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西個回到自己家,珍嬸和英嫂子正在為今晚上的晚餐忙碌,上午的離婚官司贏了,大家的心情都很好,特別是英嫂子,陶文西記憶中就沒見她這麽開心過。
她們之前也給陶如男去過電話了,陶如男大概是這世界上最希望自己父母離婚的了,聽到消息高興地直說這周末要從學校回家吃飯。
陶文西笑了笑,轉身去往陶明西的房間,他上午離開後給她發過信息,信息裏隻說他走了,並沒有說他的目的地,但陶文西了解她弟,等想通了,他還是會回來的,寧水的情況一年比一年好了,他沒有理由不回來的。
雖然過程總有波折,但未來是光明的,陶文西這樣想著,嘴角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到晚飯差不多了,珍嬸就開始在外邊兒叫人了:“文西,快去叫人來吃飯了!”
原星應了一聲,先給趙雋去了電話,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就接了。
“趙律,你們還在寧水嗎?”
“在,這會兒在陶真行家。”
“看來他還是舍不得走的。”
趙雋讚同道:“意料之中”
“我媽她們做好飯了,你把他們都叫上,還有善叔和行奶奶,我去下麵叫一下晴姐,一塊兒好好吃個飯。”
“Yes madam!”
陶文西跟趙雋通完電話,又出門去村口叫陶中晴,陶中晴今天雖然沒有去法院,但也幾乎第一時間知道了好消息。
她當初離婚的時候可以說一波三折,沒想到英嫂子會這麽順暢,現在一聽陶文西說律師找來了陶真全以前的姘頭,所以才讓法院直接給判了離婚,而且如果英嫂子後續要繼續告的話,都可能會把陶真全弄個重婚罪,這樣一來,他們後續分房產又多了一項籌碼,讓陶中晴忍不住豎起了個大拇指。
“英嫂子有你們的幫忙啊,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陶文西笑:“也要感謝中晴姐,這全鄉裏也就你最支持我們了,對了,之前原星跟我商量,雖然英嫂子娘家沒什麽人了,但畢竟是和全哥離婚了,所以我們打算改口叫她英子姐,晴姐你覺得行嗎?”
“可以,我讚成,以後她就是咱的英子姐!”
兩人一同從陶中晴家出來,半道原星又拐道去了原星家裏叫她,結果才走到門口,才發現她家裏的大門已經從外麵被鎖上了。
陶文西在下麵叫了兩聲,裏麵也沒人應,陶文西隻能打電話,但也沒人接。
不過手機卻收到了原星的信息。
【我去一趟海城,如果他們晚上要留宿,鑰匙壓在門口的石頭上。】
原星發完信息,就直接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她此時已經坐在了去往省城的大巴裏,寧水的大巴除了冬天之外,天不冷的時候都會有一班晚班車,到省城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剛好趕得上去海城最便宜的末班的飛機。
此時天已經幾乎全黑了,公路周遭的山巒變成了巨大的寂寞的暗影,一輛孤獨的大巴行駛其中,伴著山頂已經升起的星辰,慢慢駛向目的地。
當她在空中又一次看到海城的燈火,這個陌生的又熟悉的城市,忽然就想到自己高考那一年,自己的備用誌願裏也有一所海城的學校,隻是她依然去了京大,就像是她的人生,從很早之前就跟這座城市在不斷錯過。
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與海城的羈絆不是從一年前討債開始,而是更早之前,她還沒有成為孤兒的時候。
原星並沒有在機場過多停留,即便是在深夜,海城的出租車費貴如油,她也直接打車跨越城市,從海城的一邊來到另一邊。
這裏不像是城中心的燈火通明,而是在城市的遠郊,有大片平整的農田,原星坐在車裏遠遠望去,幾乎一望無際。
直到車子速度漸漸慢下來,最終停在一棟房子前。
“小姑娘,你說的地方是這裏吧?”
原星看了看外麵房子的門牌號,和手裏的紙條對上:“是這裏。”
司機以為她要下車,於是伸手推倒計價器開始打發票。
“師傅,麻煩你帶我到附近有旅館的地方。”
“不下去啊?”
“嗯,我明天再來。”
拉了好大一單,司機心情不錯,帶她去附近的鎮上賓館的路上跟她聊了起來:“想不到我們海城還有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吧?”
原星想著自己的事情,隨意應了一聲。
“我跟你說,你不要覺得這裏怎麽像農村一樣,這些都是本地人中的本地人,每家幾十畝地,在鄉下修個小別墅住,不要比市裏舒服哦……”
“本地人?”
“是啊,本地人,因為離市區太遠,所以拆遷就輪不到嘛,大多到下周還是種地為主,不過這片是我們海城的“菜籃子”,收入也不差的就是了……”
“師傅,以前這個地方,是不是經常有人家丟孩子?”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以前的年代比較混亂,到處都有小孩子被拐賣的呀,怎麽,你小孩子被拐這裏了?報警了伐?”
原星淡笑:“我還沒結婚。”
“哦,”司機恍然,“我還以為你是來這裏找小孩的。”
說話的功夫,車子已經來到附近鎮上的一家快捷酒店旁,原星付了錢下車,先住進了酒店裏。
她以為自己會對這附近會有一些記憶,但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她往外看,完全沒發現自己對這裏有一丁點的熟悉。
她躺回**,又拿著那張被自己揉皺了照片仔細端詳,照片上是一對夫妻和小孩的全家福,夫婦笑得很開心,而那個小孩和她小時候很像,像到就算DNA最後的結果不匹配,她也會覺得這照片上的小女孩和自己是雙胞胎的程度。
而照片上夫婦,她的腦中其實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原星歎了一口氣,頹然地把照片放下,眼睛睜著看著房間的天花板,這一夜注定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