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囂著去抓首領的實驗員一想到剛剛詭異的狐狸男人和他的一眾小弟,瞬間熄滅了要去抓長安的想法。

紀簡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盯著南方出神。

突然,坐在機頭的飛行員疾聲道:“上校,下麵好像有東西,一群黑色的東西在移動。”

羅青聽到後,急忙坐過去,他快速用儀器定位了下方的景象,放大後,清晰地看到,那是一群黑山羊。

“這裏怎麽會有羊?”飛行員摸不著頭腦,疑惑發問。

按理說這一片也沒有養羊場,都是居民住宅區,怎忙著憑空出現羊群?

紀簡敏銳捕捉到羊這個關鍵詞,她用ARK抑製酶給自己渾身防護服洗了一遍後,坐到羅青身邊,和他一起看。

很明顯,羅青也知道一點點內情,他知道這黑山羊是感染者異化成的。

兩人猛地瞧見一批黑山羊,大約有二十來隻,數量太多了,他倆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黑山羊……它們到底是怎麽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人畜莫辨的羊的,這個病毒,真的讓人難以想象。”羅青沉沉道。

“我們就是為它們來的。”紀簡低聲,“它們打算去哪裏?”

羅青查了一下,道:“這一片已經沒有人生存了,暫且不用擔心,我記個定位,等回去後,派軍人來把它們抓回去。”

*

臨川市不大,也就幾分鍾,他們就到達了駐地。

遠遠地,紀簡看到立於軍方基地門口和停機場內的兩個巨大的建築,方方正正四個角,三個方向都有門,另一個方向則沒有牆壁。看起來很是莊嚴。

這倆龐然大物由一隊持槍士兵把守,他們井然有序進行巡邏,防止有感染者靠近或者逃離。

直升機落地後,直直駛向停機場內的建築裏。大明的天光一下子被遮住,他們陷入了一個昏暗的方盒。

紅外線掃射之後,察覺到了生命,建築內亮起來上百盞瓦數不高的小燈,不是很刺眼,卻把周圍全部照亮。

所有的人都從直升機上下來,建築四麵八方隱藏的金屬噴頭以霧化的形式向他們噴灑ARK抑製酶。

紀簡隔著防護服被噴了個滿臉,她心裏咯噔一下。

還好有嚴密的防護服擋著,不然她也會像其它感染者那樣痛苦異常了。

紀簡鎮定仰起頭,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地方,忍不住誇讚:“這是誰修的,每一個進入軍方基地的人都會被消殺,很大程度上可以減少零號病毒的感染。”

“一個臨川著名的建築家親自設計的。”羅青回。

消殺完,一行實驗員被軍人護送到軍方基地外的一座實驗室裏,大批實驗機器從軍方基地運到這個實驗室裏。

紀簡仔細看了一圈,這裏的機器都是不同國家最新研發出來的,想必七老板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湊齊這麽多機器。

他們開始收拾這片地方,然後給莊雲收拾出一個隔離房間。

一切有秩序地進行著。

整個知樂最核心的實驗員,全部被七老板給借調過來,他們帶著知樂最先進的知識與技術,在臨川市的和平區裏,紮了根。

中午,羅青派了一隻隊伍前去剛剛定位的點,尋找那群黑山羊。

紀簡申請和他們一同前往,看一看那群黑山羊到底要做什麽。

一支隊伍士兵五十人,坐在軍用大卡車後麵,羅青坐在副駕駛上,紀簡則坐在他後麵,靜靜看著外麵荒蕪的景象。

卡車靈活地駛過鱗次櫛比的高樓,秋風蕭瑟的街頭,涼薄灰暗的十字拐角。

隔著早已經不會閃動的紅路燈,紀簡看到了這個城市的破敗,四處亂飛的垃圾,與數不清的碎石骨頭。

短短半年的時光,沒有人力的維護,這個城市居然已經衰敗成了這個模樣。

想起原來在臨川生活的日子,繁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煙火氣息的路邊攤,紀簡難免會感到一絲物是人非的悲哀。

他們漸漸駛離了和平區,很快就要到達市中心危險區。

大卡車廂上的一些小洞被士兵悄咪咪打開,幽黑的槍口從小洞裏伸了出去,警惕地掃射所有有可能出現危險的地方。

“這裏一片死氣沉沉的,裏麵還會有活人嗎?”紀簡看到遠處一個窗戶裏有人影閃過,忍不住問道。

羅青點頭:“當然,臨川人口多達千萬,目前逃出去的才多少人。本來他們還有機會通過病毒檢驗之後,坐火車或者大巴逃離的。可自從這裏的鐵路與公路停運之後,他們更缺少逃離出去的方法了。”

“這裏的車站口和公路口都已經被感染者占領了是嗎?”紀簡若有所思。

“是,他們的智慧依然是人類的智慧,明白隻有把路給堵住,臨川裏麵的人出不去,他們就可以有取之不盡的食物了。”

羅青冷酷地看著街頭突然冒出來的一條半人半蛇,他抬起消音手.槍,一槍給黃眼睛爆了頭。

紀簡皺了下眉,她挪過自己的視線,看向前方,空****髒兮兮的街道。

“這群怪物,沒有自己的意識,就隻會殺人吃人,說來倒是奇怪,南城區那群感染者是怎麽被控製的?那個控製他們的狐狸男人可是一個黃眼睛……”他無意識地用大拇指擦了一下自己的槍,冷聲道。

“我研究過黃眼睛的大腦,零號病毒它的異化方向不一定是有利的,大部分的人被零號病毒占領大腦之後,他的腦子會萎縮,變得宛若喪屍。

小部分的人大腦還維持原來的大小,可以保持正常人的思考,但是吃人的欲望會控製著他不停地去尋找人類。

但,我想應該還有一類人,大腦被異化後,是會變大的。他的智商,可能遠比正常人高。那個狐狸男人,叫施慕,我感覺他應該屬於我說的第三類人。”

紀簡慢條斯理分析之後,眉頭又皺了起來。

“不過,我也不能理解,施慕他被零號病毒占領大腦之後,沒有想要吃人的欲望嗎?”

*

狹窄的小路上,池野在開車。

後麵坐著一個俊俏的男人,他懶洋洋翹著二郎腿,半靠在真皮椅背上,出神地看著外麵的景象。

好不容易逃過了軍方的子彈,施慕坐在副駕駛,微笑著。

“原來首領非要跟來,是為了救我和手下一命,是我誤解你了。”

長安收回慵懶的視線,漫不經心瞥施慕那欠揍的笑容一眼,他狀似無意道:“你倒是要好好和我講講,為何你的手下會跑到西城區去,難道南城區那麽多屍體,還不夠那群家夥吃的?”

“這——確實不太夠……”施慕話還未說完,長安就一拳頭打了過來,如風一般,躲也躲不掉。

嘶——

劇痛在施慕的左眼處蔓延,他捂著自己的左眼,驚異地看著俯視著自己的長安,看著那恐怖的,好像要吃了他的眼神。

天光被壓抑陰翳的眼神生生切斷,長安像是地獄裏剛剛殺死了萬千眾鬼,從血裏爬出來的活閻王。

“不夠,所以你就讓他們去西城區?我有沒有和你說過,紀醫生是七老板送進來的,今天會從西城區路過?我有沒有和你說過,給她放行,不準阻攔?”

長安身上釋放出一股難以拒絕的氣勢。

施慕眯眯眼,“你,實力已經恢複了?”

“嗬。”長安收斂了自己鋒利的眼神,坐回了原位,拳頭不自覺握緊,“讓你失望了,並未。”

不過長安臉上並未流露出難過的表情,他側過頭來,輕笑,“怎麽,我們之間的合作,不就是我負責出血,安撫感染者,救活他們的性命,你負責出力,鎮壓所有的黃眼睛嗎?我必須擁有強大的實力,你才能聽話,是嗎?”

施慕恭敬低下了頭,眼裏閃耀著詭異的光芒,他低聲道:“不是,首領永遠擁有支配我的能力。今天,是我錯了,我會記住,好好保護紀實驗員的。”

聽到這種明裏屈服,暗裏挑釁的話,長安挑起了好看的眉梢,伸手拍了拍施慕的左臉,慢慢摸到那被自己打到烏青的眼眶,他用了力去按。

從骨子裏冒出的痛意直衝腦門,施慕沒有也沒有皺,頭分毫也未移動,笑眯眯看著長安。

“你記住,當初是你要求著我來當你的首領的,不是我自己要來。哪怕你救了我,我也永遠在你之上,認清現實,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長安話語裏不帶一絲感情,可施慕明顯察覺到他動了怒。

施慕忍不住笑得更誇張,“首領,底線是一個女人,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長安鼻尖哼了一聲,鬆了手,道:“那也總比你好,唯一想要守護的人死了,獨留你活著,還有念想嗎?”

“你……你怎麽知道的?”施慕臉色一變,危險地看著長安。

長安挑眉,懶散瞥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嘲諷道:“你大半夜擱自己房間哭著喊媽媽,但凡留心一點的人,都能發現。

怎麽,一向殺伐果斷,心狠手辣,自詡比狐狸還要聰明的施慕,夜晚也會為喪命的親人哭泣呀。”

“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保證不動紀實驗員,你別再提這件事情了。”施慕倍感丟人,急忙雙手合十,百般懇請。

長安懶得揭人傷疤,他別過頭去,“我才懶得理你的事情。”

“不過,你要是能把所有北城區的黃眼睛全部召集來南城區,收於你麾下,也挺好。”

異能還沒到足以控製那麽多感染者的施慕:……

“如果再派一部分人去守著紀實驗員,負責別的感染者不去打擾她,也可以考慮。”

從不去北城區挑戰軍方尊嚴的施慕:……

說得很好,下次別說了。

施慕感覺自己被長安抓住了把柄,正在被威脅中,偏偏長安還得意洋洋,頗有一種要為紀簡掃平一切阻攔的覺悟。

感覺自己找了一個不太靠譜的首領,怎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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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長安:不要惹我,我知道了太多的秘密(狗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