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皇和溫壺酒齊名多年,一個是唐門翹楚,一個是溫家奇才,高下之爭已有多年,而他們站在同一邊,卻是第一次。

高手出手,過招一次,就是高低。

眼前這麵具人高不高?

冠絕榜四甲溫壺酒一出手,便知名揚天下的唐門,也養不出這樣的藥人。

而唐靈皇更是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他們唐門所蓄養的藥人,是以毒化毒,才能抗天下毒,而不是靠一身真氣護體,成就佛門金剛身。他方才一直不出手,不過是想再看一看這人的虛實罷了。

麵具人目光慢慢變得清晰,澄澈,若一汪春水。

“是你!”百裏東君方才就覺得麵具人的身形有些眼熟,此刻看那眼神,竟是一眼認了出來。

昔日學堂李先生,今日的南宮春水。

麵具人摘掉了麵具,露出一副年輕俊秀的麵孔,他笑了笑:“溫家,真的好毒啊。”

唐靈皇和溫壺酒都微微有些驚訝。

方才此人展露出的武功,已近乎佛門金身羅漢了,沒有數十年的捶打,怎可能擁有這樣的體魄?可眼前之人,為何會如此年輕!

不,不能說是年輕。

隻能說是年輕得太恐怖些了。

“此處不好,太小,打不自在。唐門最大的地方在哪裏?梧桐院,去那裏吧!”南宮春水縱身一躍,朝遠處奔去。

台上唐門眾弟子相視一眼,眼中滿是驚駭。

唐門梧桐院,那是唐老太爺清修的地方,除老太爺親傳弟子外,尋常唐門弟子都不能踏入半步。

唐靈皇和溫壺酒沒有半點猶豫,立刻提步跟了上去。百裏東君也從台下躍起,點足一掠,跟了上去。

台下那原本已經夠驚訝的抱槍少年,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百裏東君,你怎麽在這裏!”抱槍少年打呼道。

百裏東君聞言扭頭,聽出了那熟悉的聲音,卻一時找不到人,隻能大呼:“司空長風,快來幫忙!”

於是司空長風又提著長槍跟了上去。

藥王辛百草歎了口氣,他可不想和唐老太爺打交道,所以不想踏入那梧桐院,但隻是略微一猶豫後,還是跟了上去。

台下眾門派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台上的變故,但就算反應過來的,也沒有一個打算跟上去。唐老太爺的梧桐院,誰沒事願意踏足那裏?不要命了?

於是,在一眾人陸續跟了上去之後,最後隻有台上年紀最小的唐憐月站了起來,一步躍起。

他本以為世上年輕人,屬他最絕世。

即便見到了那雙手刀劍,恣意囂張的鎮西侯府小公子,依然覺得,不在話下。

可方才那年輕人做的,至少他唐憐月做不到,還遠遠做不到。

他也不惱,就想看看,這年輕人到底是誰?到底還能有多大的本事!

梧桐院的確大,至少比容納天下毒門的毒麟院還要大出三四倍,南宮春水落入院中,眼神澄澈,笑容和善,若春水,似春風。

“我叫南宮春水。”他的語氣雲淡風輕。

溫壺酒和唐靈皇落在他的麵前,卻一個個都渾身真氣翻湧,如臨大敵。

“我是個儒雅讀書人。”南宮春水依然語氣和善。

溫壺酒和唐靈皇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顯然並沒有相信南宮春水所說。

百裏東君隨後趕到,急忙出言阻止:“舅舅,這就是我與你所說的,在唐門之外被人劫走的朋友。自己人!”

唐靈皇瞥了一眼溫壺酒,冷笑道:“原來是你的自己人!”

溫壺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少有地對百裏東君厲聲道:“你這朋友若是會被人這麽輕易劫走,那麽那個人,差不多就是天下第一了!”

百裏東君惑道:“什麽意思?”

溫壺酒皺眉望著一臉春風笑意的南宮春水,沉聲道:“你這朋友有古怪!”

南宮春水笑著對百裏東君搖了搖頭,百裏東君一愣,隻能退了一步,不再說話。

司空長風等人依次落地。司空長風與百裏東君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站在了他的身邊。辛百草往前一步,則站在了溫壺酒的身邊。那唐憐月則站在最後,在唐靈皇開口之前,暫時選擇冷眼旁觀。

“喲,采藥的,你也來湊熱鬧?”溫壺酒大概是用盡全身力氣,才開了個玩笑。

辛百草能感受到一陣強大的壓迫感從那俊秀的年輕人身上傳來,他的武功不差,但可算不上太好,勉力道:“怕你們兩個被打死。”

唐靈皇則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南宮春水,最後說了一句讓場中所有人都震驚的話。

“你為何隻有金剛凡境?”

讓兩個逍遙天境的冠絕榜高手如臨大敵,吞進那數十種毒物已經麵不改色的人,竟然隻是金剛凡境?這也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溫壺酒其實方才也探了許多次對方的境界,得到的結論和唐靈皇一樣,可這南宮春水帶來的壓迫感可絕非普通的金剛凡境能夠帶來的。對於溫壺酒這樣的天境高手來說,區區金剛境,單手可殺!

“看不起我的境界嗎?”南宮春水笑了笑,隨後一抬手,“這又如何呢?”

抬手之間,氣象自在,地上無敵。

瞬間跨境,入自在地境。

溫壺酒和唐靈皇一身長袍無風自揚,辛百草則抵禦不過,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什麽人啊……”溫壺酒第一次對自己的出手沒有把握。

唐靈皇轉頭瞥了一眼梧桐院中那間正屋的房門,外麵已經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可裏麵的唐老太爺依舊不為所動。

老爺子……這該不會是你找來的麻煩吧?

“還不夠?”南宮春水一笑,再抬手。

人間不夠,天上逍遙。

人間可見至高境,逍遙天境。

溫壺酒和唐靈皇汗如雨下。不過梧桐院之中,隻有他們覺得壓迫感如此之深,三步之外,百裏東君等眾人並無感到任何異樣,從壓迫感中退出來的辛百草卻心有餘悸,感慨道:“是個高手啊。”

百裏東君在心中歎了歎,他當然知道,這是個高手啊。

又何止高手啊。

南宮春水歎了口氣,又伸出手掌,作勢要往上揮:“要不再抬抬?”

眾人皆驚。

可謂大驚失色!

正屋的房門猛地打開,抽著旱煙的白發老爺子望著這邊,虎視眈眈!

天境之上,仍有玄境。

世間千萬人,無人見過。

那是番怎樣的景象?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