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東君扶著那五毒門的林秀穩穩落地,聽到溫壺酒的話急忙一把放開。

那林秀落地後眉頭微微一皺,對那百裏東君怒目而視。

“姑娘你們門派不會有哪個男人碰了你就要麽殺死,要麽嫁給他的說法吧?”百裏東君惴惴不安。

林秀秀目圓瞪:“你想得美!”

百裏東君又急道:“那你也不是從小修煉毒功,以至於渾身上下,無所不毒,隻要輕輕一碰就會染上劇毒吧?”

林秀看麵前這人,白衣勝雪,秀氣風雅,本來還頗有些好感,現在簡直以為自己是遇到了一個傻子,她沒好氣地回道:“你才渾身有毒!”

百裏東君長舒了一口氣,轉頭對溫壺酒說道:“舅舅你到底在緊張什麽?”

溫步平一臉笑意,忍不住調侃道:“你舅舅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不用管他。”

百裏東君淡淡地“哦”了一聲。

“秀兒,回來。”一個蒙著麵的中年女子站在十步之外,沉聲喚道。那中年女子手中拄著一根金色拐杖,拐杖之上爬著五條顏色各異的長蛇,煞是恐怖。

溫壺酒臉色微微一變,溫步平倒是憨厚地笑了笑:“溫壺酒,來的是那小柳的姐姐欸……”

林秀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去,可又猛地一回頭,望向百裏東君:“你方才說到我可能會嫁給你的時候,為什麽一臉驚恐?”

百裏東君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不喜歡我?”林秀秀眉一翹。

百裏東君猛地連連點頭。

這可把林秀氣得不行,作勢就要拉下自己的麵紗:“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容貌,看你還喜不喜歡我!”

“不可。”溫壺酒急忙一把捂住百裏東君的眼睛。

“舅舅……”百裏東君惑道。

“你若看了她的容貌,就真的要娶他了。這次是真的。”溫壺酒低聲喝道。

“秀兒!”中年女子舉起拐杖重重地頓了一下地。

林秀把手放了下來,又狠狠地瞪了一下百裏東君,最後一跺腳終於還是離去了。

“記好了,這位姑娘叫林秀,以後繞著點走。”溫壺酒把手收了回來。

百裏東君撓了撓頭:“素聞江湖險惡,原來險惡到如此幾步,不小心看一眼就得一生負責啊。”

“哈哈哈哈,你若是被五毒門的姑娘纏上,這一生也算沒有白過,就是日子短一點了。”溫步平哈哈大笑。

百裏東君一臉茫然:“為啥日子短一點?”

“這身子骨……吃不消啊。”溫步平長歎一聲。

“閉嘴,看台上。”溫壺酒正色道。

隨著五毒門林秀的探路,已經一個接著一個門派跑到台上進行挑戰。但那麵具人卻一直穩穩地站著,凡是想用兵器傷他再下毒的,都根本無法近他的身,而以水為毒、以氣為毒的,則都被麵具人一股腦地都吞到了肚子裏。

“難怪一個麵具嚴嚴實實的,唯獨露出一張嘴巴,原來是個吃毒的。”溫步平依然笑得憨憨厚厚,似乎並不著急。

“一下子吃了十幾種毒藥,還站得那麽穩,唐門若真能煉出這樣的怪物,那對於我們可不是什麽好事。”溫壺酒眉頭微皺。

坐在高台上的唐憐月嘴唇微動,發出極輕的聲音:“大師兄……”

唐靈皇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我自有分寸。”

雲中派的少掌門在台上站了許久,與麵具人相隔六步之遠,不進也不退,隻是默默地站著,最後終於長歎了一口氣,從台上走了下來。

“他這是做什麽?”百裏東君不解。

“雲中派下毒講究虛無縹緲間,你別看他就是傻站著不動,但其實已經下了三道毒了,對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溫壺酒解釋道。

百裏東君“嘖嘖”連歎,立刻又感覺到了深刻的江湖險惡。

“是不是到我們登場的時候了?”溫步平看著高台。

“不,是我登場的時候了!”溫壺酒一步踏在台上,舉起腰間酒壺,仰頭就是一口。

人群中有個持槍的少年,原本已覺得這場試毒大會有些無趣,可此刻卻渾身一震:“是他!”

他身邊的藥王辛百草歪了歪腦袋,一臉不屑:“又是這個愛出風頭的家夥。”

“我需要製毒,他負責用毒。雖然上台的隻是他,代表著卻是我。”在江湖上名聲不顯的溫步平緩緩說道。

場下響起一片喝彩聲。

如今能砸了唐門這場子的,也就隻剩下老字號溫家了。

溫壺酒喝完酒,擦了擦嘴巴,忽然一步掠出,直逼麵具人而去,一掌打去。

溫家最直接的下毒手法,毒砂掌!

溫壺酒可是冠絕榜四甲,江湖之上赫赫有名,不用毒,隻靠一身武功就能橫走江湖。

但是卻被麵具人一掌接住了。

溫壺酒忽然張嘴,方才喝進嘴中的酒忽然變成一團水汽,衝著麵具人撲麵而去。

隨即麵具人就像忽然失了力道,原本接著溫壺酒的掌垂了下來,溫壺酒見狀,輕輕抹了一下胡子,一根胡須被抹下刺出,擦過麵具人的脖子,留下一條淺淺的血痕,最後再一掌毒砂掌,把麵具人打飛了出去。

“好,先用一劑醉夢往生卸去他一身內勁,再用一劑芳華刹那見血封喉,最後補上一掌毒砂掌,這還不死,就是大羅金仙了。”溫步平得意道。

百裏東君感慨道:“這毒藥名起得還挺風雅。”

“當年我們溫家三傑,一人製毒,一人用毒,還有一人專門取毒名,配合默契,溫門無敵。”溫步平笑道。

“還有一人是誰?”百裏東君惑道。

“是你媽。”溫步平語氣平實,不然就真的像是在罵人了。

那麵具人轟然倒地。

溫壺酒摸了摸腰間酒壺,正欲再喝一口。

可麵具人忽然又筆直地站了起來。

那渾濁的眼睛慢慢地清晰起來了。

“好毒。”他忽然說了一句話。

聲音很輕,隻有台上的人聽到了。

溫壺酒大驚,怒道:“唐靈皇,這是你唐門拿江洋大盜煉的藥人?你唐門好大的威風,能抓來這樣的金身羅漢!”

唐靈皇拍案而起,縱身一躍落在了溫壺酒的身邊,他轉頭,望向麵具人,沉聲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