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西的房間是家裏最靠裏的一間,在裏麵說話外麵基本聽不到,所以很適合私下說點話。

兩人把門關上,原星才開口:“你之前跟我說的縣城計劃要開發雪峰景區項目,有譜嗎?”

陶文西搖頭:“不知道,這項目是有人提了,也開過會,但還沒批,主要是這兩年省裏也沒錢,批了也沒什麽用。”

“江籟安那邊的扶貧基金對這個很有興趣,我覺得可以和他們接觸一下,如果他們可以解決投資的問題,但我們也不需要再等省裏財政好起來再做了。”

陶文西看著她:“那為什麽他們不先投咱的農家樂項目?”

寧水雖然能看到雪峰,但從行政歸屬上是屬於隔壁清懷鎮的,清懷的情況比寧水好那麽一點,去年剛摘了帽。

“他說基金會更傾向於有政府背書的項目,咱這農家樂,政府能給我們批嗎?”

原星雖然這麽說,但兩人都很清楚,農家樂項目能給地方帶來項目能給地方帶來創收遠遠不如一個旅遊景區,縣政府目前是不會牽頭帶來搞的。

雖然雪峰不屬於寧水,但如果旅遊景區真能開起來,到時候拉動周邊的經濟,寧水也是能受益的。

“行,我明天去和領導商量一下,如果可以,我就給牽個頭,讓政府直接和基金會接觸看看。”陶文西答應道。

原星點頭。

“不過這點事,咱用得著關上門單獨說?”陶文西疑惑。

原星抿了抿唇:“那個……還有一件事……”

陶文西看著她,什麽?

“就是白學真他好像在高中時就喜歡我……”

陶文西無語:“哎喲,我還以為什麽事。”

“你知道?”

“知道啊,高中你收到的那堆情書裏,有一封就是他寫的嘛?”

原星頓時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對別人的心思特別敏感的人,雖然之前他們也開過她和白學真的玩笑,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從來都是一個不怎麽受歡迎的人,所以也不奢求,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人愛自己,有人多愛自己。

而高中的那些信,她更多是理解成為是一種崇拜和仰慕,因為她的學習成績確實太好了,好到全省能超過她的也沒有幾個,這種成績,當時在學校就是碾壓所有人的存在。

而這種由崇拜衍生出來的喜歡,是不能持續多久的,隨著環境的變化,每個人終究會遇到那一個純粹喜歡的人。

所以她真的完全沒想過,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時間裏,有個人竟然能一直喜歡自己,持續這麽多年,從沒變過。

“你之前為什麽不跟我說?”

“當時他也沒署名,我也隻是偶然發現的,而且都快畢業了,我有什麽好跟你說的。”

“我說之前白學真來家訪的時候。”

陶文西噎住,隨即又一臉懷疑:“不對,你怎麽突然會問起這個?難不成白學真跟你表白了?”

見原星不語,陶文西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我去,他真表白啊,牛叉!”

原星:“……”

“你怎麽說的?”陶文西問。

原星想起昨天那一幕,一方麵是她過於震驚白學真喜歡她這件事,另一方麵他是個很好的人,還是陶如男的班主任,給了陶如男很多幫助,她不忍說出一些傷害他的話。

有時候像周俊楚或者陸言那種直給的,她反而能痛快的解決,痛快的結束,但像白學真這種小心翼翼的,滿臉期盼的,於她過往又有牽連,還因她困擾多年,甚至為了幫她而選擇失去調職資格。

喜歡一個人又做錯了什麽呢?

“我跟他說……給我點時間消化一下。”

“你對他真有意思?”陶文西問。

原星搖頭,她隻是被震驚了,她很清楚這個回應並不完美,可是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無法拋開所有的因素去給一個明確的答案。

“那你這樣不行,如果對人家沒意思,就應該拒絕得明確一點,”陶文西說到這,卻轉了話鋒,“如果換在從前,我一定這樣勸你,但現在,我覺得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白學真,他工作穩定人有能力父母也沒了,人長得也不錯,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對象。”

說直白一點,白學真這種條件,就是縣城婚戀市場的香餑餑,要不是心裏一直念著原星,估計這會娃都已經三歲了。

“我是來讓你幫我參謀怎麽拒絕他比較好,結果你反而做起說客了?”

“不是說客,我知道你想找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但是感情是可以培養的,而且愛情本來就容易消亡,真要過一輩子,合適才更重要,在現在的這三個人裏,白學真是最合適你的。”

“那你為什麽堅持這麽久?林衡就一定是最適合你的人嗎?”原星忽然問。

陶文西頓時語塞。

她和林衡,年少時喜歡,又相互扶持到研究生畢業,他們的感情早已不能用一般的男女關係來形容了,起碼她是這樣認為的。

“原星,我和林衡分手了。”

原星瞬間呆住我:“什麽……時候?”

“上個星期吧,說清楚了,以後還是朋友,但其實這幾年我跟他也大吵小吵不斷,他不能回家,我也無法離開寧水,現在這個結果,我也能預料到。”

她記得林衡跟她說他決定不回家發展的那一天,她其實特別平靜,因為當時其實他們已經冷戰超過三個星期了,隻是這一次林衡的電話不是來主動求和而是跟她說他這輩子都不回來了,大概是早有預感,所以她也不算意外,她知道對方在等著她先開口說那一句話。

所以她痛快地說,分手吧。

他說,謝謝。

她沒想到他們兩個之間,竟然是以這兩字結束,就像那一年,他幫她將飛到圍牆外的羽毛球撿回來一樣,她說,謝謝。

可是,她是因為他的樂於助人而感謝,他是因為她的放過感謝。

陶文西自嘲地笑道:“你看,我這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這兒了,可見如果要過一輩子,還是得合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