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航知道自己在手術台上,因為沒有人給他打麻藥。

手術室根本不是手術室,一間屋子裏麵,一張甚至有些髒汙的床,一場手術就這樣展開。

醫生也不像是醫生,穿著塑膠雨衣,將自己保護的很好,手裏拿著工具,像是個屠夫。

駱航感受得到所有痛苦,被割開,清洗,縫合,每一針他都感覺的清清楚楚。

當啷一聲,染血的手術刀扔在不鏽鋼盤上,醫生換了另一個工具,具體是什麽不知道,在燙著他的皮肉,發出陣陣烤肉燒焦的味道。

沒有聲音,醫生還以為駱航昏過去了,垂眸一眼,是清醒的。

他心裏一沉,麵色凝重許多,他見多了監獄的傷患,有哭天抹淚的有大喊大叫的,有表麵看上去是個鐵血硬漢,手術刀一下去就痛嚎出聲的。

他們都有差不多的特性,就是心裏越恨,為人越狠,越是很少發出聲音。

醫生停頓下來,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為數不多的麻藥,用藥針抽出來。

“看你是個真男人,給你用針麻藥,我盡力了。”

殊不知,駱航不是不喊痛,他很痛,可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了。

他看著不鏽鋼盤上的手術刀,一共五把,每一把都是那樣的鋒利,足以在分秒之內割開一個人的喉管。

聽到醫生的話,感受到針頭插入身體,麻藥進入身體,痛楚依舊沒有消退。

醫生:“麻藥見效還得等等,你別動,我出去抽支煙。”說完,他便轉身走了出去。

隻剩一人的屋子裏,駱航努力伸出自己完好的那隻手,把小推車上染了血的手術刀拿了過來,壓在了自己的腋窩下麵。

不到五分鍾,醫生回來了。

“麻藥見效了嗎?”

駱航已經感覺到了麻藥的作用,很小,但的確減輕了一些痛苦。

他咬著牙口齒不清道:“謝謝……”

醫生笑了,轉頭一看小推車上的不鏽鋼盤,笑容凝滯了。

“我手術刀怎麽……少了三把?”

三把?駱航死死的咬著牙,明明他隻拿了一把,他裝死一樣半垂著眼睛。

醫生沉吟片刻,拿起兩把手術刀,笑道:“想起來了,不小心遺落在患者體內三把。”

醫生垂眸看著駱航,笑問:“對吧?你讚同嗎?”

駱航看著醫生的眼睛,那不是一雙充滿惡意的眼神,而是真正帶著暗示與詢問。

他的目光中透著疑惑。

醫生低聲道:“兩把在手腕,一把在腳腕,恩?”

駱航瞬間明白了醫生的意思,這是讓他帶走三把刀!

他立刻開口,口齒不清急切道:“腋窩下有、有一把……”

醫生小心翼翼的從駱航的腋窩下摸出那把手術刀,腋窩已經被手術刀那鋒利的刀刃割開皮肉。

醫生垂下眼繼續做手術,將那三把手術刀放進了手腕和腳腕處,淡淡的開口道:“希望你記住今天我對你的放水,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麽,別牽連我,也別記恨我。”

駱航:“好。”

醫生將駱航全身上下的傷口都處理了一遍,一切收拾完之後……

“你休息吧,兩三天後如果你的傷口沒有惡化,那就會被送回監舍,能不能活下去我沒有辦法,就看你自己的命大不大了。”

一連兩天,駱航水米未進,他一直在發燒,靠吊瓶吊著一口氣。

直到第三天,醫生進來檢查一番,道:“你命大,活下來了,保持現在這個情況,再過兩天你就會被送回監舍。”

駱航嘴唇翕動,像是幹裂的泥土捏出來的一樣:“還、還低燒……”

“低燒正常,排異反應。”醫生暗示的點了點駱航的手腕和腳腕:“一切看你自己造化。”

駱航眼中浮現出瘋狂的笑意:“哈……”

到了晚上,醫生送來飯菜,駱航直接用完好的那隻手抓著塞進嘴裏,咀嚼,咽下。

醫生看得心底發寒,想了想,他打開抽屜拿出兩支葡萄糖打開,對著駱航道:“張嘴,給你補充一下營養。”

駱航張開嘴,醫生將兩支葡萄糖倒進去,道:“我自掏腰包給你的。”

駱航:“好。”

又過了兩天……

駱航像是半個機器人一樣,身上打著破破爛爛的補丁,他已經可以從**站起來了。

行動還算勉強,稍不注意就會撕裂傷口。

他被重新送回監舍,那七個人還沒回來,他坐在**,靜靜的發呆。

到了晚上,七個幹活的人回來了。

一進門,像是發現了什麽好東西一樣驚喜的叫道。

“終於回來了!這回兄弟幾個隻要伺候好你就行,不用幹活了。”

“看在你受傷這麽嚴重的份上,今晚讓你睡床,可要記得感恩。”

“這回留著好好玩,可千萬不能讓他死。”

“撐過半個月是沒問題的,要是可以玩更久,那更好了。”

駱航像是什麽都沒聽到的人偶,受傷的手腕搭在腿上,依舊在靜靜的發呆。

到了半夜……

大家被一陣碰撞聲吵醒。

當啷、當啷、當啷。

一人起來查看,站在牢門口半晌不動。

**一人問道:“操,什麽聲這麽吵?”

牢門口那人猥瑣的笑道:“斜對麵的監舍在幹男人呢,按在牢門上幹,真他媽刺激……”

**那人沉默幾秒,道:“說起來,換了監舍之後就沒開葷了,都他媽怪這小子。”

三角眼嘿嘿笑道:“那還不簡單,就用這小子解解饞,他屁眼子不是沒事麽,把他按在**,插進去一樣玩。”

一人仔細觀察駱航,奇怪道:“他沒反應,不會是傻了吧?”

另外有人說:“嗯哼,那可說不準,可能是被嚇傻了。”

三角眼第一個把駱航按倒,撕扯著褲子。

可駱航的褲子上還有紗布和固定傷口的其他東西,很難扯下來。

駱航一動不動,一隻手握在手腕上,搭在腹部。

三角眼罵道:“操!你們不操他是麽,過來幫幫我啊。”

其他六個人也圍了上來,走廊上透進來的微弱光芒被七個人齊齊擋住。

黑暗籠罩了駱航,七個人伸出手來,像是暗無天日的深淵下索命的厲鬼。

駱航眼珠子一動,手指用力,手腕上的一段傷口猛然迸濺出鮮血。

真正複仇的惡鬼醒來了!

監舍內一陣躁動,接著便是肉體倒地的聲音。