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日的適應,李思安終於明白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也許是那一日吸收的畸變知識太多,他雖然擁有了種種畸變異能。
但意識或精神也被畸變所影響。
他的五感似乎不太對勁了……
人類在他眼中,是由蠕動肉塊所拚成怪物。
原本美味的食物,在他口中變得異常惡心無法下咽,口感如同沙子,味道也是透露如同腐爛一般的無比惡臭酸澀。
數次嚐試進食都會惡心的嘔吐出來,整整三日過去,他連一粒水米都沒有下肚。
而正常的聲音在他耳中也異化成了刺耳尖銳的奇怪語調,聽的人煩躁不安,頭疼不已。
不過經過數日的習慣和適應,他已經能勉強從那種怪異語調中辨別出對方說話的內容。
就連整個世界在李思安看來,都是由肉塊肉漿所覆蓋的猙獰異樣世界,怪異無比,令人不安。
為了不讓家人替自己無謂的擔心,李思安也隻好偽裝成自己是被邪物驚嚇,一時精神有些恍惚。
經過幾日的修養,已經沒有大礙了。
李氏聞言雖然依舊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但同樣還是安慰了李思安幾句,便回到了自己房間,暗地裏抹起眼淚。
她如何猜不出撫養十幾年的兒子是在隱瞞自己,從那眼神和語氣,李氏就可以看出兒子似乎是在忍受某種痛苦。
但她的確幫不上兒子,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幫助他減少壓力。
避開家人之後,李思安也試著用各種辦法,暫時封閉自己的五感。
否則五感長期處於這種敏感狀態,時間一久,怕是他的精神真的要徹底崩潰。
幸虧封閉五感並非過於困難的事情。
而且之前李氏收養的那批殘疾兒,正好在這一段時間開始修煉那共享五感六識的邪道陣法。
李思安強忍著惡心感,走出了在他眼中已經如同妖窟魔穴的院子,來到了那群殘疾兒的屋前。
此時那些孩童在李思安的眼中,都已經是無比猙獰醜惡的模樣,發出的刺耳尖銳聲音也讓他心煩意亂。
隻好強撐著說道:
“你們先不要說話……我想讓你們幫我一個忙。”
經過李思安的教導,眾孩童終於初次正式施展那【天殘地缺奪智封竅廢體陣】。
伴隨五感六識逐漸封閉,李思安疲憊的精神終於得已有喘息之機。
此時的李思安早已眼窩深陷,麵容憔悴,意識恍惚。
“現在可以喂我吃一些東西了。”李思安說完,意識再次進入沉眠之中。
看到李思安的模樣,順著他蹤跡追來的江蕾也是暗暗拭去眼淚,親自跑去做了一碗肉粥。
扶他坐直了身子,喂已經沒有了味覺的李思安吃下肉粥。
這才讓他能稍微休息一段時間,趁此時間調養身體。
徐柯也趁著這個時候,利用陰氣進入了李思安的腦海,見到了正沉浸在夢境之中的李思安。
進行了一番深入刻骨的觀察和了解,確認李思安的確是因為畸變而產生了五感紊亂,六識顛倒。
可以稱為走火入魔,也能算是墮入邪道。
這種情況若是沒有妥善的方法治療或壓製,往往都會造成人的心性大變,徹底癲狂瘋魔。
像佛門就有一種支流宗源修行白骨觀和不淨觀,將所有生人視若腐爛生蟲的屍體白骨。
將眼前所見所聞皆觀想至醜惡無比,目的便是勘破我執,破除對色身的貪戀,走捷徑達到色即是空的境界。
但若是境界不到,又意外對此法涉入過深,也會出現像李思安這樣的情況。
眼前種種皆為最汙穢肮髒的恐怖物事,卻無相應心境來安撫,最終走火入魔,難以自拔。
因此這種修行之法在佛門也是極為罕見,想要修行必須有明師全程從旁指點,稍有不妥便要立即罷手。
那就算如此,也時常出現弟子不能自持,墮入魔道的事情。
久而久之,便無人敢修行如此之法。
“但若是能得到相應的佛門修行之法,也許能幫助李思安破除五感六識顛倒的情況。”
但這件事看似有了眉目,實際上卻同樣無法可尋。
連白骨觀的修行法都已經極為罕見,遍訪名山古刹都未必能有所獲。
而輔助人破解白骨觀的修行法自然更是飄渺無蹤,徐柯甚至不敢確定世間真的存在這種修行法。
況且就算這種修行法還存在於世上,還被他們意外找到,修行起來也未必會簡單。
否則也不至於出現走火入魔的白骨觀修行者了。
目前看來,隻能用定期封閉五感的方式,讓李思安能撐過這一段時間。
現在的李思安,對外人而言極為危險。
實力空前強悍,而且能力詭異邪門,難以揣度,精神又極不穩定。
隻希望沒人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自尋死路。
…………
荒野之外,一名手持斷劍的男子正大口喘著粗氣,在不顧一切的玩命奔逃。
而在身後遠處,隱隱有數名身影同樣在全速追趕。
“胡天!你殺了二當家,還想逃到哪裏!?”
“速速束手就擒,我們兄弟給你個痛快!”
被稱作胡天的男子雖然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忍不住邊跑邊回頭罵道:
“當初說好了有女人大家分,結果那老狗憑什麽搶我看上的女人!”
“明明是我把那女人擄上山寨的,憑什麽那老狗卻能後來居上!”原來這一夥人正是分贓不均,起了內訌的山賊盜匪。
胡天心中實際上也頗有怨氣。
他可是山寨的老骨幹,論資曆論實力都絕對不差。
唯獨是為人處世上弱了一些,不像二當家那樣口蜜腹劍,拉攏了一大批山寨的兄弟。
結果最後他不僅當上了二當家,還要搶走自己抓來的女人。
叔可忍,嬸嬸也不可忍!
本來想的是暗地裏殺死二當家,偽裝成山寨外的人動手。
可惜胡天的腦子好像的確不太好使,偽造現場的手段很快被人察覺,隻得豁出性命逃出山寨。
卻被山寨裏的山賊一路追殺,逃到了這荒野之中。
他們這些山賊因為打家劫舍,因此在各大州縣都有通緝在身。
壓根進不去任何縣城。
因此胡天也是無路躲避,在連番大戰之中不僅身上受創,數日未曾修養,連手中的長劍都被斬斷。
就在玩命狂奔之時,他一時不察,腳下一滑,竟然跌入了一處山洞之中。
洞內一片空曠,隻有一具白骨和插在他麵前的一把長刀。
胡天摔的夠嗆,緩了一陣之後才站起身來,試探性的走到了白骨麵前。
卻發現在白骨身前正有一張羊皮,上麵叮囑若是有緣人來到此地,可以繼承他的魔刀。
斬殺敵人可吸收對方精血,精進自身修為。
但羊皮紙上還叮囑後來人得到魔刀,就等於成為他的衣缽傳人。
需要叩首九下,再在麵前挖上一個大坑收斂屍骨,方可取刀離去。
實際上這所謂魔刀,實際上便是魏方寄宿的刀身。
屍骨也是泥千麵隨便在路邊撿來的一股無名屍身。
這不過是按照徐柯的囑咐,試探來人的心性和品行。
若是真的赤誠君子,願意幫屍骨收斂,重情重義。
魏方也自然不會坑害於他,大可以真的助他在外廝殺征戰。
但若是視羊皮上的囑咐於無物的小人,那魏方‘妨主’也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
果不其然,胡天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在看到麵前鋒利過人的寶刀之後,隨手將羊皮紙塞進懷裏,再一腳將麵前的屍骨踢飛。
又拿洞穴中的石頭試了試寶刀的鋒利,確認無誤之後,抄起寶刀就爬出洞穴。
正好撞見了在外圍搜索的眾山賊。
“嘿嘿,正好拿你們來試試我的寶刀!”
胡天更善於用劍,因此使刀的手法頗為生澀。
其餘山賊自然也知道胡天的水平,不給他逐個擊破的機會,直接當場一擁而上。
準備讓胡天難以兼顧多路攻擊,疲於應付。
可胡天一刀劈出,手中魔刀卻是自行調整方向角度,以更勝先前的刁鑽刀路繞過了對方的破綻,直接一刀斬去對方首級。
如此幹脆利索的刀法,頓時驚駭住了其餘山賊。
但胡天自己卻覺察出異樣,那種怪異的手感不像是自己持刀砍人。
反而像是這刀拖著自己的手去砍人,就連自己的手臂好像都被這刀所操控。
但胡天卻並不覺得這是壞事,反而覺得這倒是證明了手中‘魔刀’果然威力無窮。
而且隨著刀鋒劃過對方脖頸,對方的傷口竟然沒流出多少血液。
刀身上倒是沾染了些許血痕,但眨眼便被刀身所吸收。
與此同時,一股異力灌入自己體內。
讓自己原本初入二境的修為往前又跨了一大步。
勝過自己一整年的勤修苦練。
“果然是好刀!”
興奮之餘,胡天忽視了背後有人在偷襲自己。
猝不及防之下,卻見刀身自行砍去,直接便將那名偷襲的山賊連人帶刀皆是斬為兩截。
胡天隻覺刀鋒劃過,如同切豆腐一樣順暢,感覺不出絲毫阻力。
再次感受到修為上升,胡天眼中嗜血光芒閃過,興奮的將麵前數名山賊皆是當作自己的盤中魚肉。
口中怪叫連連,胡天狂舞手中魔刀朝著幾人砍去。
幾人也是困獸猶鬥,拚命揮舞手中兵刃抵擋。
但在此時,胡天突然感到手中兵刃變得沉重生澀,沒有了之前那樣‘刀操控人’的感覺。
不等他反應過來,各種刀槍劍斧便捅入了他的身體。
胡天兩眼發直,不甘的伸出手試圖掙紮。
卻敵不過身上的力量逐漸流失,連帶身上精血都被刀身吸收殆盡。
頹然的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死不瞑目的兩眼望天。
“這……這麽簡單就死了?”
眾山賊麵麵相覷,不敢相信前一刻還威風八麵的胡天,竟然死的這麽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