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是隻有我養狗，但是寧水家裏有狗的人多了去了，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是在別處被咬，來訛我錢的？”
“當時在場的人還有陶小亮、雲嬸兒和令叔，你的意思是讓我把他們幾個一起叫過來作證？”
陶二杭沒想到竟然還有證人，神色頓時也緊繃了。
看他臉色變了，原星又繼續給他上強度：“不然我現在就把大家都叫來，是順便說一說你今天胡亂收人錢的事？”
這話一出，陶二杭猶如被踩到死穴，他狠狠地盯著原星：“你不過就一個外鄉人，為什麽非要管我們寧水的閑事？”
所有人都知道，原星是被三奶奶撿來的，剛撿來的時候也試圖找過她親父母，但十裏八鄉都沒人認識這女娃娃，很明顯，她肯定是外鄉人。
原星滿不在意地笑了：“我是吃著寧水的米長大的，現在是新時代，不搞舊社會看血統那一套，再說了，就算是舊社會，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哪一樣不是天經地義？”
“你……”
原星一番話將陶二杭堵得再說不出話。
他隻能轉身又進門，等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牽著那條剛咬過人的狗。
“汪汪汪——汪汪汪——”
那狗一見到原星和跟上來的江籟安，立刻又不受控製地叫起來。
這是一條老狗了，毛發雜亂又粗糙，比一般的狗看起來凶狠得多，讓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還沒等人反應，陶二杭便對著自己的狗狠狠踢了一腳。
“汪——嗷嗷嗷——！”
狗避之不及，瞬間被他踢到一旁，疼痛地發出了一聲哀嚎。
但還沒等它站穩，陶二杭又抄起立在門口的木棍，在它背上打了一棍。
“嗷——嗚嗚嗚——”
這次狗直接被打趴到了地上，痛苦地嗚咽。
江籟安從來沒見過這種打狗的殘忍手段，眉心也不自覺擰了起來。
“沒用的東西！既然亂咬人，不如打死算了！”陶二杭憤憤地罵著。
嗬，又是同樣的招數。
原星在心裏冷笑一聲，麵容冷漠：“你今天就算打死了這狗，錢也照賠不誤的。”
“你也說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是狗咬的人，你應該找狗賠。”
“你開什麽玩笑，這狗TM不是你養的，這都第幾次咬人了？！”
“是我養的又怎麽養，又不是我讓它咬的人！反正要錢沒有，你非要賠的話，倒是可以拿這條狗的命賠！”
陶二杭理直氣壯地說著，顯然已經打算賴到底，反正這樣的請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每次一聽說他要把狗殺了，別人都不會計較了，這一招可以說是屢試不爽。
但原星可不會慣著他，她沒再繼續口頭理論，而是直接轉身衝到陶二杭家裏。
等再出來時候，手裏已經抱著四隻嗷嗷待哺的小狗。
小狗隻有十來天，眼睛都還真不開，嘴裏也隻會嗚嗚的叫著。
大狗聽到自己孩子的聲音，眼神忽然又變得凶狠起來，即便是被打趴在地上，也衝著原星撕開嘴露出攻擊的犬牙。
“你要用狗償命來賠也可以，但這大狗不值錢，要賠，就把這四隻小的都殺了，我們一筆勾銷！”原星說完，直接把小狗放到了地上。
陶二杭看著那四隻趴在地上的小狗，愣了幾秒之後，終於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你這女的怎麽這麽惡毒啊！怪不得連三奶奶死的時候……”
“陶二杭！”原星怒喝打斷他的話：“要麽賠錢，要麽把你的狗全殺了！還是你想讓你的超市再被封一次？！”
原星這三管齊下，陶二杭顯然已經沒有選擇了。
沉默之際。
“夠了。”
江籟安此時也開了口：“不用賠了。”
如果“錯誤的代價”是殺害這幾隻狗的話，那就算了，畢竟這點醫藥費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陶二杭聽到他的話，剛要鬆一口氣，又聽原星開了口。
“不行，必須賠！”
陶二杭一下又緊繃了：“人家都說不用賠了，你聽不到？”
原星麵色發冷：“我說你必須賠，你沒聽到？”
“好，那我立刻就把這幾個畜生打死！”
說完就要抬腳作勢就要把趴在地上的小狗踩死。
原星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因為其實她也在賭，憑她對陶二杭的了解，他家裏人都不在了，是這條狗一直陪著他，他不可能真殺了它。
但陶二航就是利用大家的同情心，一次又一次地抵賴。
“杭哥，”陶明西此時也趕了過來，“不過就是幾百塊錢的事，你何必呢？”
而外麵的動靜早已把旁邊的幾戶人家給驚動了，他們站在自家門口，也紛紛勸著陶二杭。
“二杭，算了，賠錢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星的性子。”
“是啊，你這天天去鎮上不在家，狗也不栓，人江老師是來幫我們的，還是算了。”
“算了吧……”
幾戶人家你一言我一語，也算是給了陶二杭台階下，他慢慢把腳放下來。
盯著原星：“今天算你狠!”
說完拿出手機，按照原星前麵說的數字把錢轉給她，然後抱起自己的狗回了家。
原星平靜的收款，然後又轉給江籟安。
“江老師，醫藥費給你轉過去了。”
“一個人即使再粗俗，但起碼也應該具備基本的同情心。”江籟安開口道。
剛才隻差一點，陶二杭就直接把小狗給踩死了。
況且他已經說了不用賠了，她還非要逼人鬧出“狗命”。
原星聽著他的話，忽然很諷刺地笑了。
一個對被騙的果農視而不見的人，將人關進拘留所作最重處罰的人，竟然在教育別人沒有同情心？
她轉頭看向江籟安，冬天的月光一如既往地冷淡，而男人的眼睛更是冷到讓人心頭發涼。
粗俗？
這應該是他對她、對寧水，最真實的想法吧。
“江籟安，高貴如你，難不成是靠著同情心掙錢吃飯的？”
說完也不等兩人答話，直接轉身回了家。
原星走後，其他人也各自進了屋。
剩下江籟安和陶明西，兩人一同走回去。
直到兩家分岔的路口，江籟安才又開口：“我剛才沒有那個意思……那幾隻狗也是幾條生命。”
即便他對原星一直有微詞，但當麵斥責，也是一種無禮。
隻是剛才陶二杭打狗那一幕，對他來說確實太殘忍。
陶明西樂嗬一笑：“沒關係的江老師，其實杭哥肯定不可能真的殺了他的狗的。”
江籟安眉心又皺起來。
陶明西有些無奈：“原星她從小就這樣，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但是其實我們這地方大部分人都沒怎麽讀過書，思想很死板，不倔一些，根本就辦不成事兒的。”
陶明西看江籟安不語，又接著繼續替原星解釋：“而且您別看我們寧水蘋果現在產區小，這已經是我們很努力的結果了，你跟他們講種經濟作物和傳統作物的區別他們聽不懂，隻有幹出點成績來大家才會信，所以當初原星才選擇回來，不然這蘋果光我姐和鄉裏邊兒，肯定是種不成的。”
“回來？”
“嗯，原星以前是在深城工作過兩年，三年前才回寧水種蘋果了，其實她當初在深城發展得挺不錯的，要不是……哎，算了不說了，江老師，時間不早了，我們也早點回去休息。”
江籟安點頭，兩人各自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