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捕快衙役很快便趕到現場,封鎖了案發之地。

但剛剛調查沒多久,另一樁更駭然的信息便透露出來。

新娘、新娘的父母,包括方謹嚴的父母。

全都被以極為殘酷殘忍的手段殺死在了房間之中。

現場慘狀令人不忍直視,連經年的老捕快看到現場都忍不住連連幹嘔。

至於一些親友前來辨認屍體,更是一見屍體便哭嚎的不成樣子,吐的現場狼藉一片。

最後由捕頭表示新郎方謹嚴遭邪物附體,迷惑心智,才會幹出這種凶殘暴戾的事情。

讓眾人先暫時回到家中,不要過度驚慌。

方貌此時也是被嚇得夠嗆,那細管從天上而來,不知道是什麽來頭,未免也太過詭異邪門。

正要趕緊躲回大凶之地,避免邪物侵擾之時。

方貌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

苦練多年的表情控製能力,能讓他在遇到多麽邪門恐怖的怪物,都能維持表情不變。

因此他才能在無數邪物的環伺之下存活至今,從未遇到任何意外。

但此時,他的表情已經徹底失控,甚至管不得身邊邪物的窺伺,瘋了一樣的朝前方狂奔狂逃。

一邊哭嚎,一邊絕望的嘶吼道:

“完了,全完了,滅頂之災,天湖縣全完了。”

等到方貌的家人在外麵發現又哭又笑,顯然已經被嚇到精神有些失常的方貌。

將其帶回之後,方貌才從口中喃喃有詞的反複念道:

“好多細管,好多……好多!數不盡,數不盡!”

“遮天蔽日!遮天蔽日!”

與此同時,官府縣衙之中已經亂作一團。

同一時間,縣裏又是出現了十幾樁極為相似的凶案。

以往從未有過任何征兆的普通人,突然就開始莫名性情大變。

有的是以極為凶殘的手段殺死家人,玩夠了之後再選擇自盡。

有的則是突然色心大起,留戀青樓勾欄,殘害女子之後又莫名自盡。

還有一個是衝入錢莊,將裏麵的錢搶走之後拋給外麵的行人,而後直接撞牆自盡。

總而言之,這些人唯一的共同點便是發作之前沒有半點征兆,做出種種離奇的事情後便自我了斷。

最棘手的便是,他們的神態氣質與先前別無兩樣,並不像被邪物操控,言不由衷。

如果他們真的是被邪物操控,那這個邪物未免也太過強大,太過狡詐。

天湖縣第一時間便通過某種方式,向州府發出求救消息。

但不知為何,從秦州和東江府傳來的消息格外一致,都是異口同聲的表示沒有餘力前來救援。

都表示他們已經自身難保,讓天湖縣盡量控製百姓不要發生恐慌,盡量分散躲在家裏等待‘天災’度過。

最後還囑咐了一句,那便是如果接下來州府有任何不正常的命令下達,他們天湖縣有權利直接拒絕。

等待州府恢複正常,解決一切問題,再恢複指揮。

放下信封的縣丞朱樓也是喟然長歎,沒想到自己麵臨的考驗竟然如此艱巨。

州府之中遭遇的問題,他大概也有一些眉目。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可能未來天湖縣就不必指望任何來自朝廷更上層的救援。

想的更極端一些,可能不被他們的問題拖垮便已經是萬幸了。

朱樓隨即傳出命令,讓天湖縣所有百姓全都閉門不出,緊閉門窗。

若遇旁人登門,再三警告不聽勸阻者,可自行實施防衛之權。

隻要是在自己家裏,哪怕直接殺死對方,事後也可判無罪。

官府會定期派出救援投送糧米,因此不用擔心在家中活活餓死的情況。

隨著消息放出,天湖縣從一開始的慌亂,迅速轉變為了極致的恐懼。

若不是縣丞朱樓下令封鎖四座城門,讓官兵死守不得外逃。

可能整個天湖縣用不了數日,就能逃成半座空城。

眼看逃不了了,眾人隻好聽從官府命令,全都躲在各自家中。

緊閉門窗,有的人更是用釘子將門窗釘死,避免真的有人會破門而入。

不過在徐柯掌控的城東,情況就好得多。

有大凶之地的庇護,一些外來邪物倒也不至於太過猖獗。

因此徐柯至今還沒有親眼見識到那些突然癲狂,心性大變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

虎頭山山寨之中。

司徒豹腰掛寶刀,帶著一眾人馬恭恭敬敬的站在寨門之外。

將一名黑袍男子迎入了山寨之中,隨後進入虎頭堂內。

黑袍男子與山寨眾當家分別落座,由黑袍男子坐於主位。

而山寨中原本的大當家司徒豹,則是屈居坐在了次席之上。山寨的司簿則是恭恭敬敬的將這些日子以來山寨的賬目呈了上去。

黑袍男子接過賬目掃了一眼,冷哼一聲:

“還不錯,這兩個月的收成比之前多了兩成。”

司徒豹恭恭敬敬的說道:

“還是多虧大人的庇護,我等方能安心在此地聚義,也能更用心為大人辦事。”

說話間,已經有兩箱子滿滿當當的各種銀兩珠寶被抬了上來。

“待會兒在下會派人,將這些東西隨大人送回東江府。”

“這個不急。”

黑袍男哼了一聲,斜瞥著司徒豹:

“聽說你最近得到一柄寶刀?”

“你也知道,通判老爺一向對刀劍兵器頗為愛好……”

司徒豹聞言第一反應是掃視了一圈堂內眾人。

手底下竟然被安插了釘子?

他回去之後再三嚴令要封鎖消息,結果這才幾日不到,就被上麵的人得知了風聲。

來不及細細思考,司徒豹恭敬的說道:

“不過是一把有些鋒利的普通快刀而已,上不得台麵,自然不好意思拿到通判老爺麵前獻醜。”

“少廢話,你得此寶而不獻,莫非是……”

司徒豹被訓斥了一頓,麵色紅一陣紫一陣。

他已經當了寨主如此之久,卻不像真正的山賊那樣逍遙快活。

一個六品通判的狗腿子,就能對自己頤指氣使。

可若是失了官府後台的庇護,隻需一隊兵卒前來剿匪,他們山寨便會有傾覆之危。

於是司徒豹隻好忍氣吞聲,表示這便去寶庫取來寶刀,獻給通判老爺。

實際上魏方所化的邪刀本就被他掛在腰間,他自從得到邪刀之後便再也不肯放棄此物,日日身旁相隨。

隻見他前往寶庫,將寶庫裏另一把極為鋒利的上品寶刀取出。

恭恭敬敬的拿到虎頭堂,隨即雙手捧給那黑袍男子。

“大人,這便是我那日尋得的寶刀,鋒利過人,吹毛立斷。”

隨即還取下一縷頭發,給對方實驗了這把刀的鋒利之處。

果然是鋒利無比,一口氣剁斷數枚銅錢而不卷刃,頭發放到上麵輕輕一吹便立斷兩截。

“好刀,的確是好刀。”

黑袍男子將那柄刀握在手裏,臉上的冷笑沒有絲毫減弱,眼中反而閃過了一絲譏諷之意。

“司徒寨主,我豈能奪人所愛。這麽好的刀,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隨手將刀拋回,反而是死死盯著司徒豹腰間的邪刀,陰陽怪氣的說道:

“倒是你腰間的那把刀,我倒是頗為投緣,不知司徒寨主是否願意割愛?”

司徒豹深吸一口氣,再次環視了現場一圈。

結果山寨中半數以上的頭目,在看到司徒豹的眼神,都下意識低頭不敢與之對視。

“竟然在山寨中安插了這麽多釘子,怪不得通判老爺不怕司徒背叛於他。”

“哼,你知道就行,識時務者為俊傑,乖乖將刀交出,我還可對你從輕發落。”

話音未落,隻見司徒豹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猛地拔出刀來對準了麵前的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也是不肯相讓,一個手勢打出,堂內一半以上的人盡數反水。

兩方人馬頓時劍拔弩張,刀鋒相對。

司徒豹明白,今天山寨能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官府幫自己添了不少力氣,想借機摻沙子自然不用費什麽力氣。

但今天既然準備撕破臉,便要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心。

此時剛剛晉升的二當家直接站了出來,看似一臉焦急的苦勸道:

“大家有話好好說,有什麽事不能再商量的。”

“千萬千萬不要火並啊!”

不這麽一說還好,被他這麽一捅咕,雙方如同被火星引燃的火藥桶。

頓時開始了一番廝殺。

幾人同時朝著司徒豹砍來。

而司徒豹則是仗著手中寶刀的鋒利,瞬間爆發出遠超以往的速度,輕而易舉便將幾名往日一起喝酒吃肉的頭目斬殺在了當場。

直到一段時間後,隨著虎頭廳緊閉的大門再次打開,戰事也已告一段落。

司徒豹滿身鮮血的站在其中,剩下十幾名忠於他的頭目也是個個帶傷,滿臉殺氣的掃視著地上的屍體。

那黑袍男子則是滿臉不甘,僅剩下最後一口氣,不甘心的說道:

“你的實力竟然……在這麽短時間裏便又有突破。”

“多虧了這把刀,否則我還無緣這麽快的突破到第三境。”

司徒豹憐愛的撫摸著刀身,眼中隻剩下癡迷和貪婪。

若非這邪刀有如此功效,他也不可能為了這一柄刀就和自己幕後大佬撕破臉,刀兵相見。

“很好。”黑袍男子撐著最後一口氣罵道:

“等老爺的大軍壓境,看你這破山寨能撐的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