就差在臉上寫著“懶得理你”幾個字了。

步驚川也有些懊悔,他也不知曉方才自己到底是如何了,聽到秋白提出那一個可能性後,他便滿腦子隻想著多少去試上一試。以至於他到後來,聽到秋白說有些難實現時,態度也強硬起來,以至於用上他與秋白之間的約定。

對於秋白這般驕傲的存在來說,恐怕還是第一回 遇到像自己這般蠻不講理的存在罷。秋白會生氣,也是意料之中。

他尚且在這邊想得出神,那邊醫修還不知曉他二人之間的矛盾,疑惑道:“什麽不好不壞?”

秋白看了那個醫修一眼,“不好不壞,便是能夠一試的意思。”

在那個醫修還在愣神的時候,秋白又道:“你,過來幫個忙。”

醫修迷迷糊糊地走到那村民跟前,又迷迷糊糊地被秋白抓著手,搭到那村民手腕上,感受到秋白指尖凝聚的靈力,他這才反應過來,“等等!你要幹什麽?!他是凡人,受不住我靈力的!”

一旁的數位醫修也驟然變了臉色。

將手搭上醫修的手腕,秋白這才舍得抬眼看了一眼那醫修,道:“我找個症狀最輕的人,便是來試這個的。想必你也知曉,情況嚴重的人不適合做這個嚐試。其他你都不用管,隻管疏通他血管便是。”

靈力對於凡人的身體來說,還是太過霸道。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尋一位身體尚好的症狀最輕者,是最好的選擇。

那醫修自然也知曉這其中的道理,於是放出一小束靈力,進入到那村民血管之中。

與此同時,秋白指尖凝聚的靈力猶如遊蛇般纏繞而上,隨著那醫修的靈力,一同進入到村民的身體。

這便是秋白想出的對策。含有步驚川本命真元的靈力不多,若是直接由秋白負責治療,治療途中靈氣逸散,恐怕治愈不了幾人,那靈力便會消耗殆盡。隻能讓醫修的靈力輔佐打開染病村民的血管,由秋白掌握的靈力,順著血管一路治療下去,這樣才能保證靈力不會被浪費。

在場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他們的動作,大氣也不敢出。

在靈力入體的一刹那,村民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顯然不是太好受。而他也知曉,這是在幫他治療壞死的肢體,因此沒有太大的動作。

但靈力對於常人的身體而言太難承受,他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步驚川在一旁看得緊張,不敢打擾他二人,隻見那位村民似乎格外難受,便取了布,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治療仍在繼續,而除了動手的兩人,無人知曉情況如何。

秋白不喊停,那醫修也不敢停。步驚川遠遠地便能感受到那醫修不斷輸出的靈力,如同涓涓細流,流經那村民的肢體,最後又化為虛無。

最終那村民還是忍不住痛呼出聲。醫修輸送靈力的手一頓,眼看著就要往回撤回靈力。

秋白低喝一聲:“別停!”

那醫修看了一眼村民,咬咬牙,還是將那靈力持續輸送至村民體內。

又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聽到秋白道:“好了。”

靈力緩緩從村民體內撤走,那個方才還能四處走動的村民,此刻已經連坐都坐不起來了。

在場眾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那名醫修方才輸送了如此多的靈力,此刻也是累得手都抬不起來。另一名醫修上前,查看村民的情況。

他先是看了那村民原本壞死的手指,那手指仍是同先前相差無幾的黑紫色,卻又褪去了毫無生氣的青黑,多了幾分血色。

上前查看的醫修又不敢置信地摸了摸,“是熱的!這隻手指有血液流動了!”

血液流動,便證明著這隻手指重新獲得了生機,也意味著這羅家村中被吸取了生氣的村名,遇上了轉機。

其他的醫修半晌過後反應過來,“太好了,村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