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時常來請開示,令我很覺感愧。諸位天天辛辛苦苦,砍柴鋤地,挑土搬磚,一天忙到晚,也沒打坐辦道的念頭。那種為道的殷重心,實在令人感動。虛雲慚愧,無道無德,說不上所謂開示,隻是拾古人幾句涎唾,來酬諸位之問而已。用功辦道的方法很多,現在且約略說說。
辦道的先決條件
深信因果
無論什麽人,尤其想用功辦道的人,先要深信因果。若不信因果,妄作胡為,不要說辦道不成功,三途少他不了。佛雲:“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又說:“假使百千劫,所造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楞嚴經》說:“因地不真,果招紆曲。”故種善因結善果,種惡因結惡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乃必然的道理。談到因果,我說兩件故事來證明。
琉璃王誅釋種的故事
釋迦佛前,迦毗羅閱城裏有一個捕魚村,村裏有個大池,那時天旱水涸,池裏的魚類盡給村人取吃,最後剩下一尾最大的魚,也被烹殺,隻有一個小孩從來沒有吃魚肉,僅那天敲了大魚頭三下來玩耍。後來釋迦佛住世的時候,波斯匿王很相信佛法,娶釋種女生下一個太子,叫作琉璃。琉璃幼時在釋種住的迦毗羅閱城讀書,一天因為戲坐佛的座位,被人罵他,把他拋下來,懷恨在心。及至他做國王,便率大兵攻打迦毗羅閱城,把城裏居民盡數殺戮,當時佛頭痛了三天。諸大弟子都請佛設法解救他們,佛說定業難轉。目犍連尊者以神通力用缽攝藏釋迦親族五百人在空中,滿以為把他們救出。哪知放下來時,已盡變為血水。諸大弟子請問佛,佛便將過去村民吃魚類那段公案說出。那時大魚就是現在的琉璃王前身,他率領的軍隊,就是當日池裏的魚類,現在被殺的羅閱城居民,就是當日吃魚的人,佛本身就是當日的小孩,因為敲了魚頭三下,所以現在要遭頭痛三天之報,定業難逃。所以釋族五百人雖被目犍連尊者救出,也難逃性命。後來琉璃王生墮地獄,冤冤相報,沒有了期,因果實在可怕。
百丈度野狐的故事
百丈老人有一天上堂,下座後,各人都已散去,獨有一位老人沒有跑。百丈問他做什麽,他說:“我不是人,實是野狐精,前生本是這裏的堂頭,因有個學人問我‘大修行人還落因果否?’我說:‘不落因果。’便因此墮落,做了五百年野狐精,沒法脫身。請和尚慈悲開示。”百丈說:“你來問我。”
那老人便道:“請問和尚,大修行人還落因果否?”百丈答道:“不昧因果。”那老人言下大悟,即禮謝道:“今承和尚代語,令我超脫狐身。我在後山岩下,祈和尚以亡僧禮送。”第二天百丈在後山石岩以杖撥出一頭死狐,便用亡僧禮將它化葬。我們聽了這兩段故事,便確知因果可畏,雖成佛也難免頭痛之報。
報應絲毫不爽,定業實在難逃,我們宜時加警惕,慎勿造因。
嚴持戒律
用功辦道,首要持戒。戒是無上菩提之本,因戒才可以生定,因定才可以發慧,若不持戒而修行,無有是處。《楞嚴經》四種清淨明誨告訴我們,不持戒而修三昧者,塵不可出。縱有多智禪定現前,亦落邪魔外道,可知道持戒的重要。持戒的人龍天擁護,外魔敬畏;破戒的人鬼言大賊,掃其足跡。從前在罽賓國靠近僧伽藍的地方,有條毒龍時常出來為害該地,有五百位阿羅漢聚在一起,用禪定力去驅逐它,總沒法把它趕跑。從來另有一位僧人未入禪定,僅對那毒龍說了一句話“賢善遠此處去”,那毒龍便遠跑了。眾羅漢問那僧人用什麽神通把毒龍趕跑。他說:“我不以禪定力,直以謹慎於戒,守護輕戒,猶如重禁。”我們想想,五百位羅漢的禪定力也不及一位嚴守禁戒的僧人。六祖說:“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參禪。我請問你的心已平直沒有?”月裏嫦娥赤身露體抱著你,你能不動心嗎?有人無理辱罵痛打你,你能不生嗔恨心?你能夠不分別怨親憎愛,人我是非嗎?統統做得到才好開大口,否則不要說空話。
堅固信心
想用功辦道,先要堅固信心,信為道源功德母。無論做什麽事,沒有信心是做不好的。我們要了脫生死,尤其要堅固信心,佛說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隻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又說了種種法門來對治眾生的心病。我們就當信佛語不虛,信從生皆可成佛。但我們為什麽不成佛呢?皆因沒有如法下死功夫呀。譬如我們信知黃豆可造豆腐,你不去造它,黃豆不會自己變成豆腐。即使造了,石膏放不如法,豆腐也會造不成。
若能如法磨煮去渣,放適量的石膏,決定可成豆腐。辦道亦複如是。不用功固然不可以成佛。用功不如法,佛也是不能成。
若能如法修行、不退不悔,決定可以成佛。故我們應當深信自己本來是佛,更應深信依法修行決定成佛。永嘉禪師說:“證實相,無人法,刹那滅卻阿鼻業,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他老人家慈悲,要堅定後人的信心,故發如此弘誓。
決定行門
信心既具,便要擇定一個法門來修持,切不可朝秦暮楚。
不論念佛也好、持咒也好、參禪也好,總要認定一門,照直幹去永不退悔。今天不成功明年一樣幹;今世不成功來世一樣幹。
溈山老人所謂“生生若能不退,佛決定可期” 。有些人打不定主意,今天聽那位善知說念佛好,就念兩天佛,明天聽某位善知說參禪好,又參兩天禪。東弄弄西弄弄,一生弄到死,總弄不出半點“名”,豈不冤哉枉也?
參禪方法
用功的法門雖多。諸佛祖師皆以參禪為無上妙門。楞嚴會上佛敕文殊菩薩揀選二十五種圓通法門,以觀音菩薩的耳根圓通為最第一,我們要反聞聞自性,就是參禪。在今天的末法時期,大勢至菩薩憶佛念佛圓通法門尤為契合眾生心性,適合參禪。
坐禪須知
平常日用,皆在道中行,哪裏不是道場?本用不著什麽禪堂,也不是坐才是禪的。所謂禪堂,所謂坐禪,不過為我等末世障深慧淺的眾生而設。坐禪要曉得善調養身心,若不善調,小則害病,大則著魔,實在可惜。禪堂的行香坐香,用意就在調身心,此外調身心的方法還多,今擇要略說。
跏趺坐時,宜順著自然正坐,不可將腰作意挺起,否則火氣上升。過後會眼屎多,口臭氣頂,不思飲食,甚或吐血。又不要縮腰垂頭,否則容易昏沉。如覺昏沉來時,睜大眼睛,挺一挺腰。輕略移動臀部,昏沉自然消滅。用功太過急迫,覺心中煩躁時,宜萬緣放下,功夫也放下來。休息約半寸香,漸會舒服,然後再提起用功。否則日積月累,便會變成性躁易怒,甚或發狂著魔。
坐禪有些受用時,境界很多,說之不了。但你不要去執著它,便礙不到你。俗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雖看見妖魔鬼怪來侵擾你,也不要管他,也不要害怕,就是見釋迦佛來替你摩頂授記,也不要管他,不要生歡喜。《楞嚴經》所謂:“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用功下手——認識賓主
用功怎樣下手呢?楞嚴會上憍陳那尊者說“客塵”二字,正是我們初心用功下手處。他說:“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又如新霽,清暘升天,光入隙中,發明空中,諸有塵相,塵質搖動,虛空寂然,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以搖動者,名為塵義。”
客塵喻妄想,主空喻自性。常住的主人,本不跟客人或來或往。喻常住的自性,本不隨妄想忽生忽滅。所謂“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塵質自搖動,本礙不著澄寂的虛空。喻妄想自生滅,本礙不著如如不動的自性。所謂一心不生,萬法無咎。
此中“客”字較粗,“塵”字較細。初心人先認清了“主”
和“客”,自不為妄想遷流。進步明白了“空”和“塵”,妄想自不能為礙。所謂識得不為冤,果能於此諦審領會,用功之道,思過半了。
話頭與疑情
古代祖師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如達摩祖師的安心,六祖的惟論見性,隻要直下承當便了,沒有看話頭的。到後來的祖師,見人心不古,不能死心塌地,多弄機詐,每每數他人珍寶,作自己家珍。便不得不各立門庭,各出手眼,才令學人看話頭。
話頭很多,如“萬法歸一,一歸何處”“父母未生前,如何是我本來麵目”等,但以“念佛是誰”為最普通。
什麽叫話頭,話就是說話,頭就說話之前。如念“阿彌陀佛”是句話,未念之前,就是話頭。所謂話頭,即是一念未生之際,一念才生,已成話尾。這一念未生之際,叫作不生,不掉舉,不昏沉,不著靜,不落空,叫做不滅。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回光返照。這“不生不滅”就叫作看話題,或照顧話頭。
看話頭,先要發疑情,疑情是看話頭的拐杖。何謂疑情?
如問念佛的是誰,人人都知道是自己念。但是用口念呢?還是用心念呢?如果用口念,睡著了還有口,為什麽不會念?如果用心念,心又是個什麽樣子?卻沒處捉摸,因此不明白。便在“誰”上發起輕微的疑念,但不要粗,愈細愈好。隨時隨地,單單照顧定這個疑念,像流水般不斷地看去,不生二念。若疑念在,不要動著他,疑念不在,再輕微提起。初用心時,必定靜中比動中較得力些,但切不可生分別心,不要管他得力不得力,不要管他動中或靜中,你一心一意地用你的功好了。
“念佛是誰”四字,最著重在個“誰”字。其餘三字,不過言其大而已。如穿衣吃飯的是誰?屙屎放尿的是誰?打無明的是誰?能知能覺的是誰?不論行住坐臥,“誰”字一舉,便最容易發疑念,不待反複思量,卜度作意才有。故“誰”字話頭,實在是參禪妙法。但不是將“誰”字或“念佛是誰”四字作佛號念,也不是思量卜度,去找念佛的是誰,叫作疑情。有等將“念佛是誰”四字,念不停口,不如念句阿彌陀佛功德更大。有等胡思亂想,東尋西找,叫作疑情;哪知愈想,妄想愈多,等於欲升反墜,不可不知。
初心人所發的疑念很粗。忽斷忽續,忽熟忽生,算不得疑情,僅可叫作想。漸漸狂心收攏了,念頭也有點把得住了,才叫作參。再漸漸功夫純熟,不疑而自疑,也不覺得坐在什麽處所,也不知道有身心世界,單單疑念現前,不間不斷,這才叫作疑情。實際說起來,初時那算得用功?僅僅是打妄想。
到這時真疑現前,才是真正用功的時候。這時候是一個大關隘,很容易跑入歧路。一是這時清清淨淨無限輕安,若稍失覺照,便陷入輕昏狀態。若有個明眼人在旁,一眼便會看出他正在這個境界,一香板打下,馬上滿天雲霧散,很多會因此悟道的。二是這時清清淨淨,空空洞洞,若疑情沒有了,便是無記。
坐枯木岩,或叫“冷水泡石頭”,到這時就要提。提即覺照,(覺即不迷,即是慧;照即不亂,即是定。)單單的的這一念,湛然寂照,如如不動,靈靈不昧,了了常知,如冷火抽煙,一線綿延不斷。用功到這地步,要具金剛眼睛,不再提,提就是頭上安頭。昔有僧問趙州老人道:“一物不將來時如何?”
州曰:“放下來。”僧曰:“一物不將來,放下個什麽?”州曰:“放不下,挑起去。”就是說這時節。此中風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是言說可能到。到這地步的人,自然明白,未到這地步的人,說也沒用。所謂“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獻詩” 。三是照顧話頭與反聞聞自性或問:“觀音菩薩的反聞聞自性,怎見得是參禪?”我方說照顧話頭,就是教你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回光返照這“不生不滅”(話頭);反聞聞自性。也是教你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反聞聞自性。
“回”就是返,“不生不滅”就是自性。“聞”和“照”雖順流時循聲逐色,聽不越於聲,見不超於色,分別顯然;但逆流時反觀自性,不去循聲逐色,則原是一精明,“聞”和“照”沒有兩樣。我們要知道,所謂照顧話頭,所謂反聞自性,絕對不是用眼睛來看,也不是用耳朵來聽。若用眼睛來看,或耳朵來聽,便是循聲逐色,被物所轉,叫作順流;若單單的的一念在“不生不滅”中,不去循聲逐色,就叫作逆流,叫作照顧話頭,也叫做反聞自性。
生死心切與發長遠心
參禪最要生死心切,和發長遠心。若生死心不切,則疑情不發,功夫做不上。若沒有長遠心,則一曝十寒,功夫不成片。
隻要有個長遠切心,真疑便發,真疑發時,塵勞煩惱不息而自息。時節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我說個親眼看見的故事給你們聽。前清庚子年間,八國聯軍入京,我那時跟光緒帝、慈禧太後們一起走。中間有一段,徒步向陝西方麵跑,每日跑幾十裏路,幾天沒有飯吃。路上有一個老百姓,進貢了一點番薯藤給光緒帝。他吃了還問那人是什麽東西這麽好吃。你想皇帝平日好大的架子,多大的威風,哪曾跑過幾步路,哪曾餓過半頓肚子?哪曾吃過番薯藤?到那時架子也不擺了,威風也不逞了,路也跑得了,肚子也餓得了,菜根也吃得了。為什麽他這樣放得下?因為聯軍想要他的命,他一心想逃命呀。可是後來議好和,禦駕回京,架子又擺起來了,威風又逞起來了,路又跑不得了,肚子餓不得了,稍不高興的東西,也吃不下咽了。為甚他那時又放不下了?因為聯軍已不要他的命,他已沒有逃命的心了。假使他時常將逃命時的心腸來辦道,還有什麽不了?可惜沒個長遠心,遇著順境,故態複萌。
諸位同參呀,無常殺鬼,正時刻要我們的命,他永不肯同我們“議和”的呀。快發個長遠切心,來了生脫死吧。高峰妙祖說:“參禪若要克日成功,如墮千丈井底相似。從朝至暮,從暮至朝,千思想,萬思想,單單是個求出之心,究竟決無二念。誠能如是施功,或三日,或五日,或七日,若不徹去,高峰今日犯大妄語,永墮拔舌泥犁。”他老人家也一樣大悲心切,恐怕我們發不起長遠切心,故發這麽重誓來向我們保證。
用功兩種難易
用功人有兩種難易:初用心的難易,老用心的難易。
(1)初用心的難易
①初用心的難——偷心不死
初用心的通病,就是妄想習氣,放不下來。無明、貢高、嫉妒、障礙、貪、嗔、癡、愛、懶做好吃、是非人我,脹滿一大肚皮,哪能與道相應?或有些是個公子哥兒出身,習氣不忘,一些委屈也受不得,半點苦頭也吃不得,那能用功辦道?他沒有想想本師釋迦牟尼佛,是個什麽人出家的?或有些識得幾個文字,便尋章摘句,將古人的言句作解會,還自以為了不起,生大我慢。遇著一場大病,便叫苦連天,或臘月三十到來,便手忙腳亂,生平知解,一點用不著,才悔之不及。
有點道心的人,又摸不著一個下手處。或有害怕妄想,除又除不了,終日煩煩惱惱,自怨業障深重,因此退失道心。或有要和妄想拚命,憤憤然提拳鼓氣,挺胸睜眼,像煞有介事,要與妄想決一死戰,哪知妄想卻拚不了,倒弄得吐血發狂。或有怕落空,那知早已生出“鬼”,空也空不掉,悟又悟不來。
或有將心求悟,哪知求悟道,想成佛,都是個大妄想。砂非飯本,求到驢年,也決定不得悟。或有碰到一兩支淨香的,便生歡喜,那僅是盲眼烏龜鑽木孔,偶然碰著,不是實在功夫,歡喜魔早已附心了。或有靜中覺得清清淨淨很好過,動中又不行,因此避喧向寂,早做了動靜兩魔王的眷屬。諸如此類,很多很多,初用功,摸不到路頭實在難。有覺無照,則散亂不能“落堂”。有照無覺,又坐在死水裏浸殺。
②初用心的易——放下來單提一念用功雖說難,但摸到頭路又很易。什麽是初用心的易呢?
沒有什麽巧,放下來便是。放下個什麽?便是放下一切無明煩惱。怎樣才可放下呢?我們也送過往生的。你試罵那死屍幾句,他也不動氣,打他幾棒,他也不還手。平日好打無明的,也不打了;平日好名好利的,也不要了;平日諸多習染的,也沒有了。什麽也不分別了,什麽也放下了。諸位同參呀,我們這個軀殼子,一口氣不來,就是一具死屍。我們所以放不下,隻因將它看重,方生出人我是非,愛憎取舍。若認定這個軀殼子是具死屍,不去寶貴它,根本不把它看作是我,還有什麽放不下?隻要放得下,二六時中,不論行住坐臥,動靜閑忙,通身內外隻是一個疑念,平平和和,不斷地疑下去,不雜絲毫異念。一句話頭,如倚天長劍,魔來魔斬,佛來佛斬,不怕什麽妄想。有什麽打得你閑岔?哪個去分動分靜?哪個去著有著空?如果怕妄想,又加一重妄想,覺清淨,早已不是清淨。怕落空,已經墮在有中,想成佛,早已入了魔道。
所謂運水搬柴,無非妙道,鋤田種地,總是禪機。不是一天盤起腿子打坐,才算用功辦道的。
(2)老用心的難易
①老用心的難——百尺竿頭不能進步什麽是老用心的難呢?老用心用到真疑現前的時候,有覺有照,仍屬生死,無覺無照,又落空亡。到這境地實在難,很多到此灑不脫,立在百尺竿頭,沒法進步的。有等因為到了這境地,定中發點慧,領略古人幾則公案,便放下疑情,自以為大徹大悟,吟詩作偈,瞬目揚眉,稱善知識,殊不知已為魔眷。
又有等,錯會了達摩老人的“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和六祖的“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麽時,哪個是明上座本來麵目?”的意義,便以坐在枯木岩為極則。這種人以化城為寶所,認異地作家鄉,婆子燒庵,就是罵此等死漢。
②老用心的易——綿密做去
什麽是老用心的易呢?到這時隻要不自滿,不中輟,綿綿密密做去。綿密中更綿密,微細中更微細,時節一到,桶底自然打脫。如或不然,找善知識,抽釘拔楔去。
寒山大士頌雲:“高高山頂上,四顧極無邊。靜坐無人識,孤月照寒泉,泉中且無月,月是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中不是禪。”首二句,就是說獨露真常,不屬一切,盡大地光皎皎的,無絲毫障礙。次四句,是說真如妙體,凡夫固不能識,三世諸佛也找不到我的處所,故曰無人識。孤月照寒泉三句,是他老人家方便譬如這個境界。最後兩句,怕人認指作月,故特別提醒我們,凡此言說,都不是禪呀!
結論
我方才說了一大堆,也是扯葛藤,打閑岔,凡有言說,都無實義。古德接人,非棒則喝,哪有這樣囉嗦?不過今非昔比,不得不強作標月之指。諸位同參呀!究竟指是誰?月是誰?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